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灰暗時空

時空，多麼令人神往的層面，比起神道更為奧秘，無法參透。

即使修鍊界神奇多彩，各方能人異士輩出，不斷對時空展開研究，都無功而返，認知度為零，這個層面太神秘了，關乎世界本源，乃是超越三千大道的法則之道。

任何生靈死物，都完全逃不過時空的掌控，這相當於承載着大道河流的山川大地，沒辦法超脫。

所以，當楚雲認清內城的本質，他的精神體再一次受不住這般衝擊，立即轟然潰散，神識回到現世的肉身當中。

「呼哈……呼哈……」楚雲弓身彈起，汗流浹背，只感到一陣寒意涌了上來，從頭涼到腳，讓他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完全無法淡定。

他心神受驚，只感到靈魂劇顫，接連深呼吸好幾下，才稍微恢復冷靜。

為什麼？

為什麼龍靈精神世界的內城，會連接到兩千多年之前，返回到魔劍的祭劍之日？

這也太可怕了，此事神秘莫測，衝擊力浩瀚如淵，讓楚雲滿頭大汗，他還是首次見識到這種事，自己的靈識，居然能回到過去，穿越了時空，說出去都沒人信。

由此，他想到《百世燃燈》觀想圖。

很明顯，這突如其來的巨變，與此前經歷百世變幻的奇夢，乃是息息相關的。

片刻之後，楚雲跑出隱洞，在瀑布內沖刷，令自己清醒起來，並仔細思索前因後果，這才得出比較靠譜的答案。

「看來我不是沒有覺醒魂賦，而是這種魂賦，是與時空相關，所以才很難察覺得到。」

「如今，我得到了這種神秘的力量，讓龍靈精神世界分成了兩部分，其中的臨界點，是取決於我真實的精神修為，這決定了我能凈化的區域。」

「即使古城內部暫時無法凈化，但憑藉着那種時空之力，也能讓我的靈識重返過去觀察，得以看到兩千多年前的真實狀況。」

「這一種時空之力，到底是什麼？難道與《百世燃燈》的佛像有關？是代表着『過去』嗎？」

「如果我能參透這種能力的話……」

一時間，蹲坐在瀑佈下的楚雲心思飛轉，想到了很多，除了梳理好前因和後果，作出最合理的猜測，同時還湧現出更多疑問。

當然，這一切一切，都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這時候，楚雲猛然睜開雙眼，隨後回到隱洞當中，擦乾濕漉漉的身子，想起了沉睡的夢夢。

如果夢夢尚在，她應該能回答這些問題，在楚雲的印象中，夢夢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謂博古通今的存在。

只可惜，夢夢在休字門之內沉睡，怕是一年半載都不會蘇醒。

便是《百世燃燈》的參悟方式，都是香怡在無意中讓楚雲受到啟發的，這一段修鍊之路，始終只能靠自己，不能假手於人。

「我要自己找到答案！」

很快，楚雲就露出深邃明亮的眼神，虎目燦燦生輝，帶着堅韌不拔的意志。

他立即盤坐而下，哪怕精神有些萎靡，都在所不惜，決要找到「穿越時空」背後的真相。

拿出龍形腕輪之後，再一次，進入龍靈精神世界。

……

道音激發，虛空顫鳴。

楚雲又一次，進入到古城內城，而這一次，雖然他的精神體變得更加虛幻了，但他再也沒有前兩次那樣匆忙，非常的鎮定。

「既然我無法影響此地，只能作為旁觀者，那就一看到底吧。」楚雲自語，決定就這麼獃著，要等到血輪大陣開啟的時刻。

當然，他略微沉吟，便是把目光投向內城中心的方向。

他記得，那裏就是眾王隕落的地點，亦是攝魂光柱最強大、最繁多的地方。

就連那一道最為龐大的血色光柱，都是出自於古城中心，看來那就是魔劍靈核的主意識，這個存在懂得魔族語言，或許是魔族中人。

當初，楚雲從小魔龍處學會一門魔族語言，進而讀懂《大魔禁典》，或許就是出自此人的手筆。

而最值得去觀摩的，就是魔劍的煉成，到底這柄象著着七殺的大凶之劍，是怎麼吸收千萬生靈的怨念而誕生的？

到底它的祭煉者，又是何方神聖？

這些都是謎團，乃是兩千多年前的不傳之秘，本已深埋在塵埃當中，但如今卻被某位少年拾起。

「咻——」

心念電轉之下，楚雲的精神體，就化作虛無的輕風，略過茫茫時空，徑直朝着古城中心趕去。

相對於外界而言，精神世界的時間，迅速流逝。

越是接近古城中心，建築就越巍峨壯麗，靈氣亦充沛得肉眼可見，形成十色霞光，瀰漫在蒼宇之下，抬頭看去，如同氤氳仙霧，光雨飛灑，十分的壯觀。

人海茫茫，道路廣闊，這裏聚集著太多武者了，形成道道長龍，而天上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一粒粒星辰舞空，遮天蔽日。

看這些武者的裝束風格，似乎都是來自大陸各地，而其中，也有人是本地人，都來湊這個熱鬧。

瞧見他們神色的凝重，以及目光中的迫切，似乎是在等待某個地方的開啟。

毫無疑問，這些幾乎清一色都是強者，至少也是王道級別的人物，而那些天府境、地玄境修士，就只能擠在古城中心區域的外圍，在那裏熱議，連某個門關都過不去。

當然，古城中央區域，在鋪天蓋地的王者當中，也有出類拔萃的尊貴存在，是用戰車出行的，迅猛地橫空而渡，氣勢磅礴，不可一世，數量還不少。

甚至有霸道者，直接騎着小山般的巨象、仙雀駕臨，形成道道遮天黑影，惹起人群成片嘩然，拉風之極，飛行的軌跡，宛若一幕貫通上蒼的裂紋，氣派超絕。

楚雲抬眼一望，也是頓感訝異。

雖然，他感受不到這些人的真正氣機，也不打算飛去半空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

但是，從那些武王的反應來看，這些來勢洶洶，激起乾坤動蕩的存在，起碼也是武帝的級別，絕對是一些超凡脫俗的可怕人物，已經登臨帝道絕巔。

「兩千多年前，那時候連青葉師祖和龍在淵前輩，似乎都尚未出生，無極宗也不存在。」

「也不知這些武帝人物，來到此地是為了什麼？」

楚雲好奇，但只是稍微望了上空一眼，就繼續飛行趕路。

他不知道到了祭劍之時，這片時空到底會發生什麼，會不會就此消失，所以他十分謹慎，盡量避免節外生枝，哪怕自己只是一個「觀測者」，也不打算到處亂走。

而且，楚雲發現了一個可怖的現象。

他發現自己，越是接近古城中央，周邊的空間就越發扭曲，而他自己也越來越辛苦，只能改為步行前進。

附近看起來繁華的事物，卻有種令人心悸的死寂。

沒錯，楚雲自從接近此地，就越發聽不到聲音了，只能見到周圍的景物而已，而且色彩還越來越黯淡，就連天空上那一幕幕橫貫數萬里的異彩仙霞，都黯然失色。

「玄界……即……要開啟了……」

「據說……那個……要殺……才能……」

「一定要……得到資……格！」

「門后……太吸引！絕對……要……」

斷裂的聲音碎片，從四面八方傳來，音量時大時小，荒涼而可怕。

雖然，楚雲能見到人群嘩然，看起來熱鬧無比，但即使細聽，也只能聽到這些斷斷續續的話語了，很難理解他們是在討論什麼。

放眼看去，這裏就像是一片嗡嗡作響的灰色世界，充滿破敗之氣，有種神秘莫測的意味。

即使楚雲大膽，但他眼見周圍的世界，灰白一片，也幾乎聽不見聲音，透發出繁華中的凄絕，他就感到一陣直達靈魂的森寒涼意。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止步的衝動，因為冥冥之中，前方似有一股巨大的壓力，正在覆壓過來。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此停止，於是便咬着牙，繼續艱難地前進。

「為什麼會這樣……走不動！呃呃……可惡！」

然而，隨着時空的深入，楚雲發現自己的精神體，竟然越來越沉重，連邁動步伐，都十分艱難，可謂寸步難移。

漸漸地，他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前進那麼一星半點，似被一股時空亂流所阻隔。

而最讓楚雲心悸的是，他越是想接近古城中心，越是想加快腳步，時間就越是迅速流逝。

只見周圍的所有事物，自身的速度似是加快了無數倍，在極速前進，閃閃爍爍，如走馬燈一樣。

上空，風雲急速流轉，戰車巨獸瘋狂閃掠，所有的人影，也有如成千上萬飛蝗往前衝擊，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此情此景，就好像時間加速一樣，但相對於這個灰暗的世界而言，楚雲自身，卻幾乎紋絲不動。

「可惡，給我動啊——！」

楚雲在心中咆哮，緊咬牙關，精神體顯得越來越虛幻透明，幾乎要消失。

在他眼中，自己就像囚犯，被時間洪流沖刷而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數以百萬計的生靈，宛若道道長蛇黑影一樣，朝着古城中央狂奔。

本來，這樣詭異的情況，應當立即退出精神世界，立即退出這個過去的時空，因為繼續逗留，很容易會出問題。

但是，楚雲卻很固執，十分頑強，誓要前行。

他感到前方，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因果，正在吸引著自己，讓他完全不能自拔，沉浸當中。

皇天，終究不負有心人。

在這灰色世界加速的時間洪流中，楚雲還是前進了不少距離，雖然這耗費了巨量的精神力，但這也讓他逐漸接近古城的中央。

「呼哈……呼哈……」

楚雲心沉如鐵，精神疲憊到極限。

但他終於見到，此行的終點了。

而時間，彷彿也在這一刻放緩。

只見前方不遠處，是一個超巨型的廣場，四周圍攏著無數的武者，有浮空島嶼和雅座，有尊貴巍峨的宮殿，亦有一個又一個環形的龐大坐席，熱鬧之極。

而此地的某些區域，還有連綿不絕的大小房屋，有武者在內憩息，似乎能從屋內的小型光幕，觀看到廣場平台中心的景象。

世界，依然是灰暗無聲。

得益於時空亂流的放緩，楚雲當下使盡全力，崩上了高空，要俯瞰巨型平台。

這一看，他頓時心中一緊。

只見平台中央，正放着一個漆黑的鐵籠，裏面竟然鎖著一隻神異的人形生物，它全身是漆黑的，覆滿冰冷的盔甲，閃閃發亮，其身後有一條荊棘長尾，看起來可怖猙獰。

但當楚雲定睛一看，卻是心潮起伏。

因為他發現，這生物的盔甲，似乎是屬於自身的，那分明就是一件幽黑色的戰鬥外甲。

而且，外甲竟然是龍形的，沉重而暴戾，讓那隻神異生物，看起來像是一個龍甲狂戰士，極其犀利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