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精神輪迴
「難道這個血色大陣，就是用以祭煉魔劍的殺劫大法陣嗎？」
楚雲自語，這天空中的血輪大陣，實在是太磅礴了，蘊含一縷縷玄奧的符文，這一眼看去，漫天皆是陣法虛影，完全看不見盡頭，血芒密佈。
只不過，為何整個精神空間，唯獨是血色大陣仍在轉動，而其他事物，卻是完全陷入靜止呢？
這不符合常理！按照楚雲的推測，這亂象應該是在重演兩千多年前祭魔劍的那一日，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時間靜止」狀況的！
「隆隆隆——」
忽然間，就在楚雲思索時，一直在順時針轉動的血輪法陣，卻是突然間停止下來，併發出一縷縷幽光，而後迅速逆時針狂轉！
「嗡……」
「嗡嗡……」
「嗡嗡嗡嗡嗡——」
天空中的血輪，越轉越快，越轉越快！往逆時針的方向轉動！宛若一輪顛倒乾坤的玄奧赤月！
而伴隨着血色時輪逆轉，這裏虛空激蕩，天地變色，蒼宇暴動，月亮緩緩東沉，金烏漸漸西起！一切都在顛倒過來！
所有光柱消失，重新歸於法陣。
人群亦開始詭異復甦，但全都在往後走，讓整個精神世界都像是在快速倒退！模模糊糊，影影綽綽，不斷橫貫穿梭，讓楚雲看得眼花繚亂！
「時光倒流？！」
「這到底怎麼回事？」
「呃啊……頭好疼！」
忽然間，就在楚雲滿腹疑問之時，意識變得模糊起來，而他在龍靈世界的肉身，亦開始進入時空洪流，讓他的精神無比混亂！
「呃啊——！！！」
眼前的景象變化萬千，如走馬燈一樣閃閃爍爍，在一秒之內，閃爍了數萬個畫面！便是楚雲精神力修為不俗，亦差點承受不住！
一個個場景接連出現，宛若鏡花水月，但又無比的真實。
這是一個大型武鬥平台，位於古城深處的半空中，有無數強悍的武者聚集在一起，聲勢可動天。
但很快，他們所有人都化成一堆堆枯骨，肉身腐朽，靈魂徹底被抽去！
其中，也不乏戰座之上的武王，但最終也什麼都不剩了，唯獨空落落的王座倖存，十分諷刺。
「隆隆隆！」
天空中，太虛古門出現，宏大而巍峨，伴有神音奏響，橫貫天穹。
眾武者隕落，只見各種各樣的武靈破竅而出，成群結隊，重歸於天，場面非常的壯觀！
其中有神兵，有聖獸，有元靈，有異物，似是一隊強盛的武靈大軍，捲動蒼空，亂舞乾坤，「噗噗噗噗」地返回門扉之後的世界。
景象一閃，只見古城之內，滿目蒼夷，屍橫遍野，死氣密佈。
這是祭魔劍的未來，遼闊的宏偉巨城，足足一千萬人口，都無一倖免地，淪為魔劍的祭品！
「嗡！」
畫面再轉，時光倒流！
這一刻，一個詭異而模糊的畫面，出現在楚雲的腦海當中。
這是個大祭壇，不知建在何方，中央有一座超級大鼎，烈焰蒸騰，能有上百米高，堪稱巨大！
大鼎附近，數十名斗篷人圍成一圈，井然有序，也不知在念動什麼咒語，晦澀難懂。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名穿着大斗篷的女子動手，妖異而性感的紅唇斜翹，正在那裏邪笑着煉器，她手舞足蹈，動作奇詭，斗笠下一頭鮮紅色的長發，一直垂落到地面，相當陰森。
定睛一看，卻見爐鼎之內，赫然正是那柄未成形的魔劍.龍神辟易。
以楚雲的煉器知識，他可以判斷得出，這顯然是處於煉器入靈的最後階段！
「這幫詭異的斗篷人，看來就是天冥殿的門人，絕對就是引發古城血祭事件的罪魁禍首！」楚雲閃過這般念頭。
不過，最讓他在意的是，這祭壇的最後方，居然還有一道瑞光噴薄的擎天巨柱。
這顯然是一道攝魂血柱，但卻是顯得更為龐大，更為熾盛，橫跨方圓數千米，威勢十分驚人！
楚雲認真觀察，發現光柱正中央，有一個被壓制的人，他（她）亂髮狂舞，血痕密佈，但依然屹立不倒，器宇超凡！
但很可惜，樣子完全看不清。
「祭靈，開始~！」
伴隨着那紅髮神秘女，一聲酥麻入骨的喊叫，只見爐鼎發光，從後方那巨大的攝魂光柱當中，瘋狂地吸取靈魂之力，漆黑而澎湃！
而就在這節骨眼兒，楚雲突然精神狂震，眼前一黑，便是什麼都見不到了。
……
「呃啊——！」
片刻之後，感受到時間亂流已經停止，楚雲這才大吼一聲，而後深呼吸，穩一穩心神。
伴隨着一陣頭暈目眩，他腳步一錯，差點就要墜倒在地。
好半晌，楚雲才徹底穩住身形，從剛才那走馬燈般的景象當中回過神來，畢竟這只是一絲靈魂力，很容易被擊散。
「剛才的景象，看來就是怨念的記憶，這也太可怕了……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就無法理解。」胸口劇烈起伏，楚雲接連深呼吸，雙手撐著膝蓋，閉目回想。
那一幫斗篷人，顯然就是祭煉魔劍的組織。
那個紅髮妖女，到底是什麼人？她以一己之力就能祭煉出魔劍！這煉器能力，絕對超凡入聖。
而大光柱內的人影，又是個什麼存在？那紅髮妖女，似乎對他（她）相當器重，單看攝魂光柱的規模和質量，便是可見一斑。
忽然，就在楚雲思緒萬千的時候。
「哎喲，洪大娘啊，你的寶貝兒子真可愛喔，怕是夠一歲了吧？」
「這可長得真像你呢！看這大眼睛~喲喲喲~」
一陣女性的讚歎聲傳出，紛紛擾擾，讓楚雲略微恍然。
這樣的對話，這樣的聲線，怎麼好像似曾相識？
旋即，楚雲抬頭觀察四周，只見旁邊有一對母嬰恰好走過，並被一眾大娘簇擁著，有說有笑。
這些人，正是當初楚雲剛進入龍靈世界時，所碰到的那一群人。
值得一提的是，眾人的神態動作語言，還有出現的時機，乃至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與之前完全相同，好像一切都在重演一樣。
「我……我回到了第一次進來時的時空界點？！」
「莫非我的靈魂已經迷失，進入無限輪迴了嗎，難道我要與這些殘魂一起，陷入無間地獄，永墮悲劇發生的這一日？」
楚雲心念電轉，料想到關鍵之處，渾身打了個激靈，冷汗直流。
要知道，當初不論是劍靈夢夢還是龍在淵祖師，都再三叮囑過他，千萬不要陷入魔龍之靈的怨念漩渦當中，否則就會迷失自我，永遠困在此處。
眼下這情況，楚雲顯然是經歷過一次輪迴，再次回到起始之地，似乎又要經歷多一次血祭之日，便是他再淡定，也不由得驚疑不安，焦躁無比。
「夢夢！聽到我說話嗎？夢夢！」
「完蛋了！剛才太過投入，似乎將所有神念都灌注在這絲靈魂力裏頭了！」
「啊！失策失策，也不知外界的我，現在是否變成了一具只會殺人的行屍走肉？」
街道中，一名少年極度苦惱，接連撓頭，這下可攤上大事了，雖然如今知道魔劍血祭的前因後果，亦相當於親身感受了一遍。
但是，眼下自己似乎已經成為了魔龍靈中的一員，接下來將會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在這裏一遍又一遍地循環血祭之日，陷入無間地獄。
「這可怎麼辦啊！」楚雲頭腦混亂，十分着急，直接蹲在街道一旁，無比的懊惱。
但旋即，他卻是感到有些不對勁，不自覺地揪起自己的衣角。
「不對！既然這是輪迴的話，那麼我所遭遇的一切，應該都會重複才是！」
「但貝貝呢，她在哪？在這個時空界點，明明她會出現，而後揪住我的衣角，讓我為她拿風箏！」
「慢著，不對！這並不是輪迴！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料想到此處，楚雲眸光一凝，立即起身，想碰碰運氣，意圖去找貝貝。
或許這個在時空界點消失的小女孩，就是破局的關鍵因子。
但當楚雲剛剛站起來，他就感到有一隻溫軟如玉的小手，輕輕地捉住自己的手掌。
「這種感覺……是……」他大喜，扭頭一看。
只見一名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小女孩，就站在旁邊。
她正露出喜悅的笑容，渾身還散發出淡淡的霞輝，光潔而祥和。
「楚少俠，你好。」
「楚少俠，你好。」
旁邊，鬍子大叔和大娘微笑，與貝貝手牽着手，同樣全身迸發着瑞彩金光，這一種氣質和感覺，與周圍普通的人群，顯得特別不同。
「你們……」
見狀，楚雲語塞了，因為如今貝貝一家三口，居然都帶着祥和的氣息，連一絲怨氣都不曾找到。
「雲哥哥……謝謝你……」忽然，貝貝笑容燦爛，天真活潑，緊緊握住楚雲的手掌，輕聲道：「兩千多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們這一家重複這一天的次數，實在多不勝數了呢。」
「不過，幸好雲哥哥你，將我們從這漫長而恐怖的噩夢當中喚醒。」
「現在，貝貝和爹娘二人，終於能夠解脫了啦~」
「解脫？呃……什麼意思？」聞言，楚雲一時愣住了，目光一瞥，只見貝貝的父母，亦都向自己投來萬分感激的眼神，深深鞠了一躬。
但貝貝並不解釋，只是嘻嘻一笑。
旋即，她小手一揚，一隻紙風箏憑空出現，噴薄淡淡的瑞光。
「雲哥哥，以後請多多指教。」將風箏遞給楚雲，貝貝得意地笑道。
「嗯？咦？喂……這是怎麼回事啊？」楚雲疑惑，臉上寫滿問號。
可當他剛接過那隻金光風箏，只感到腦海一陣轟鳴，神識模糊了一瞬。
「轟！」
旋即，再次猛地睜開雙眼，楚雲就發現，自己已經從魔劍當中退出來了。
一臉的懵然……
他的神識，居然直接返回到大空洞中的肉身了。
「桀桀桀……好傢夥，好小子啊！若不是老夫身殘，或許會收你為第一親傳弟子，桀桀桀……」
剛回到現實世界，楚雲就聽到一陣怪笑聲傳來，這是龍在淵在笑，嘶啞而難聽。
他知道，這老前輩還是有點不靠譜，於是立即向夢夢傳音問道：「夢夢，剛才我被魔劍推出來了，是不是又失敗了？」
「恰好相反。」空靈而悅耳的聲音立即響起，夢夢淡淡道：「劍主大人，你第一次溝通，已經成功凈化了三個靈魂，往後會越來越容易，恭喜。」
聽得此話，楚雲瞪大雙眼，露出恍然之色。
隨後，經過一番交流，楚雲這才知道，原來所謂的溝通一千萬個靈魂，其實就是要解開他們各自的執念，得到他們的心念信物，這就能成功凈化，得到信任。
貝貝的風箏，正是她與爹娘的信物，象著着純真，而當楚雲接收之後，這就相當於與三個靈魂建立了契約。
當然，三人份的同步量，對於一千萬個靈魂來說，顯然是杯水車薪。
因為根據夢夢所說，若是想要初步得到魔劍的承認，靈魂溝通量至少也要達到百分之一才行，也就是十萬個靈魂！
「十萬個！？天啊！這麼多，那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撿起這柄魔劍啊！」聽到這些消息，楚雲當下就不樂意了，非常的鬱悶。
「桀桀桀，傻小子，從你一開始進入魔劍溝通，到你出來為止，現實中的時間，也只是過了幾秒鐘而已。」
「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流逝速率，是不一樣的啊，桀桀桀……」
龍在淵怪笑着解釋，石目幽光閃爍。
聽得此話，楚雲暗嘆原來如此，這才好受了些。
雖然，溝通十萬個靈魂看似很困難，但楚雲精神力不俗，倒是並無大礙，而且他發現，進行靈魂凈化，似乎對精神修為有所增益。
提升精神力有多麼困難，楚雲當然知道，而溝通魔劍，實際上就是在提升精神修為，可謂一舉兩得。
若是接連不斷地進行溝通，合上恢復精神力所花費的時間，那麼大概只需要五、六天，就能夠初步掌握魔劍。
就這樣，楚雲眸光一凝，繼續進行凈化靈魂的大工程。
……
只不過，在這段枯燥的日子裏頭，劍冢外界，卻是顯得波瀾起伏。
因為整個無極宗，都被一個消息所震蕩，四方皆亂，眾弟子嘩然。
這個消息便是，「楚雲已在劍冢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