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啪的一巴掌！真響
演武場中，簡直是人山人海，喧嘩聲不止。
人群議論紛紛，不曾想此地，居然會上演一場師徒衝突大戲，火藥味太濃烈了，有一種淡淡的戰氣，彷彿隨時都要打起來。
尤其是，在其餘九名弟子驚悚，應聲跪下的時候，那一名為首的眯眯眼青年，竟是針鋒相對，抗拒師命，這着實讓那緊張的氣氛，上升到了至高點。
「陽兒！為師讓你立馬跪下，你聽不聽得到！」羅行烈怒目圓睜，大聲叱喝道，額上青筋畢露，那暴喝而出的氣元，讓附近的人群都倒退了好幾步。
然而，段陽依然不從命，站姿如松。
「跪？」他目光倨傲，慢悠悠地道：「羅師，你與眾長老和那劍晨宮主千里迢迢地趕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你門下的十大徒兒，在那麼多人面前下跪？」
「呵，羅師，你不覺得這麼做很過分，很無禮嗎？」
這雖然是反問的話語，聲調更沒有絲毫起伏。
但大部分人群，都聽出了其中的不服之意，這帶着反過來興師問罪的意思，哪有親傳徒兒會是如此跟師傅說話的？這是大不敬。
此時，羅行烈怒上加怒了，暴喝道：「好一個過分，好一個無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還敢在這裏反駁？！」
說到這裏，羅行烈一邊指著身旁皺眉而肅然的令狐烈，一邊繼續怒罵段陽：「雖然為師向來不喜歡令狐宮主，當年更是因門徒相爭，與他屢屢有嫌隙！」
「但為師起碼知道，天兵閣和劍晨宮同屬於無極宗！而我和這老酒鬼，就算相互間再看不順眼，都是同宗之師，道出同源，有如血濃於水，是友而非敵！」
「而陽兒你呢？！你作為我天兵閣門下弟子十大之首，竟然帶壞了頭，聯合其餘師弟師妹，去謀害一名同宗的弟子？！陽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這位中年劍道宗師，着實是氣得胸膛起伏。
本來，他帶着無極宗長老和令狐烈到來，原先是想看一看門下十大徒兒在第一關的收穫如何，心中已有炫耀的想法了。
但羅行烈萬萬也沒想到，會有神秘人送來靈訊魂珠，逼真地記載着段陽意圖帶領天兵閣九人眾，謀害劍晨宮首席的清晰信息。
甚至從段陽當時所說的話來推斷，他早就有了殺滅楚雲的打算。
羅行烈暴怒之餘，更多的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
因為，他總覺得門下十大親傳弟子，個個都是天資驕縱，尊師重道的好苗子，這幾年外出歷練，應該能得到更大的磨鍊和成就。
結果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個魂珠，卻是將段陽等人真正的醜陋面目，給真切地照射了出來。
原來，這幾年放開手腳的外出歷練，非但沒有讓段陽等人變得更加忠義孝順，反而讓他們變得有如豺狼般心狠手辣，就連師命、師訓都膽敢不從了。
尤其是段陽，此刻的蔑視眼神，已經代表着，他不把羅行烈這位栽培他的師父給放在眼內了，十五年的師徒情誼，幾近毀滅一空。
「哇！這個人身為親傳大師兄，居然帶領一眾師弟妹，想要陷害無辜的同門，什麼仇什麼怨啊。」
「切！江湖就是個大染缸，哪怕你心赤身白，混幾年之後，一樣有可能會染黑，這很正常啊！或許那個叫楚雲的弟子，得罪了這個段陽呢？」
「不過那個楚雲，能惹來這麼多人的『照顧』，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啊，而且這個名字，聽着有點熟悉，到底在哪聽過呢……」
「楚雲？楚雲……啊！我想起了，近來《天地風雲錄》的那個完美新星名單，好像就有這個名字，不會就是他吧。」
「呵呵，看來就是他了，那麼情況很明顯了，一看就知道，這個段陽其實是在忌才和眼紅啦，見不得同門弟子比他有潛力，所以就動歹念了！要先下手為強！」
「哥們兒你可別瞎猜啊，據聞這個段陽大有來頭，乃是天人榜排行前段的武者，無論天資實力，都是引領同代的水準，沒必要這麼做吧。」
「那他是吃飽飯了沒事幹，才想到去謀害那個楚雲？」
「我艹，你們動動腦子行不行，那個楚雲可是登上了完美新星的名單呢！也就是說，他可能比這個段陽還要有潛力得多啊！你們試想想，一個資歷較老的天才，被一個新晉的天才新人給趕超了，難道還不會想方設法地打壓他嗎？」
「哇！這位兄台，你說得很有道理！我無言以對！」
……
霎時間，未等段陽開口，附近的人群就沸騰了，各種議論的聲音響起，無比的吵鬧。
當然，這麼一討論，有一個嶄新的名字，就開始嶄露頭角，在人群中形成話題。
甚至有人還發出，諸如「楚雲足以吊打段陽，段陽才施行陰謀詭計」之類的聲音。
聽到自己的名字，成為熱議中心點，楚雲其實也覺得沒什麼，更關注演武場中央的變化，暗忖今日之事，怕是不會那麼好收場。
只見此時的段陽，眉頭開始皺起，咬了咬牙。
皆因他修為高絕，耳聰目明，那些人群的評價和詆毀，都清晰地落在了耳中，讓本來稍顯鎮定的他，都覺得很不是滋味。
沒人會不在意名聲的，尤其是負面評價。
「陽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答我！！！」羅行烈再度怒斥，聲如洪鐘，令得其餘九名天兵閣十大，都嚇得匍匐在地，完全不敢動了。
特別是被廢掉的侯雨良三人，全身包紮着白布，「嗚嗚」悲叫，只感到當初，實在不應該自作主張，去招惹楚雲。
眼下招致如此敗局，輸人輸陣又輸名，前途盡數崩滅，簡直是凄慘。
此時，望了跪在地上的九人一眼，段陽的神色，卻是依然帶着倨傲。
他平視羅行烈，又慢悠悠地說道：「老實說，羅師，我真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你說什……」
「我說，我不覺得自己有錯！」未等羅行烈說完，段陽的眯眯眼微微一瞪，強勢地截斷了話，「羅師，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楚浪是有多麼囂張狂傲，更當着大庭廣眾的面，將你的首席愛徒我，踩在戰台之上，並留下一條永世不得磨滅的疤痕！」
「後來劍晨宮發生過什麼事，你自然知曉得一清二楚了，我就不再詳述，所以，楚家的人統統都是定時的火藥！我作為天兵閣的首席，只不過，是想趁火藥尚未成形的時候，給他一個痛快而已，我實在想不出，這到底有什麼不對的。」
「你……你！！」羅行烈怒上加怒，叱喝道：「楚浪歸楚浪，楚雲歸楚雲，不得將二人混為一談！而且由始至終，楚雲都不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更幫助衰敗十年的劍晨宮，撥亂反正，重獲曙光！如此正氣的一個英才，在陽兒你的口中，竟是定時的火藥？！」
楚雲聞言，頓時有些訝異，不曾想這位兇巴巴的門主，居然是這麼看他的。
看來令狐師父說得沒錯，羅行烈雖然剛烈，性格差，但他是真心為宗門好的人，是一個好門主。
「哼，就只有羅師你，才會把他看得那麼好！」此時，段陽嘴角一勾，目綻冷傲之色，說道：「當年，那個姓楚的賤人，還不是喜好幫門人出頭，甚至為了幫一個受欺負的弱小弟子討回公道，直接闖上我們天兵閣的地盤鬧事？」
「這夠正氣了吧？夠正義了吧？夠霸氣了吧？結果呢？」
段陽目光一掃，蔑視臉色無比難看的令狐烈一眼，嘲笑道：「後來在令狐宮主的縱容下，那個賤人還不是化身成一個魔頭？」
「只要楚家的人，擁有那樣的天賦，覺醒那樣的血，最終都只會變成危害宗門的禍亂根源！」
「而那個楚雲也都一樣，縱然他只是個雜種，但他既然姓楚，是那個家族的人，體內流有那種血，就遲早會變成那種人！」
「羅師，不是徒兒我說你！我都只不過是為宗門的未來着想而已，要替天行道，斬草除根，但羅師你居然還在這裏惡人先告狀，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我和九個親傳弟子下跪認錯？過分的人，似乎是你才對吧。」
段陽凝視早就氣得鬍子豎立的羅行烈，根本就沒有打算否認謀害楚雲的事。
他反而還理直氣壯，完全沒有任何思過之意。
見狀，不僅眾長老心寒，雙烈心寒，楚雲心寒，就連群眾都皺起眉頭了。
這傢伙居然言之鑿鑿，把錯的說成是對的，還把自己的猜想當成真理。
眾人暗暗嘩然，很少見到那麼囂張的親傳弟子啊，還敢反過來指責師傅，實在是狼心狗肺。
「混賬！混賬！」羅行烈雙目瞪圓，血絲狂裂，說道：「陽兒！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過分？難道為師冤枉你了？」
「是！沒錯，楚雲是那個家族的人，或許會有可能變成那個樣子，但那是將來的事，你沒權去做一個生死判官！此事不由得你來做，更不必去做！」
「陽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當年的楚浪，確實給你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疤痕，所以你厭惡楚家人，那是很正常的！為師同樣也厭惡！
「但為師教過你們多少次？做人要愛恨分明，光明磊落！」
「尤其是殘害同門的事，向來都是宗門大忌！楚雲是楚族的人，因楚浪的關係，說實話，為師也很討厭他！但是，楚雲終究不是楚浪，更沒有做出傷害宗門的事，他根本就無罪！無論陽兒你有多麼討厭楚浪，多麼討厭楚族，也都不能將無辜的楚雲，作為發泄的對象！」
「而今日，我要你當眾下跪，是要給你一個教訓！讓你清楚認識自己的錯誤，而不是我在針對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說到此處，羅行烈氣得臉色漲紅。
他很久沒這樣罵過人了，今天實在是生氣。
旁邊，令狐烈見場面有些控制不住了，便是嘆了口氣，勸說道：「哎，羅門主，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是咱們宗門的事，還是回去再說吧，不必在那麼多人面前出醜啊。」
「我看段陽，也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出這種事，徒弟嘛……是要正確教導，不是打罵就能解決問題的。」
聞言，羅行烈一拂衣袖，氣得說不出話了。
令狐烈重新露出肅容，正要轉過頭來訓斥段陽，事實上，他確實也很生氣，但這畢竟是宗門的內部要事，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吵大鬧，終究不太好。
但就在令狐烈沉哼一聲，正想訓誡段陽的時候。
卻聽段陽說道：「呵呵，羅師，你看這位令狐宮主，多麼懂得包庇宗門的弟子。」
「就算我想殺了他的愛徒，他都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訓斥我，要關門再說。」
「哎，如此灑脫大度的性格，怪不得當年會因心慈手軟，而害死那麼多弟子，簡直咎由自取，老東西嘛，就是食古不化，不僅自己是廢物，就連教出來的徒弟，都是廢……」
「啪——！！！」
忽然間，段陽還沒說完。
一記掌印瞬而橫推虛空，帶着強勁的力度，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上，讓他臉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醒目紅印。
段陽頓時愣住了，雙眼漸漸瞪圓，神色越發冰冷。
這是一記無比響亮的耳光，響徹了全場，此時還帶着清晰的迴音。
包括楚雲在內，所有人都驚詫了，不曾想羅行烈說出手就出手，而且還打得那麼狠！
「大膽孽徒！竟敢接連口出狂言，快向令狐宮主道歉！」羅行烈收回顫抖的手掌，憤然怒斥，那圓睜的一雙怒目，竟是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霧。
其實此時，最痛心的人，最痛苦的人，是這位天兵閣門主。
但是，伸手摸着火辣辣的臉龐，段陽原先略顯淡然的雙目，卻是露出森冷和怨毒之色。
他那雙充滿力量的拳頭，亦緊握得噼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