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納蘭俊彥的舊相識--明颯

既然已經確定了大家各自負責的區域，煉魄跟納蘭俊彥也就沒有繼續再爭執什麼，很快，煉魄就想起了淵祭來。

煉魄黑眸幽幽地看着若有所思的納蘭俊彥，而後語調低沉地追問起納蘭俊彥來。

「那人為何非要凌霄劍？我們曾經查過冥王府，按理說，那把劍，不應該有問題。」

調查冥王府的事情，煉魄他們早些年就已經暗中做過了，而當時給他們下達這個指令的則是前任首領，也就是穆曦兒的父親世子穆非凡。

而當年穆非凡也不是刻意針對冥王府，他只是未雨綢繆，想要儘可能地多掌握一些情報罷了，何況當年鳳無名的死，始終讓穆非凡很是介意。

聰明如穆非凡自然知道鳳無名的事情背後大有問題，可就算他將所有的陰軍都派了出去，將所有能查的都查了一遍，卻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而方才淵祭跟鳳無痕對話的時候，特意挑了凌霄劍，這就越發讓煉魄心生疑惑了。

煉魄現在的想法就是淵祭到底想利用凌霄劍幹什麼。

當煉魄跟納蘭俊彥說出了這話，納蘭俊彥黑眸也帶着明顯的疑惑。

方才納蘭俊彥也在琢磨著淵祭的話，可事到如今，納蘭俊彥還是毫無頭緒。

納蘭俊彥當然也不敢小覷這事兒，思緒千轉百回之後，納蘭俊彥如此跟煉魄說道，「這樣吧，如今我要負責追蹤陸嘉裕，而你也要將精力放在尋找虛緲國的入口一事上，凌霄劍的事情又沒辦法耽擱，乾脆就將消息回傳給鑄魂好了，讓鑄魂抽調出人手，重新確認下凌霄劍的事情。」

納蘭俊彥想了想，便跟煉魄提及了鑄魂來。

很快，他又再度補充道，「而且這個想要凌霄劍的人也必須查一查，誰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另外我也對他的真實身份很是好奇，他明明可以自己想方設法去聯絡郡主，為何非要多此一舉地讓鳳無痕出面，我始終琢磨不透這點。」

納蘭俊彥將自己心中對淵祭的疑惑都說給煉魄聽。

納蘭俊彥對淵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那種感覺很是朦朧，他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自己的頭緒來。

納蘭俊彥這番話一出，煉魄想了想，就點頭道，「好，我會聯絡鑄魂，將凌霄劍跟調查那人身份的事情都專屬給他，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

確認了各自負責的方向之後，很快，納蘭俊彥也跟煉魄分開了，畢竟他們兩人的任務都不是一星半點的重要呵。

跟煉魄分開之後，納蘭俊彥便去了城西一座從外表看起來很是普普通通的宅院。

當納蘭俊彥抵達的時候，還沒有走進後院，他神情就一凜，很顯然納蘭俊彥察覺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息。

納蘭俊彥腳步微微頓了頓，站在原地並沒有繼續上前，黑眸幽幽地注視着樹影婆娑下，那個衣袂翻飛的人。

儘管此刻天上暗無星子，但納蘭俊彥也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來。

納蘭俊彥站在原地，黑眸幽幽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納蘭俊彥沒有任何動作，樹下那個人也沒有任何動作，大家似乎都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最終還是納蘭俊彥率先朝着樹下站立的人影走去。

在距離那人三步之遙的時候，納蘭俊彥停下了腳步。

納蘭俊彥目光森冷地看着來人，起初什麼話都沒說，但後來他還是選擇了開口。

「明颯，你到底想如何？」

原來出現在納蘭俊彥藏身處的不是旁人，正是明颯。

無人知道明颯為何會來到納蘭俊彥這裏。更無人知道原來明颯跟納蘭俊彥是認識的。

納蘭俊彥雖然語調之中沒有帶任何多餘的情緒，但明颯還是察覺到了納蘭俊彥情緒的『起伏』，雖然這不是表面可以看出來的。

明颯沖着納蘭俊彥笑了笑，笑意卻未曾抵達眸底。、

明颯語氣很是熟稔地跟面前的納蘭俊彥說道，「我原本還以為那一日是我眼花了，畢竟你的死訊世人皆知，可沒曾想，原來真的是你。」

明颯這話代表他跟納蘭俊彥曾經有過交集，而且交集還不淺呵。

明颯的話讓納蘭俊彥越發沉默了。黑眸更是醞釀着駭人的風暴。

半晌之後，納蘭俊彥動作有些僵硬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而後如此跟明颯說道，「我也不是什麼名人，談不上什麼世人皆知，再說了，誰又會真的關注一個黃泉引路人呢？0

「知道我死了，恐怕很多人都會拍手稱快吧？」

說到這裏，納蘭俊彥停頓了一下，他冷哼了兩聲，落在明颯身上的視線越發森冷了。

半晌的沉默過後，納蘭俊彥再度補充道，「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嚴謹，一旦發現任何端倪，不管究竟多麼不可能，總是會想方設法去抽絲剝繭，想方設法去找一個可能的解釋，世道在變，你倒是從來都不變。」

納蘭俊彥這話雖然沒有什麼情緒，只是平鋪直敘，但明颯的臉色卻已經變了，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更是寸寸收緊。

納蘭俊彥對此依舊一副淡漠如初，無動如衷的樣子。

半晌的沉默過後，明颯才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己那隱晦莫名的複雜心情，他竭盡全力讓自己不受納蘭俊彥的影響。

很快，納蘭俊彥就聽到明颯如此跟自己說道，「墨淵，你相信也好，懷疑也罷，當年我跟你之間的交情從來都沒有半分虛假，我是真心將你當朋友，我……」

還沒等明颯將話說完，納蘭俊彥就直接打斷了明颯的話。

納蘭俊彥語調低沉道，「明颯，墨淵早就死了，何況這個身份對我來說是一個奇恥大辱，那記錄的都是我那不堪回首的過去，作為劊子手，那不是什麼榮耀，我是納蘭俊彥，是納蘭府僅存的人，或許，現在連人都談不上，畢竟雖生猶死。」

納蘭俊彥一聽明颯說起那個久違的名字，他心中就悠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憤慨，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也跟着寸寸收緊，他直接打斷了明颯的話，就是不想從明颯的口中聽到任何關於墨淵的過去。

每個人都要自己想要迴避的過去，更有自己想要遺忘的記憶，但總是有些『不識趣』的人，用一副不經意的樣子提及，卻總是裝出一副『懷念』的樣子。

那樣真的讓當事人挺尷尬，哦，或許不應該說尷尬，而是抵觸跟厭惡。

此刻，納蘭俊彥就是這樣的心情。

納蘭俊彥的確也曾將明颯視為自己的好友，但時過境遷之後，再回想當年兩人之間相處的種種，納蘭俊彥卻覺得明颯從來都不是真心對待他的，不過就是……赤果果的利用罷了。

在身份轉變之後，納蘭俊彥其實已經冷靜了很多，他甚至可以將自己從過去的仇恨之中抽離，他嘗試着去過正常人的生活，雖然如今的他根本連活人都談不上，。

可納蘭俊彥還是想跟沉重的過去揮手告別的，他知道這也是穆熙兒想要看到的。

所以納蘭俊彥願意嘗試着去做，但當他看到明颯再度出現在西涼國，而且出現在自己面前，又用一副懷念過去的樣子跟他說話時，納蘭俊彥心中的戾氣也被激發出來了。

納蘭俊彥這話讓明颯臉色也一變再變，原本明颯還打算跟納蘭俊彥說些什麼的，但最終還是閉口不言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越發詭異起來。

就在納蘭俊彥想要給明颯下逐客令的時候，明颯總算再度開口了。

「俊彥，如果有我能夠為你做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我一定會盡心儘力的。」

說這話的時候，明颯的表情很是真摯，黑眸甚至帶上了某些緊張感。

他似乎是真的不願意失去納蘭俊彥這個朋友，他似乎是真的對納蘭俊彥的『死而復生』感到萬份慶幸。

可納蘭俊彥卻不會這麼認為。

他黑眸森冷地看着明颯，而後語氣生硬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也不用刻意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明颯，沒有人會在死了一次后，還反覆跌入同樣的坑的。」

納蘭俊彥顯然是話裏有話，而且還不算……什麼好話。

納蘭俊彥已經不在乎跟明颯撕破臉了，如今的他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做什麼事情都需要『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人了。

他已經有了志同道合的同伴，更有了真心實意關心自己的家人，跟那些人相處讓他只覺得輕鬆，而且同時也可以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因為納蘭俊彥知道，那些人才不會往他背後捅刀子。

而且還會竭盡全力為自己掃平障礙跟對他不利的敵人。

但明颯顯然不屬於家人跟朋友的範疇。

納蘭俊彥也知道明颯此刻出現在自己面前，除了是想要一解心中的疑惑，同時也是為了再度利用自己罷了。

畢竟如今的納蘭俊彥，作為陰軍弒佛的一員，他的利用價值已經比曾經的影衛統領強大了太多倍，太多倍了好嗎？

只要明颯不是傻子，就一定會權衡利弊，而後再想方設法地跟納蘭俊彥扯上關係的，就算兩人之間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無話不談的親密又如何，總是可以通過納蘭俊彥再搭上陰軍弒佛這條線的吧。

而跟弒佛的人混熟，也意味着能夠跟穆熙兒走進。

一箭雙鵰的美事，明颯又豈會錯過呢？

這也就是為什麼明颯會在這個多事之秋，特意耗費巨大的心力再去調查一個做已經作古的故人。、

既然納蘭俊彥都將話說得如此直白了，明颯雖然心裏很是憤怒，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他只是神情很是受傷地看着不念舊情，不念過往的納蘭俊彥，而後輕嘆了一聲。

明颯的『做作』落在納蘭俊彥眼中，某人只覺得更加礙眼了，雖然做表情對於納蘭俊彥來說，還是很難，很難，但納蘭俊彥還是竭盡全力去表現自己對某人的不喜。

明颯是何等聰明的人，他自然也察覺到了納蘭俊彥對自己的……敵意，誰讓某人敵意格外強烈呢？

明颯表情很是複雜地看了一眼納蘭俊彥，而後語調清冷道，「我先走了，希望下一次再見的時候，我們還能夠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聊，就算不聊過去，也能說說對未來的打算。」

儘管明颯表現得很是熱絡，奈何納蘭俊彥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期待的樣子，他只是目光陰惻惻地看着明颯。

明颯也不願意再繼續拿自己的熱臉去貼納蘭俊彥的冷屁股了，好歹他也是一個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

就算納蘭俊彥真的可以給明颯帶來某些好處又如何？明颯也不是只能利用納蘭俊彥才能成事的。

見納蘭俊彥還是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明颯也不打算再待着了，他便對着納蘭俊彥點了點頭，而後就告辭了。

納蘭俊彥身形微動，連去打量明颯背影的興趣都沒有，只是眉眼淡淡地看着虛空，無人知道納蘭俊彥究竟在想什麼。

反倒是明颯因為不甘心，或者是被其他複雜的情緒驅使，行至半途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來，表情高深地掃了一眼納蘭俊彥。

明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明颯腦海里突然閃現出某個念頭，想了想，最終還是看着納蘭俊彥的背影，追問出聲。

明颯是這麼跟納蘭俊彥說的，「你那日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出現的，是你刻意讓我發現你的吧？」

雖然這是一個疑問句，但納蘭俊彥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篤定。

某些曾困擾過明颯的問題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

如今看來，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能夠解釋得通了。

明颯的問題，納蘭俊彥並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腳步緩緩地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納蘭俊彥的無視讓明颯心中越發憤怒了，他再也按捺不住了，狠狠地捏了捏拳頭，而後沖着納蘭俊彥低吼道，「納蘭俊彥，你覺得我變了，你認為從始至終都是我在利用你，可你自己捫心自問，對我，你又何曾真真正正地交過心？你又可曾真的將我視作朋友，如果我們真的是無話不談的知己的話，當年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你找了那麼多人，為何獨獨就是不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