第1216章 內心彷徨的明颯 安慰明颯的青鸞

對於樓主陸嘉裕，其實青鸞是最不願意，也最不想懷疑的，但而今青冥蘇醒之後的種種詭異，卻讓青鸞不得不產生這種念頭了，不然事情完全就說不通。

儘管先前是嵇王端木徜柃重傷的青冥，可青鸞並不人為造成青冥蘇醒之後『異常』的是因為端木徜柃。

此刻，青鸞腦子裏充斥了N多問題，因方才勉強自己喝過一口酒，這會兒，青鸞的臉色還透著一股不正常的紅，誰讓某人本就是個身體虛弱已久的病秧子呢？

青鸞越想越覺得樓主大有問題，他也沒心思繼續呆在明颯這裏了。

青鸞右手緊握成拳，動作有些突然地捶打了一下桌面，表情格外陰沉，跟平日裏那個溫潤如玉的病嬌還是有着天壤之別的。

一看青鸞這樣，明颯也沒說什麼，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瞼，眸光淡淡地瞥了某人一人。

很快，明颯就看到青鸞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之中交匯，青鸞語調低沉道，「這件事情我需要再去證實下，不然恐怕會成為一塊心病。」

青鸞倒是沒有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刻意對明颯隱瞞。

聽了青鸞的話，明颯眉心越發緊蹙了，漆黑如墨的雙眸之中帶着某些讓人分辨不清的隱晦情緒。

明颯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小半會兒的沉默之後，明颯如此跟青鸞說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操之過急，假如，我是說假如這件事情真的如同你心裏所懷疑的那樣，而且青焰對此事也是諱莫如深，你若是大張旗鼓地調查，恐怕會『適得其反』，甚至會『打草驚蛇』。」

冥神顯然是話裏有話，但青鸞何等聰明，他早已聽懂了某人的話外音。

青鸞的臉色越發陰沉了，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更是寸寸收緊，很顯然，此刻，青鸞的心情格外不好。

明颯抬眸掃了一眼表情陰沉得一度有些小猙獰的青鸞，而後再度補充道，「我知你心意難平，可青鸞你怎麼不嘗試着這麼想？反正你也對摘星樓的樓主一位沒興趣，不管陸嘉裕到底有何打算，讓你睜隻眼閉隻眼難道就那麼難嗎？」

「在我看來，只要陸嘉裕不將主意打到你身上，不就好了嗎？」，說到這裏，明颯勾唇一笑，儘管笑容未曾抵達眸底，但他還是小小揶揄了青鸞一把。

「正如你所言，就你這幅破敗身子，到底能夠活到何時，都不知曉，為何還要操心這些破事兒呢？你啊，其實就應該向你那個『清心寡欲』的大師兄青焰好好學學，人家不也什麼表示都沒有，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看戲』嗎？」

明颯這話可算不得什麼好話，至少他對青焰貌似有些『敵意』滴說。

明颯這番話雖然聽起來並沒有帶有太多的善意，可還是漸漸地讓青鸞冷靜了不少。

青鸞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兩三次，眉眼之間帶着些許深意。

等他眼睛再度睜開的事情，先前黑眸之中醞釀的駭人風暴已經平息了。

青鸞又坐下了，略微思索了一下，青鸞眉眼淡淡地掃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端著一杯茶，慢條斯理喝着，可觀其神情卻不知思緒飄到何夕的明颯。

「我暫時先按兵不動，先觀察看看青冥的情況，等風聲過去，再小心翼翼地追查看看樓主真正的行蹤，就這麼讓我什麼都不做，我也沒辦法接受，就如你所言的那般，我這身體也不知道究竟還能拖到何時，死我並不害怕，但我沒辦法接受的是，我要帶着一堆沒有答案的秘密死去。」

青鸞的出聲打斷了明颯的出神，明颯只是勾唇笑了笑，這一次，倒是沒有再反駁青鸞什麼，

青鸞此刻的心境，其實明颯還是能夠理解的，雖然未必是全然贊同，但若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會『有所動作』的。

畢竟道理是一回事，選擇又是另外一回事。

思及於此，明颯也就不再勸說青鸞了，只是語帶關切道，「你小心就好，我可不希望聽到什麼青鸞莫名身故的消息。」

明颯這話一出，青鸞當即就沒好氣地剜了一眼嘴賤的明颯，而後就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可青鸞並沒有着急喝，只是指腹輕輕摩挲著溫熱的杯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就在青鸞思緒圍繞着陸嘉裕，青冥跟青焰三人展開一番頭腦風暴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明颯那雲淡風輕的低醇嗓音。

「今個兒我看到了墨淵。」

雖然明颯說話的語調並不高，神情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甚至瞅他那架勢就好像是在說今日天氣如何如何，很是稀鬆平常。

但青鸞還是被驚著了，原本摸著杯子的手也一頓，險些就被溢出的茶水給燙到了。

青鸞眸光幽幽地看着方才語出驚人的明颯，眉頭都快打成死結了。

青鸞直接開口追問起明颯來，「你是說前墨龍國君穆雲邸的影衛統領，素來有黃泉引路人之稱的墨淵？也就是曾經將軍府的大公子納蘭俊彥？」

墨淵這個名字對於青鸞來說自然也不是陌生的。

儘管青鸞也被明颯這個消息驚得半晌都回不過神來，但略微思索了一下，他還是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追問出來。

青鸞話音一落，明颯只是苦笑了下，而後微微點了點頭。

提及納蘭俊彥的時候，明颯的情緒似乎又有些翻湧了，他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而後又拿起了旁邊那一壇還沒有喝完的酒，仰脖子急急地灌了起來。

一看明颯這幅樣子，青鸞心思微動。

青鸞想起方才自己來明颯這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某人那不把酒當酒的樣子，那時候，青鸞還覺得明颯有些頹廢滴說。

而今再度聽到明颯提及納蘭俊彥，青鸞將腦海里某些已知線索聯繫在一起，就大概猜到了。

青鸞皺了皺眉頭，眸光幽幽地看了一眼冥神，而後語調低沉道，「所以你今日的反常全都都跟這位『歷劫歸來』的影衛統領有關係？」

雖然這是一個疑問句，但青鸞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篤定。

明颯起初並沒有正面回答青鸞的意思，但拿着酒罈子的手還是微微一頓，不過很快，明颯又借酒澆愁去了。

青鸞一看明颯這樣，心裏也有了答案，他目光有些隱晦地看着明颯，而後上前直接奪走了明颯手中的酒罈子。

「夠了，你別喝了，你什麼時候也變成酒鬼呢？借酒澆愁愁更愁，何況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適合你。」

青鸞鮮少看到明颯情緒如此失控，儘管某人心裏也有些嘀咕明颯何時跟納蘭俊彥扯上了關係，但青鸞是從心裏將明颯視為朋友的，自然不想看到明颯如此這般的消沉。

儘管消沉這個詞兒，用在一向都心高氣傲，自視甚高的明颯身上也顯得……有些詭異。

青鸞搶走了明颯手中最後一壇酒，明颯俊臉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但他只是怒瞪了青鸞一眼，而後就目光有些失神地看着虛空。

青鸞則是站在明颯身邊，眉眼之間帶着某些讓人無從分辨的深邃。

連個氣質跟風格都迥異的美男子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之中，後來還是明颯主動打破了詭異的沉默，他輕扯薄唇笑了笑，可笑意可未曾抵達眸底。

很快，青鸞就聽到明颯如此跟自己說道，「青鸞，你覺得我這人虛偽嗎？」

今日的明颯跟往日相比，顯然更加多愁善感了，畢竟這種『弱智問題』，青鸞以前從來都沒有聽明颯提及過。

但這次他居然會如此這般地……感性，不讓青鸞覺得詭異才怪。

青鸞表情有些複雜地瞥了一眼明颯，而後微微點了點頭，語調幽幽道，「還用問嗎？這不是明擺着的事？」

說這話的時候，青鸞黑眸帶着明顯的惡意，他略微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情緒格外低迷的明颯。

一聽青鸞這話，明颯表情又不怎麼好看了，他沒好氣地剜了一眼青鸞，不過這會兒，心情不好的明颯也沒有反駁什麼，他只是輕嘆了一聲，而後笑容有些苦澀道，「可在認識你之前，我是真的將墨淵……」

提及墨淵名字時，明颯腦海里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先前在納蘭俊彥住處，納蘭俊彥那淡漠如冰的眼神，他深呼吸了兩三次，將腦海里某些念頭驅趕跑，而後定了定神，再度改口道，「現在應該稱呼他納蘭俊彥了，我曾經是真的將他視為朋友，還是唯一的知己，我待他是真誠的，至少我真的這麼做過。」

「所以那日在大街上瞥見他的身影時，我除了驚愕，更多的是慶幸，但那時我不知道是不是暗中有人想借他的事生起事端，所以我便追查起此事來，本來想着交給手底下的人去查地，後來還是有些不放心，索性自己親自上陣了，得知他活着，我真的比任何人還高興。」

「他……是我的朋友，曾經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可惜的是，終究只是曾經……」

說到最後，明颯的表情也越發陰冷了，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也跟着寸寸收緊，想起納蘭俊彥對自己的漠視跟第一，明颯心裏一度有些難受。

原來這就是被在乎的朋友無視的感覺呵……的確不美妙。

當青鸞從明颯口中聽到了這麼一番感性的話語時，青鸞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反正青鸞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明颯，好半晌都沒有任何回應。

明颯自然也察覺到了青鸞的眼神，但這會兒他心情一度低迷，所以也沒有心思跟青鸞干嘴炮。

半晌的沉默過後，青鸞走到原先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略微思索了一番，青鸞如此跟明颯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跟納蘭俊彥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樣的交情，但能夠讓你視為朋友，我想他在你心目之中還是佔據着不小的分量的。」

「但明颯，你應該明白，人跟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不是牢不可破的，有人來，自然也會有人離開，離開的那個人所留下的空缺遲早又會被新來的人給填充，所以其實從表面來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

「你先前問我你到底是不是虛偽的？你突然在意這種問題，我想恐怕也跟納蘭俊彥有關係，也許……是他是質疑你，是他不相信你？不然你也不會一個人做出深夜買醉的事情來？」

青鸞突然當着明颯的面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青鸞眸光幽幽地看着明颯，明颯的表情始終都冷冷淡淡的，他並沒有對青鸞的分析做出任何回應，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抑或只是單純地不想回應罷了。

青鸞也無所謂，他眸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明颯，而後再度開口道，「交情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體悟，或許這會兒跟你說這些不太合適，但我還是覺得如果你真的想要搞清楚自己心裏的想法，或許你需要做的就是直面自己的內心，究竟是納蘭俊彥對你做出了不實的指控，亦或是你的確如他所言的那般，對他只是欺騙，利用？你到底是不是虛偽的，根本不需要別人給出答案，這個答案其實你自己心裏就有了。問別人不過是想要得到某種安慰罷了。」

青鸞這番話不可謂不直白。

說完這話，青鸞就不再繼續開口了。他只是端起桌上那杯早已經放涼了的茶，慢條斯理了喝了起來。

青鸞的話其實已經跟明颯帶來了很大的震動，只不過，明颯面上卻沒有表露出絲毫異樣來。

好半晌，青鸞跟明颯誰都沒有再開口，房間里的氣氛一度有些沉重，也有些壓抑。

喝完了手中的茶之後，青鸞扭頭看了一眼窗外那濃稠如墨的夜色，而後微微皺了皺眉，他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語調低沉道，「我奉勸你還是別想太多，自己放過自己最重要，天色已晚，我看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畢竟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