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反常的仙子
黃沙滾滾，這片平地一片狼藉，煙塵瀰漫，有人成群結隊，皆是氣息渾厚的強者。
然而，他們都離一名少年很遠，呈合圍之勢，足足遠離幾十步，臉上都露出淡淡的畏懼之色，目光有些驚顫。
尤其是，當眾人聽到古塵真人的一席話，便是不由得發怵，腦海中湧現出那一幕幕塵封的情景，森然、可怕、血氣滔天。
而在這形勢微妙的時刻，原先氣勢激發的令狐烈，卻是沉默。
自從古塵真人提起十年前的事，他就仿若遭受一道晴天霹靂，搖搖欲墜，整個人顯得極度消沉，容貌亦蒼老了好幾分。
「我……我……」令狐烈身形發顫，腳步一錯，差點就沒站穩。
「師父……」倒地的楚雲見狀，更是滿腹疑問。
雖然，他身受重傷，神識不太清醒，但還能勉強聽到周邊的話。
成魔？他哥哥？
單單這幾個字的信息，便是讓楚雲的心緒，掀起滔天駭浪。
他有哥哥嗎？怎麼從未聽父親楚山河說過。
而且，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讓豪氣衝天的師父修為暴跌，意志消沉？
此刻，過往的一切漸漸浮出水面，但全貌依然有些模糊，朦朦朧朧，讓楚雲真的感到很混亂，快要暈過去了。
「古塵門主，那件事絕密，休得再提！難道你想要違反規矩？!」氣氛怪異間，白眉道人冷聲道，他的立場與青葉禪師保持一致，不偏不倚，頗為講道理。
但這內門長老神色中的驚恐，卻是難以遮掩。
「本座並無違令的意思。」古塵真人眼眸眯起，激動的神緒收斂，知道自己一時貪圖打壓令狐烈，將不該談論的事情說出來了。
旋即，他緩緩沉聲道：「不過，本座只是實事求是而已。」
「既然有前車之鑒，歷史相似，兩者的血脈更同源，如今此子又怨念極重，欲要殺害本門首席弟子，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他的危險？」
「諸位，不必考慮了，為免重蹈覆轍，導致修鍊界生靈塗炭，天下大亂，本座的建議是，直接將楚雲就地處決吧！囚禁又有何用？」
「嗡——」
聽到這番話，眾人的臉色都當下一滯，心神受震，皆面面相覷。
「嗯……劍晨宮主說得不錯，囚禁對於魔種來說，或許太過仁慈。」有老者發聲，看似認真思慮，但並不肯定。
這些人都是老油條，心知一旦開殺戒，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不能隨意定奪。
「此事萬萬不可，青葉先祖交代過，一定要好好照顧此子！」
「事情尚未明朗，不可如此魯莽，歸根到底，楚雲也是無極宗的弟子。」
「他還那麼年輕，品性和德行在弟子間都有口皆碑，相信他只是受到魔劍的操縱，才進行無意識的襲擊，這罪不至死啊。」
大部分老者打圓場，以事論事。
他們明白事理，知道恐懼是一回事，而如何處置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楚雲，與十年前的那個人有血緣關係，但並不代表他會走那條老路。
兩者雖然相似，同樣天縱神武，天賦驚世，但性格始終有所差異。
很快，來至此地的宗門尊貴人物，大都駁斥古塵真人的意見，其中有心地善良的，也有顧慮宗門的，還有真正欣賞楚雲的。
畢竟，一枚純凈的潛力種子，就算不幸染上黑灰，出身亦不好，但還能有挽救的機會。
若是隨隨便便就丟棄，這也未免太可惜了。
「哼！難道我劍晨宮的首席愛徒遭襲，就此了事嗎？此事總得要有個說法！」
「更何況，楚雲也是本門弟子，本座有權處置他！」
見形勢一邊倒，古塵真人星眸閃爍，義正言辭，要趁這機會徹底解決楚雲，心知若是繼續拖下去，將來要對楚雲下黑手，那就難了。
因為閉關前的青葉禪師，已經表明器重楚雲的態度，這事很多宗門的有力人士都知道。
「師尊……弟子並無大礙，您老人家莫要動怒，咳咳咳……」
與此同時，顧長空伸手捂住傷口，故作悲慘，他單膝跪地，吐出了幾口鮮血，要博取同情，讓一些長老動搖。
而眼見這無恥奸詐兩師徒的「表演」，楚雲簡直恨意洶湧！體內那稍微冷卻下來的血，也陡然間升溫，熱力澎湃！
「吼……」他吐出血沫，宛若野獸吼叫，對方太奸險了，居然惡人先告狀！
無奈自己卻連話也說不出，而師父也變得消沉，這可謂孤苦伶仃。
如此情緒，讓楚雲的獠牙緩緩生長，他目綻血光，頭髮狂舞，變得更為可怕了！
「呵！諸位長老你們看，此子的魔性，像是能控制住的嗎？事到如今，他還想殺長空！」古塵真人冷聲道。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沉吟，楚雲如今的瘋魔狀態，他們自然都能看在眼裏。
「你給我閉嘴！」忽然，令狐烈怒聲呵斥，回過神來了，他擋在楚雲前方，凜然道：「總而言之，楚雲他不會無故傷害別人，絕對不會！」
「今天誰敢動我徒兒，老夫就跟誰拚命！這是我令狐烈說的！」
話音狂出，若雷霆迸發，帶着堅定的意味，讓眾人皺眉，神色各異。
他們知道，今日此事，恐怕不可善了，有可能會造就一場大混亂。
「哼！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此時，古塵真人踏前一步，出言挑釁令狐烈，如果可以，他想要在此地，一次過除掉這礙眼的兩師徒。
只要楚雲和令狐烈消失，這鶴髮童顏的老者，就能坐穩門主之位，前方可謂遍佈金山銀山，能在劍晨宮隻手遮天。
然而，就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
「嗖嗖嗖！」
天空中，又有一群人穿梭而來。
來者皆是女子，她們仙衣飄舞，氣質高潔，姿態曼妙，都非常美麗，若一道道香風拂過暗淡的天穹，讓得此地那肅穆的氣氛，陡然間轉柔。
為首的人，是一名頭戴高冠的美婦，道袍寬鬆，儀態萬千，舉手投足都帶着優雅和威嚴。
這是玉女峰的峰主，名為沈盈，而這一群女子，顯然皆是玉女峰的長老，以及一眾資深導師。
而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名臉掛輕紗的女子，只見她紮起一條捲髮馬尾，側在一邊，金光燦燦，顯得雍容而華美。
她仙姿絕世，身材婀娜，美貌輪廓精緻無暇，麗質天成，卻又神色清冷，一雙明眸淡然若水，彷彿不吃人間煙火，高處不勝寒。
正是孤月仙子，聞聽楚雲的消息，她也來了。
「諸位長老，諸位門主，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都聚眾於此地？」沈盈發問，作為門主之一，她想要先了解情況。
然而，就在此時。
「嗯？舞兒，你在幹什麼？快回來！各位前輩在商議大事，不得胡鬧啊！」
伴隨着柳雁導師這急躁而不解的輕語。
只見月舞突然間從人群中衝出，身形閃爍，攔也攔不住，她完全不顧禮節了，帶着焦急與驚喜，帶着牽掛和思念，更有一絲哀怨。
於外界等候那麼久，終於得到楚雲生還的消息，她心中有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只想快點見到他，快一點，再快一點。
可是，當越過重重人群，見到楚雲如今的狀況，鮮血淋漓，重傷倒地，她便是露出驚愕的目光，美眸亦湧起一層淡淡的霧氣。
「楚雲！？」月舞當下驚叫。
她心緒混亂，不曾想這再度重逢，居然會是如此，昔日溫和的少年，竟露出一雙猙獰的獠牙，血目狂瞪，臉上也掛有兩行醒目的淚痕。
究竟發生過什麼？月舞此時並不知。
但她毫不猶豫地邁出幾步，只想接近楚雲。
「月師妹，不可！此子現在魔性大發，殺意涌動，六親不認！」
「他會傷害到你！快離他遠點兒！咳咳……」
見月舞出現，顧長空的眼神先是火熱，而後他故意咳了幾口血，要博取同情，出言讓月舞警惕，彷彿楚雲是真正的魔頭一樣。
顧長空知道，雲月二人關係不淺，如今正是離間他們倆的好機會。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顧長空雙眼怒瞪，氣得髮指，雙拳轟然猛握，青筋畢露。
「楚雲，你……你怎麼了？還能說話嗎……為何會這樣……」月舞無視一切，化作一道香風，徑直奔向楚雲，當其餘人皆是空氣。
見到楚雲身上的傷勢，她發懵了，只是稍微檢查而已，居然就得知，楚雲已經骨骼盡碎，體內更慘不忍睹，還能活着簡直是個奇迹。
「你怎麼了？你……你……怎麼了？」嬌軀顫抖，月舞的語氣有些哽咽，手足無措。
她實在不敢觸碰楚雲的身體，這般傷勢太可怕了，彷彿只要輕輕一碰，楚雲就要徹底死去。
「師侄，不要再接近此子了！沒看到他狀態怪異，已經神智不清了嗎？隨時都會大開殺戒！」此時，古塵真人喝斥，添油加醋。
「月師侄，太危險了！如今事態未明，快點遠離楚雲！」
「哎喲！舞兒你怎麼了？別任性，趕快回來，不要讓眾多前輩看笑話。」
「沈峰主，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眾人嘩然，一片哄鬧，孤月仙子的性情如何，他們早就得知，可謂清冷如霜，漠然無情。
可是現在月舞這焦急的模樣，着實是一反常態，任意妄為，眾人還真是首次見到，這號稱不朽堅冰的天才女弟子，會現出這般神色和舉動。
孤月仙子，竟然不再高高在上，如今的她，反而像是一名擔心情人的哀怨小女子，在那裏哭訴，在那裏悲戚，顯得極為無助，很軟弱。
見狀，所有人都傻眼了，這簡直不可思議，楚雲與月舞，到底是什麼關係？十分的耐人尋味。
「呃啊……呃……」而此刻，認出旁邊這熟悉的美麗身影，楚雲想要說話，他正極力翻過身子，想要遞給月舞一團毛絨絨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