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劍帝之路
「你故意消耗我的力量，到底為何。」夢夢說道，語氣漠然而冰冷，宛若天地轟鳴，響徹九霄，嗡嗡震耳，帶着一陣又一陣迴音。
事實上，當聽到龍在淵這一席話，夢夢聰慧，很快就初步知悉對方的小算盤。
看來，之所以這無極劍魔，此前瘋狂向楚雲出手，首要的原因，是他要證實夢夢的存在，而後，為了某些內在的緣故，他更迫使楚雲戰到極限，讓夢夢的力量消耗一空。
龍在淵，其實打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殺意，一切都是演出來的，目的只是為了激發楚雲的內在潛力，將他逼到極限。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
更何況，這還是一塊兩千多年的陳年老薑？演技簡直驚人。
便是淡然出塵，聰慧睿智的夢夢，當時也真的以為，這劍魔想要殺楚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不可理喻。
豈料……原來對方是一個老戲骨，這也太老辣了，騙過所有人。
「呵呵，閣下聽過一個道理嗎？」此時，龍在淵沒有正面回答，他凌空而立，反而輕笑道：「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閣下來歷不明，吞噬聖心劍之後，威能更是突飛猛進，但作為這小朋友身後的強者，你力量的大幅增進，對他來說，未必會是一件好事。」
「你應該很清楚，這小子如今的修為，處於人道四大武境的地玄境，接下來，正是打好根基的階段，非常的重要，決定將來的成就。」
「但閣下的存在，會讓楚小子有恃無恐，未來他很難再有背水一戰的覺悟，巨大潛力會被壓制。」
「換句話說，你賦予的強大能力，會變成一顆定心丸，雖然他性子堅毅，但也會因此而自信心膨脹，總覺得自己會有退路。」
「這無形之中，就會將他的潛力上限封鎖，老夫惜才，可不願意看到這個情況發生呢，呵呵呵……」
說着，龍在淵傲然一笑，翹起雙手，極目眺望長空。
「你的理由，很牽強。」然而夢夢聽到這番話，卻是不以為然，語氣冷漠。
夢夢知識廣博，亦睿智過人，但很顯然，她完全不相信劍魔的話，而唯一讓她無條件信任的，就只有她的主人，楚雲。
而且，龍在淵的言論，也實在是難以接受。
他居然，是為了徹底激發楚雲的潛力，這才消耗夢夢的力量，從而為楚雲掃清障礙？難以理解。
「閣下記得嗎？這小朋友，此前對抗老夫的七種劍勢之時，在那生死關頭，他引起萬劍沸騰的壯觀景象，相信這是劍心催發的極致。」
「這樣的壯舉，其實……並不是閣下授意的吧？」龍在淵問道，意有所指。
聽得此話，夢夢默然不語。
對方確實說得沒錯，當時，她只是讓楚雲，引來空中的冰雷法劍助戰而已，豈料楚雲卻是自行演化一切，一不做二不休，最終成功同時駕馭一萬柄靈器，絕對的驚世駭俗。
這也是夢夢沒有想到的結果，便是她淡然清冷，那時也不免得愣了一愣。
「不回答嗎？」龍在淵輕笑一聲，似是早知答案。
不過，他倒也不計較，繼續說道：「要知道，一名武者，若是太過依賴外力，那他與生俱來的靈性，就會逐漸被消磨一空，始終走不出自己的路，總會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
「而吞噬聖心劍的閣下，正是這小子的陰影。」
說到這裏，龍在淵聲音一沉。
夢夢聞言，依舊沉默，但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頓了一頓，龍在淵才繼續說道：「或許，閣下是想要極力保護這小子，為他撐起半邊天。」
「可是，這是寵溺的表現。」
「真正的武之霸者，必須要經歷無盡的試煉，從中不斷抗壓、掙扎、超越，重複再重複，這才能徹底激發內在的潛能，成就不朽的修鍊之路。」
「可以說，自古至今，所有青史留名的王者、帝者，他們都有自身獨一無二的『道』，這是經歷過血與火洗禮的結果，無一例外。」
「楚小子他若想成劍王、成劍帝，那就必須要獨力闖過難關，若是閣下出手干預，那對他如今的修鍊階段來說，着實是一種極大的負面影響，將掩蓋他無以倫比的潛能。」
「其實有閣下的存在，或許小朋友他的路，會因此而變得一帆風順，但風雨無阻，對他反而是一件極大的壞事。」
說話間，龍在淵仰天環顧蒼穹，眸光熾盛無比，似是在追憶崢嶸歲月，回味過往的修鍊歷程。
「如今，經過此前的連番大戰，據老夫的猜測，閣下因為過度使用聖心劍的力量，應該正遭到聖舍利的反噬了吧？」忽然間，劍魔又說道。
「恐怕不出一年半載，估計閣下都無法完全恢復，畢竟歸根到底，聖心劍乃是一柄聖道之器，哪是那麼容易就被吞噬的？」
「如此一來，你附身的小朋友，也會有一段徹底激發自身潛力的時間了，呵呵呵……」
說到最後，龍在淵輕笑，連連點頭，有一種計策成功的意味。
事實上，龍在淵確實是單純為了激發楚雲的潛力，從而迫使夢夢消耗力量迎戰，為楚雲塑造出一條沒有強者干預的道路。
雖然這方法極端了點，但劍魔瘋狂，他始終認為，在現階段來說，夢夢的存在，會將楚雲的靈性壓制，會對將來成為劍王，造成影響。
「……」夢夢，並不作聲。
她聰慧非凡，很快就明白一切。
沒錯，這一直以來，她對楚雲的保護欲，讓得她將一切修鍊的知識，都一字不漏、完完整整地教授給楚雲，卻很少讓他自行發揮。
夢夢很清楚，自己如今吞噬聖心劍，實力突飛猛進，將來若是見到楚雲碰上稍微強點的敵人，例如金丹期武者，她絕對會第一時間出手，清掃障礙。
如此一來，那就等同於扼殺楚雲的成長空間。
這劍魔雖然瘋瘋癲癲，其實，他看事情卻是十分透徹。
然而夢夢還有一些事，還未明白。
「你，為何要幫他。」她漠然問道，這是最後的疑惑。
畢竟，楚雲與龍在淵非親非故，按理來說，對方並不會煞費苦心地幫忙，不動手就算是好的了。
可現在的事實，卻是出乎意料，讓人不解。
聽得此話，龍在淵先是一愣，旋即便是輕笑道：「老夫不是說過了嗎？這小朋友潛力無窮，尤其是他暴怒之時，身上所潛藏的力量，遠超於我所見過的所有天之驕子！」
「而且，他更是一個稀有的神魔之種，身懷神族氣息和魔之血液，將來他能到達修鍊界哪個地步，老夫對此真的十分感興趣！當然要助其一臂之力。」
「桀桀桀……而最讓老夫感興趣的是，這小朋友，可是象著着七殺的魔劍之主啊。」
眼眸露出嚮往的神色，龍在淵越說越興奮，繼續道：「古有傳說，三大凶劍，分別預示著三個不同的大命局。」
「七殺魔劍的劍主，註定是攪亂世間之賊，能激起十方共震。」
「破軍魔劍的劍主，註定是縱橫天下之將，能成為一代軍神。」
「貪狼魔劍的劍主，註定是奸險詭詐之士，能權傾四海朝野。」
「如今這姓楚的小朋友，能得到其中一柄魔劍的承認，潛力更是出類拔萃，無窮無盡，那他的未來，註定是要傾覆天下！這是命運！」
「老夫想要旁觀這場大戲，更想讓這小子成長得更為耀眼！」
「而且老夫相信，有朝一日，他會成為一名劍帝，實力能與我平起平坐，更有資格與我攖鋒！甚至乎……能夠了結掉我的生命。」
說到這一句，龍在淵的語氣，忽然間變得有些沉重和複雜，但隱隱約約間，又夾雜着一絲興奮與期待。
也不知好戰又古怪的劍魔，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旋即，龍在淵繼續笑道：「只可惜，現在的楚雲還是太嫩了，就像是一棵金燦燦的小樹苗，需要悉心的呵護，還沒成長到能夠遮天蔽日的地步。」
「他需要正確成長，需要心性和劍道的磨鍊，更需要自身潛力的激發。」
「呵呵，說起來，雖然不知閣下與楚雲是什麼關係，但如今你遭到聖舍利反噬，可莫要怪我啊。」
最後，龍在淵桀桀直笑，神色妖異，像是一名完成實驗的怪老頭，黑白相間的長發，無風自動。
自此之後，明白了一切，夢夢就不再發聲。
這並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她越來越虛弱了，讓得那些銀光劍氣都黯淡下來，而神竅中的少女身影，亦越發的虛幻。
片刻之後，此地寂然無聲。
很快，所有凈蓮劍氣都轟然消散，現在看起來，空中就只有兩個存在，一個是龍在淵，而另外一個，則是昏迷的楚雲。
忽然間，往遠方的某處虛空盯了一眼，龍在淵眸光閃爍，嘴角邪勾，似是感應到什麼。
「桀桀桀……神魔之子，是時候醒來了啊。」
旋即，他往虛空點指，那承托著楚雲的瑞霞發光，帶着祥和而溫暖的氣息，讓楚雲雙眼眨動，竟然當下蘇醒了。
可當楚雲睜開雙眼，見到龍在淵在附近，卻是心中一凜。
「魔頭！決一死戰！」雙拳一震，楚雲大吼出聲，情緒仍然停留在暈厥之前，那時的他，正準備與龍在淵對撼呢。
「主人，放心，此人不會傷害你。」
然而，夢夢淡淡傳音，讓楚雲迅速冷靜下來。
隨後，經過少女劍靈的一番解釋，楚雲這才理解到現在的情況，當然，夢夢只表示之前的戰鬥，其實是因為龍在淵好戰而發起的，並不是真的要下殺手。
至於其餘的信息，她都隱瞞了。
楚雲聞言，固然是一臉的懵然。
怎麼事情轉變得那麼快？殺自己的是龍在淵，救自己的又是龍在淵？
對於昏迷良久的他來說，這簡直是莫名其妙啊。
「龍前輩，你為何要襲擊我？又為何要救我？我真的……不懂……」沉吟一陣，楚雲皺眉，捏動太陽穴問道，心神仍然有些恍惚。
聽得此話，龍在淵卻是嘴角一勾，不予回答。
「桀桀桀……小朋友，你無需多講，先好好休息吧，畢竟老夫有客人到訪，八百年了啊！我要好好迎接一下！」
忽然，劍魔邪笑道，滿頭亂髮狂舞，氣勢急升，盯向那一片黑壓壓的天空。
只見遠方的地平線，有一道道人影陸續出現，皆來勢洶洶，實力都十分高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