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棋局

「師叔，賞，中品仙器。」風凌天回過頭開口道，他喊師叔的人只來了一位，千星天仙。

「這……」千星天仙愕然的看着風凌天，讓他這德高望重的千星宮宮主，去賞賜風月女子。

這宮主，夠任性啊。

風凌天笑吟吟的看着千星天仙，這裏千星天仙應該是最富有的吧，不宰他宰誰？

看到風凌天的笑容，千星天仙苦笑着搖頭上前，從戒指中取出一件仙器遞過，那接過仙器的女子有些詫異，仔細查看了下，問道：「是誰人所贈？」

「我家凌公子。」千星天仙開口道，女子點頭，起身對着風凌天道：「凌公子贈中品仙器一件。」

頃刻間，一道道目光盡皆落在風凌天身上，贈中品仙器，這傢伙什麼人？

又是一位離公子般的人物？

許多人都猜測風凌天的身份，如今外界許多人降臨達官城，莫非是從外面而來？

然而那些到來的傑出人物中，似乎並沒有一位凌公子。

過了些許時刻，畫舫中的女子微笑着看向風凌天，道：「凌公子稍後可入畫舫。」

沉魚仙子美眸也望向風凌天，輕輕頷首，有些好奇風凌天是誰。

「聞琴知音，又得見仙子之顏，足以。」風凌天含笑說道：「至於入幕，便不必了，多謝仙子盛情，還是讓與離公子吧。」

許多人更是詫異，此人贈中品仙器，竟不為成為入幕之賓。

沉魚仙子美眸都略露出好奇之色，雖說她也明白修行之人道蘊力很強，但既然到了這裏又見到了她，幾乎沒有人能夠拒絕她的邀請。

「好。」女子也未多言，笑着點頭。

離公子目光望向風凌天，見到風凌天身邊不少女子，隨後笑着開口：「閣下也愛美人？」

「試問有誰不愛美人？」風凌天道：「若說不愛，必是虛偽。」

「有趣。」離公子笑着道：「是為京華山上的事而來？」

「是。」風凌天點頭，離公子，自然是京華山觀棋金仙的第八弟子，排名最末，也是最不務正業的紈絝之人。

「我親人九人，何必找我？」離公子笑着道。

「因為你最有趣。」風凌天笑稱，他既然想要試試運氣，自然要打探清楚消息，想要獲得觀棋金仙傳承的棋盤，首先需要得到觀棋金仙任意一位弟子的認可，方可入觀棋金仙山莊。

而他打探到的消息便是，觀棋金仙九弟子，每日都會來九層樓。

「雖然很假，但我愛聽。」離公子笑着道：「你會下棋嗎？」

風凌天露出一抹異樣的神色，隨後點頭：「應該，會吧。」

下棋，如此簡單的事情，應該沒有人不會吧？

當然，會和精通，是兩回事。

「試試。」離公子笑着道，隨後伸手一揮，頓時兩人中間出現了一張桌子以及一副棋盤，他手掌揮動，風凌天伸出手，將黑子接住，隨後便見離公子落子在棋盤之上。

許多人湊上前來，沒想到觀棋金仙弟子竟然和人在此下棋，還真是有趣。

風凌天也落子，離公子目光一閃，露出一抹異色，有些看不明白風凌天落子的位置。

莫非，是新下法？

在棋藝諸法之中，似乎還沒人這樣落第一子。

離公子繼續落子，兩人你來我往，很快，風凌天身後的梵天閣樓主和風修平等人臉黑了下來。

「你，真的會下棋？」見到風凌天的棋子被圍殺一大片，林雷弱弱的問了一聲。

「自然會，不然現在是誰在下？」風凌天瞪了林雷一眼，落子這麼簡單的事情，有人不會？

周圍的人都一臉愕然的看着風凌天，本還以為會是高手交鋒，萬萬沒想到……

千星有些後悔來這一趟了，這在學堂中還很正常的傢伙，出來后簡直沒底線啊。

他在想，是不是看錯人了？

很快，棋盤之上，風凌天丟盔棄甲，一敗塗地，太慘了。

「風兄、厲害。」離公子對着風凌天道，第一次見到如此『厲害』的對手。

「離公子棋藝高超，我還是有一點差距的。」風凌天道。

「咳咳……」旁邊有人嗆到，和他下棋，需要棋藝高超？

風凌天身邊之人想走人，不想認識他。

「出發吧。」離公子起身說道。

風凌天一愣，離公子低頭笑道：「你不是為了京華山而來？」

「好。」風凌天起身出發，此行的目的倒也達到，這觀棋金仙的第八弟子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荒謬而又有趣。

京華山毗鄰城主府，達官府便是依山而建，山上是觀棋金仙山莊，山下是達官府。

要上京華山，便需穿過達官府。

如今，很多從南嶺各處的傑出人物，便都已經到了達官府中。

風凌天，他們此刻也入了達官府。

「我認為你們沒戲。」離公子笑起來很是溫和，翩翩公子，對着風凌天他么道：「當然，你們是唯一通過我上觀棋金仙山莊的，所以，我支持你們。」

風凌天連棋都不會下，當然沒戲。

要知道，如今在這府邸的人，就有一些南嶺極負盛名的人物。

譬如，韓靖，算無遺策，是一位非常可怕有着奇特能力的神魂系修行者，心算能力驚人，且擅長陣法，如今已經有許多老人在棋藝上敗在他手裏。

達官府，離公子對風凌天他們問道：「你們想要現在便上山看看，還是先在達官府中休息？」

「上山吧。」風凌天道，他們選擇來此的目的便是觀棋金仙山莊。

如今，想必來達官府的人，大多都在山上。

「行。」離公子點頭，而後帶着風凌天一行人朝着達官府後的山路往上。

京華山很高，觀棋金仙山莊建在山巔，倚山而建，雄偉壯觀。

觀棋金仙山莊有許多人在，氣質皆都不凡，而此刻更多的人都聚集在觀棋金仙山莊中一處山崖峭壁之地，這裏也稱棋峰。

棋峰，一塊塊巨石之上都站着人影，目光眺望着前方，在那裏，有着九副巨大的棋盤，平鋪於虛空中，每一副棋盤之上都瀰漫着奇妙的力量。

此時，在其中一副棋盤上，正上演着極為激烈的棋戰。

對弈的兩人是一位身穿紫色腰佩長劍的青年人物，玉樹臨風，氣度極為不凡，而他的對面則是一位老人，看似普通，但氣質沉穩如山，像是和棋盤化為一體。

兩人站在棋盤之上，那青年手掌揮動，頓時一枚棋子從天而降，宛若一柄利劍般插在一處方位，棋子落下的剎那，給人的感覺便像是一柄極強的劍道規則穿透而過。

老人隨手揮動，一聲巨響，棋子轟然落下，砸落在棋盤之上，山脈顫動，一股無形的威壓降臨，壓制着劍意的噴發。

「這就是棋戰嗎？」風凌天開口說道。

對於普通人而言，琴棋書畫皆用於陶冶情操，修心養性，然而對於修行者而言，除了這些之外，當然更重要的是戰鬥。

若是於修行無益不能戰鬥，誰會花費大量的精力於其中？

觀棋金仙之名自然不是因為他的棋藝無雙，而是因為他棋道超凡成為金仙，就像是琴音武技以及畫師一樣。

在年少時期，他便曾和東海城畫聖弟子周牧進行過琴畫之戰，而萬玉樹，擁有書武魂，擅長書的能力，曾經他在匠工城，也見過一位以棋為陣的修行之人。

但真正意義上的棋戰，這是他第一次見。

「對。」離公子點頭，指向棋戰中的那名青年開口道：「此人名為李牧，師從天仙榜中的天仙榜強者劍仙，乃是青年一代極負盛名的劍客，天賦卓絕，劍仙不僅擅長劍，還擅長劍陣，李牧得其真傳，自然也一樣，他的劍陣威力驚人，為上這棋峰，他刻意學棋，以劍道融入棋道，如今已經有頗深的造詣，但目前，他連第一局都難破解。」

笑了笑李牧看向風凌天道：「所以，你便更沒希望了，當然，你們中若有擅長此道之人，可以一試。」

「離公子也帶了人上觀棋金仙山莊。」此時，旁邊一塊巨石之上有人含笑開口。

「湊湊熱鬧。」離公子笑着回應。

那人看了風凌天一行人一眼，這群人氣質倒也不凡，只是，來這觀棋金仙山莊的人多少非凡人物，但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只是來玩一玩，僅此而已。

風凌天繼續觀棋戰，隨着兩人棋子不斷落下，李牧的神色變得越發凝重，落子的動作越來越慢，他的手心竟隱隱滲出汗水。

伴隨着他手掌揮動，一道劍氣橫貫虛空落下，一股恐怖的毀滅力量於棋盤之上掃蕩而過，但卻被身旁許多棋子鎮壓穩住。

老人同樣手掌一揮，剎那間一聲沉悶的巨響聲傳出，頓時有一批劍氣所化的棋子直接粉碎，劍氣湮滅，化作虛無，被生生的鎮滅。

風凌天生出一股極為玄妙的感覺，他運轉武道天眼，下一刻，他彷彿看到兩人並非是在對弈下棋，而是置身於棋盤之上的戰場，諸多劍氣縱橫於戰場之中，每一劍都是無比鋒利，欲斬滅一切敵人。

此時，又是一柄劍落下，使得許多劍共鳴，劍陣陣耳鳴，欲破開枷鎖掃滅對方的棋子。

但見此時，老人一子落下，鐺的一聲巨響，風凌天隱約看到了一座巨大無比的金石鎮壓而下，將劍氣死死的壓制住，不讓其威力爆發出來。

許多劍在嗡鳴顫抖，彷彿搖搖欲墜，隨時有被摧毀的危險。

李牧厲喝一聲，他雙手往前一指，一柄劍從蒼穹之上落下，化作一枚棋子降臨棋盤戰場，剎那間，所有劍彷彿化作可怕劍陣，眼看便要成型。

但見這一刻，沉悶的聲響傳出，一無邊沉重的棋子緩緩落在一處方位。

當棋子落在棋盤上的剎那間，直接震碎了一片劍域，將劍陣硬生生的打斷來，同時那金石綻放奪目光輝，一輪輪光幕掃蕩而下，將所有的劍全部鎮於其中，無法突圍。

李牧悶哼一聲，嘴角有鮮血溢出，臉色略顯有些蒼白，蒼穹之上劍意環繞，卻遲遲無法落下，猶豫不決。

終於，他眼眸中閃過一道狠色，一劍誅心，落在對方棋子中心區域位置，當這棋子落下的瞬間，一股無形的毀滅力掃蕩而出，劍陣再次匯聚成型，使得對方的金石出現了裂痕。

老人神色不動，隨後揮手，又一子落下，當這一子落下的瞬間，李牧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沒有絲毫血色，劍陣的一方竟被全部吞噬鎮滅消散，化作塵埃。

隨後，其它棋子也被徹底吞沒打亂，無法再凝聚成形，一盤散沙。

「我輸了。」李牧苦笑着搖頭，竟然，還是沒有過這第一關，觀棋金仙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他雖不擅棋藝，但對於修行者而言，下棋自然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很容易便精通，因為修行者的推演能力強大，但是，觀棋金仙對於棋道已經出神入化，隨意布下九局，便難倒了絕大多數人。

「李公子進步神速，再參悟一段時日，便可破解此局了。」老人開口說道，李牧點頭，他自然不會因為輸了便退縮，哪怕是無法繼承畫聖的棋盤，但這對於他而言同樣是一種修行歷練。

「精彩。」風凌天身後，千星天仙開口說道：「以棋衍陣，步步為營，而且蘊藏無窮變化，最終卻又彷彿回歸本源。」

「師叔會下棋？」風凌天開口問道。

「修行之道，萬異象通，若想要會，便會了。」千星開口道。

「這神棍。」

風凌天心中嘀咕，當然不會說出聲來。

「怎麼說？」風凌天有些好奇。

「下棋如佈陣，步步為營，雙方博弈的過程實則也是一個心算的過程，算出對方可能會落子的地方以及你應對的方法，只要能夠算出一切變化，並且在腦海中形成棋局，雖不能勝，但至少不會敗，所以下棋應該會很簡單。」千星開口道。

風凌天眼眸閃爍，這神棍師叔可是一位天機師，連他人的命數都能夠測算，算一副棋盤於他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離公子愕然的看着千星天仙，這老傢伙瘋了吧？

算出一切變化？

「一副棋盤有多少落子之地，每一次落子都會變化出不同的可能，也就意味着一次對弈，將會有無窮變化，根本不可能完全推演出來，你要算出所有變化？」他神色古怪的看着千星，雖說對方所說的話是有道理的，老師說過這也是棋藝之道，但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下棋當然會很簡單，世人都會，但九大陸為何只有一個觀棋金仙。

「不需要那麼複雜，只需要算對弈之人便行。」千星很自然的說道。

「瘋子。」離公子嘀咕了一聲，不過隨即莞爾一笑：「不如，老人家去試試？」

千星目光看向風凌天等人，問道：「你們有誰想要去試試棋戰？」

風凌天眨了眨眼睛，隨後也看向身邊諸人，問道：「誰去？」

然而他卻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望向，這讓風凌天一臉黑線，這還需要宮主親力親為？

「林雷。」風凌天喊道，林雷移開目光，千星這神棍的話不知真假，值得懷疑。

「千愁。」風凌天又道，倒千杯取出酒葫蘆喝酒。

「玄飛塵。」風凌天又看向玄飛塵，玄飛塵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鄙視的眼神。

風凌天臉徹底黑了下來，宮主的威嚴何在？

算了，身為宮主當有氣度，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想着風凌天邁步走出，很快便落在棋盤之上，頃刻間他感覺到了一股奇妙的力量籠罩着自己，彷彿在這棋盤之上能夠動用的力量是有限的，避免對弈之時依靠境界碾壓對手，違背棋戰公平。

「請前輩指教。」風凌天欠身道。

「你先下吧。」老人開口。

「前輩先請。」風凌天道，對方不下他怎麼知道如何下。

老人沒有多言，手掌一揮，第一字落下，如泰山壓頂般沉重無比，一瞬間風凌天便感受到了那股沉重的壓力，此刻他彷彿不是在下棋，而是在戰場。

風凌天在等。

「你隨便下吧。」千星開口道。

風凌天有種想揍人的衝動，莫說他不會下棋，即便真的精通，怎麼可能是觀棋金仙山莊之人的對手。

手掌揮動，規則之力綻放，融入棋子之中，落在一處地方，轟落一聲沉悶聲響傳出，宛若一顆星辰世界砸落而下。

「什麼路數？」不少人看向風凌天這邊，這第一子，便有些看不太懂！

棋盤另一端的老人看到風凌天落子同樣眉頭一挑，看不懂。

手掌揮動，他落下第二子，沒有理會風凌天的那棋子，他所下的棋乃是以陣為棋，自成一體，無論風凌天怎麼下，結局都會一樣。

除非，風凌天所下的棋路陣勢比他更強，唯有如此，方可破解他的棋局。

千星天仙一直不曾開口，風凌天便隨意落子，很快，他便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壓迫力，那是來自棋盤上，他隱隱感覺對方的棋子正在匯聚成勢，每當一個棋子落在棋盤上，這股勢便會更強幾分。

武道天眼運轉，他看向棋局，感覺自己並非是下棋之人，而是在棋局之中，隱約能夠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鎮壓規則力量鋪面而來，從蒼穹往下，壓迫在身軀之上，在這股壓迫力下，對弈之人需損耗神魂之力去抗衡，如此一來，在棋道上的精力便分了出去，想要贏得棋局便更難。

身處棋局之中，風凌天卻有種奇妙的感覺，隱隱有些興奮，這就是棋戰嗎？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

他手掌揮動，頓時一顆顆梵天棋子落下，沒有去等千星天仙，而是自顧的下棋，彷彿進入了自己的狀態，武道天眼之下，他對棋局彷彿能夠看得更清楚一些，每一子落下，都能夠將對方的那股氣勢打斷來。

或者說，此刻的風凌天並非是真正意義上在下棋，而更像是在破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