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神道啟示

第六百零五章神道啟示

「咦?少主,你身上有東西掉出來啦。」

望見掉在地上的古畫,香怡露出好奇的目光,立即將其撿起,而後伸出玉手,輕輕地抹去古畫所沾染上的灰塵,履行好侍女的職責。

隨後,她翩然站起,將攤開了的古畫,小心翼翼地遞迴給楚雲。

「哎喲,一時忘記這幅破畫還帶在身上,有勞小香你了。」楚雲接過古畫,從休閑的打鬧狀態中清醒過來,神色亦略微一愣。

只見此畫紙質泛黃,上面畫着一盞簡陋的燭台,乍眼看上去,僅有寥寥幾筆的粗略線條,以及淡淡的金紅之色,而畫紙內其餘的部分,皆是一片空白。

無論怎麼看,這幅殘舊的古畫都相當破爛,且畫工幼稚,宛若孩童隨手所畫的挫劣之作。

這正是《百世燃燈》觀想圖,是楚雲從君辰麾下的妖術師小藍處得到的,他最近為了提高自己的精神修為,每晚都會抽空來專門研究,這幅所謂的神道古畫。

可惜事與願違,直到現在,楚雲都參詳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除了看出這觀想圖的確殘舊古老之外,根本就毫無發現。

本來今晚,楚雲也在挑燈夜戰,若不是香怡突然有事,恐怕他現在,就不是與小兔和香怡圍着篝火打鬧,而是在帳篷里苦苦地進行思考了。

那時救人心切,楚雲忘記把古畫收回戒指里,故此一直都帶在身上,而剛才在打鬧間樂極忘形,一不小心,就讓古畫掉出來了。

「看見這幅破東西就心煩……」楚雲苦笑自語,捉住古畫,就這麼坐在小火堆旁。

「那看見兔兔煩不煩呢?」小黃還是皮皮的,蹦躂到楚雲肩頭,賤賤地發問,讓楚雲露出笑容,彈了它一下,故作生氣地道:「也很煩呢!」

這時,也不知是不是見到楚雲愁眉苦臉,小兔子頓時消停,不再胡鬧。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云云你自個兒思考一下人生唄~」撂下這麼一句,小兔子就繼續圍着火堆溜達,又抱着化石蛋,在火堆旁邊烤,自己玩去了。

眼見這小萌寵如此可愛,毛絨絨,雪白白,像是一隻毛球拖鞋般來回蹦躂,楚雲的煩悶心情也好了一些,皺緊的眉頭略微舒張。

至於香怡,畢竟是女子,細心而敏感,很快就察覺到楚雲的苦惱就是來自掉出來的古畫,便是開口問道:「少主,你是遇到什麼煩心事嗎?不妨說出來,會好受一點的。」

楚雲摩挲畫卷,抬頭向香怡勉強笑了笑,而後嘆了口氣,道:「如你所見,近來日日夜夜讓我焦頭爛額的那件煩心事,現在就放在我的手上了。」

說着,楚雲晃了晃手中的古畫,有種無奈與睏倦。

「少主,能告訴我這是一幅什麼畫嗎?這怎會煩到你呢?」香怡問道,語氣柔和婉約。

她拿起《百世燃燈》的時候,並未見到裏面畫着何物。

聞言,楚雲也不說話,直接攤開畫卷,將其展示給香怡看,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藉著篝火的微弱光芒,香怡秀眸微眯,從上至下地觀賞《百世燃燈》,看得非常的仔細,但她俏臉上所流露出來,首先是訝異,而後是不解,最後是困惑。

這樣也算是一幅畫?也太簡陋兒戲了吧……

這就是香怡自然的第一反應。

「告訴我,你在這幅畫上看到了什麼?」饒是見到香怡錯愕的神色,楚雲還是抱着那麼一絲絲的希望,想要聽到一個不同的答案。

或許香怡在神道一途,就跟她的真靈武道一樣,同樣極具天賦?

結果很快,香怡就直接答道:「少主,我只看到幾條黑色的粗線,這組合起來,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個燭台,或者是一盞燈座?我不太敢肯定。」

「不過這幅畫,是否未完成的呢?你看燭台上有顏色的地方,就像是在隨意揮灑顏料,連基本的區塊都沒有填充好。」

「還有圖案的大小,都占不到畫卷的十分之一,構圖存在很大的問題,而且,此畫也沒有背景,實在太不正常了,完全不符合畫道的原則。」

「但最值得注意的是,此古畫的畫紙,類似於一種稀有的名貴紙張,名為『渡世箋』,相傳是古時佛門專用的宣佛紙,用於傳遞印法,普度眾生。」

「所以香怡猜測,這古畫雖然簡陋,但有可能是一幅佛家未完成的法圖。」

聽見這些頭頭是道的分析,楚雲目瞪口呆,頓時神色發怔。

雖然,這答案與預想中相近,但香怡卻是說得十分的詳盡,剖析得相當透徹,細節性很高,讓楚雲有些意想不到。

眼見楚雲疑惑而驚訝,香怡紅著臉解釋:「香怡在離家之前,待字閨中,平時半步不出家門,被長輩要求掌握好藝術,所以琴棋書畫,我每樣都稍有涉獵。」

「而幼時我對畫畫最感興趣,所以或多或少,都懂得一些畫道的技藝,少主你別見笑呢。」

楚雲「哦~」的一聲長音,暗嘆原來如此。

說實在的,他就是個玩劍的,單論賞畫,可能還不如大街上以賣畫為生的窮書生,又怎會懂得畫工細節方面的東西。

香怡才是行家啊……

隨後,壓下心中的震驚,楚雲微微嘆息,向自己這位才女僕人說道:「小香你說得不錯,其實,這幅畫名為《百世燃燈》,根據名字猜測,這應該就是一幅佛家古圖。」

「那少主為何因此圖而煩惱呢?」香怡問道,語氣關切。

「哎,你還記得我們在鬼岩城,所遇到的辰公子還有他那個冷冰冰的侍女嗎?」楚雲反問,讓香怡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這一幅《百世燃燈》觀想圖,就是我與他們做交易的交易品之一,據說是那冰山侍女的收藏寶貝。」

「而據他們所說,此圖暗藏乾坤,內有玄機,且蘊含一種提升修為的秘力,相當的神妙。」

「結果近日以來,無論我採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參悟到箇中奧妙,始終未能感受到那種秘力。」

「而這參悟成敗又事關重大,如你所見,我天天都帶着這幅畫,這都快成為夢魘了,簡直揮之不去,但又不得不看,所以我才睡不安穩,一直都心煩意亂。」

說到這裏,楚雲再次嘆息,有些疲憊與無力。

為了訓練雷金剛,他已經心力交瘁,而南方又有未知的強敵守候,造成了極大的重壓,再加上這幅遲遲無法領悟的古畫,當真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這種種壓迫之下,即使楚雲心堅如鐵,志韌如鋼,也免不得煩躁難耐。

他不覺得君辰和小藍是在行騙,皆因夢夢當時的反應是如此的清晰,這幅《百世燃燈》觀想圖,一定有其玄妙之處的,只是他尚未找到而已。

「少主……」這時候,香怡擔憂,也為之動容。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楚雲喪氣的樣子。

「噼啪……」

篝火蒸騰,星焰濺起,轟轟作響。

一時間,這裏陷入寂靜。

片刻之後,眼見對面的楚雲,望着手上的古畫發獃,香怡本來想說點什麼,繼續出言安慰,但旋即她轉念一想,覺得少主如今所需要的,或許並不是言語上的支持。

忽然間,香怡抿了抿紅唇,露出聰慧的眸光。

她略微思索,回想起楚雲此前說教的一段話。

再結合古畫的名稱、寓意以及畫道知識,香怡要以自己的理解,來為楚雲分擔壓力、排憂解難。

她開口道:「少主,你曾經跟我說過,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還記得嗎?」

楚雲聞言,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抬起目光,微微點頭。

「那恕我直言,既然你懂得這個道理,那麼你如今心境焦躁,還在日以繼夜地參悟古畫,這豈不是也犯了過於急進的錯誤?」香怡柔聲道,和顏悅色。

此話一出,楚雲頓時嘴巴微張,雙目漸漸睜開,神色獃滯。

他本來想否認,但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出口。

因為在對待《百世燃燈》觀想圖之時,他確實是相當冒進,連自己焦急都毫不自知,死命地鑽牛角尖,即使上次在幽春樓談判,他同樣是帶着迫切證明自己的心思,去看這幅畫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香怡的這一句問話,真可謂直擊痛點,一針見血,讓楚雲無法反駁,亦讓他如夢初醒!

「小香……你的意思是……」楚雲啞口木然。

這時候,香怡微笑,讓精緻的臉頰出現了兩個迷人的小酒窩。

她看向眼前的小火堆,似乎在思索,隨着熊熊火光映入眼帘,令她的秀麗眼眸看起來璀璨明亮,宛若黑夜中的星辰明珠,熠熠生輝。

「其實,香怡也看不懂這幅畫,實在無法為少主你解讀,可是,它的名字《百世燃燈》,不是很有意思嗎?什麼燈能燃燒百世那麼久呢?太源遠流長了。」

「這是一盞燈經歷百世,還是無數盞燈,一盞傳一盞,世代更替,傳承接續,而後經歷百世呢?」

「而無論明燈寡與多,或是自我接續,或是一代傳一代,只有以過去為根基,薪火相承,那麼這一點明燈,才能生生不息,永恆重燃。」

「這麼一想,其實我們眼前的這堆火,不也是明燈的一種嗎?雖然木柴會燒盡,但只要點燃,光明和溫暖,就會長存世間,永不磨滅。」

「嘻嘻,看看腳下,這裏還有一些前幾天剩下的灰燼呢。」

香怡笑道,伸出瑩白的玉手,接近火堆取暖。

她就像是在真正地賞畫一樣,將自己對《百世燃燈》觀想圖名字的見解、感悟,給一一道出,毫無保留。

而楚雲,亦聽得越來越入神,虎目閃動着慧光。

此時,香怡以平和的語氣,繼續說道:「雖然呢,香怡不知少主你要面對什麼,也不打算知道,但正如你所說,欲速則不達。」

「只有當你沉靜下來,而不是帶着功利心去行動,這才叫賞畫,這才叫參悟嘛,難道不是嗎?」

說着,香怡抬起美眸,笑着看向楚雲,本想讓他回答。

但瞧見楚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正盯着那堆篝火怔怔出神,香怡便是噗嗤一笑,心知自己是時候告退了。

隨後,也不等楚雲回應,這位溫婉知性的侍女就站起身來,向楚雲默默施了一禮,隨後就不動聲息地返回帳篷,動作非常輕柔。

而像是要讓楚雲思考人生,兔子也屁顛屁顛地跟着香怡進入帳篷,一直在那打着哈欠,與那枚化石蛋形影不離。

很快,這偌大的山洞,就只剩下楚雲一個人,以及那堆溫熱的篝火,互相陪伴。

……

黑夜星稀,孤寂幽靜。

外界流水聲嘩嘩,此地燃火聲獵獵。

只見茫茫的幽暗中,一名少年獨坐在一團篝火之旁。

隨着焰火映照,他雙目赤霞流轉,閃亮璀璨,但他整個人,卻是緩和而平靜,宛若一具石雕,又似一位沉默的守望者,在守候着傳承百世的孤燈,佇立世間,永恆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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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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