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聖魔劍
黑雲翻騰，光霧上涌。
略微沉吟，楚雲就渡橋而過，這不足三百米的距離，轉眼間就能閃身過去，但他不敢大意，走得有些慢。
因為，山體底部那個幽深的洞穴，傳來極強的威壓，這不僅是心理上的，而且還是實質存在，讓楚雲的真氣無比滯澀，丹田沉如重鐵。
越接近，就越難受。
而且這裏並不能飛行，就像是大荒劍冢的死寂地域一樣，詭奇而神秘。
「嗚哇！好漂亮喔~」渡橋時，小黃怪叫一聲，雙眼放光，從楚雲的衣袍里重新竄出來，沒心沒肺，天真活潑。
它似是不受威壓所影響，化作了一道金光，掠過直橋兩邊的蓮花池，進行地毯式搜刮。
池水內，光霧噴薄，仙氣四溢，偶有幾朵純凈透亮的蓮花，迅速生長而出，很神奇。
「有東西吃嘍~」小兔興奮，想要在這裏採花，以為這些是藥材。
只不過，「啵」的一聲，似是水泡破裂，它的小肉爪剛剛觸碰白蓮，花身就碎裂了，成為一堆小光點，閃閃爍爍，瀰漫而開。
「嗚哇！花花好易碎……」小兔抿起嘴，相當鬱悶，旋即兔眼一閃，化作一頭「吞花兔」，風捲殘雲，直接啃吃白光小凈蓮。
可最終，它還是放棄了，扁著嫩嫩的兔唇，悻悻然地返回楚雲肩上。
因為那些蓮花，居然一碰就碎成光粉，無一例外，比玻璃還要脆弱得多。
「好啦，別亂跑，這個地方很奇怪，老老實實獃著。」楚雲叮囑，摸了摸小黃的兔頭，讓它乖巧地蜷縮成一團。
事實上，楚雲亦很驚奇，覺得池裏的蓮花確實古怪，這明明能夠對撼天上的血雷，但眼下被生靈所觸碰，居然就會粉碎？
這威能未免相差得太遠了。
旋即，正當楚雲疑惑，想要發問的時候，他卻是訝然發現，此刻的夢夢，竟然也像小黃一樣，跑到靈池裏面。
只見這名少女劍靈的銀色髮絲，無風自動，細長而柔順，美麗而空靈，她似是在發愣，正獃獃地看着那些純凈白蓮。
「……」
她默然，依舊冷淡，旋即，她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一邊緩步行走，一邊欣賞凈蓮的美好，看得怔怔出神。
「夢……」楚雲想叫喚，但這才剛開口，他就捂住自己的嘴巴了，因為生怕破壞眼前這般美景。
靈池中，只見銀髮少女踏水而行，所過之處，無數朵凈蓮綻放，曦光流轉，可謂步步生蓮，氣質超凡，仿若不是人間所有。
青煙裊裊，夢夢仙衣飄動，自身發光，旋即徐徐蹲下來，動作優雅，縴手捧起一朵純凈的白蓮。
是的，她並沒有碰碎光蓮，只是盯着手掌上的仙葩，不發一語，像是入了迷，著了魔，兩者皆虛幻，朦朦朧朧，如詩如畫。
楚雲心神複雜，對於夢夢的來歷、過往，他完全不清楚，甚至連她的樣貌，亦都不曾清晰看見。
劍靈夢夢太神秘了，從武靈中的石棺里蘇醒，似是無欲無求，無情無心，一直以淡然出塵的姿態出現，寡言少語。
她像是個人偶，只懂得遵守「保護楚雲」這個規則，又像是處於半睡的狀態，不完全覺醒。
夢夢究竟是什麼？通曉修行、煉器和各種古老知識，但又像是失去記憶，有時也會露出柔弱的一面，不懂破解結界，較為人性化。
她是靈魂、生靈還是未知的存在？居然被囚禁在八門劍殿，更與器靈相似，但又有些不同，這說不清，道不明，撲朔迷離。
楚雲揉搓眉心，只見神竅里的天罪劍破損依舊，屬於一個殘靈，為何它會有那麼多威能？太神秘了，他完全想不通。
他只知道，夢夢能夠絕對信任，這是一種自自然然的感覺，毫不突兀。
至於關乎天罪劍的事，楚雲覺得現在的自己，尚未有足夠的能力和資格，去了解，去接觸，因為這其中可能牽扯甚多，強行追尋，或許會引來大災劫。
所以，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將八門劍殿和夢夢的事，告知別人。
便是與他有夫妻之實，互相傾戀的楚心瑤，亦都不知曉。
「云云，你幹嘛盯着池水看啊？怎麼還不走，難道也想學兔兔，嘗試吃蓮花？」忽然間，可愛的小黃膩聲開口，打破沉寂，它並不能看見夢夢。
而聽到這陣聲音，夢夢美眸抬起，反應過來了。
只見她長身站起，姿態美妙，迅速飄飛回來，低着頭，淡淡道：「劍主大人，抱歉……我們繼續走吧。」
雖然這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但夢夢的小愧疚和小慌張，楚雲還是捕捉得到。
旋即，他輕笑道：「沒關係，如果夢夢你喜歡看這些仙花，那就繼續觀賞啊，反正離劍冢關閉，還有好幾天的時間，不急於一時。」
說着，楚雲便是伸出手掌，想要拂過夢夢的凌亂髮絲，表示安慰。
但當他手伸到半空，這才愕然發現，對方是類似於靈魂體的存在，並不能觸碰，這一時之間，讓他愣住了。
與此同時，眼見楚雲伸出手，夢夢眸光閃爍了一下，頭變得更低了，似是有些羞澀。
然而很快，她就恢復淡然的神色，轉過嬌軀，面朝前方，道：「劍主大人，溝通皇器，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我們……我們快點進去吧。」
楚雲見狀，獃滯了那麼一瞬，但旋即就重重點頭，繼續往蓮座山洞進發。
畢竟干正事要緊，若是夢夢喜歡的話，那以後大可以找個機會，帶她去觀賞各種靈草仙葩，一定要這麼做，楚雲的想法十分堅定。
……
很快，一人、一兔、一靈，就穿過直橋，進入蓮座山底部的洞穴。
出乎意料的是，洞穴雖然幽深，沒有任何光照，但道路卻是很規則，並沒有九曲十三彎，而是一條無比筆直的路，像是直接通往蓮座山的底部中央。
洞壁粗糙，耳邊悶悶作響，這裏仿若死寂之地，讓人心神壓抑。
片刻之後，走過一大段筆直的路程，突然間，前方豁然開朗，有點點曦光瀰漫出來，楚雲長嘆，終於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旋即，他什麼也沒想，一口氣沖了出去！
「嗡嗡——」
幽光流轉，道音綿綿，楚雲迅速觀察環境，只見這裏是一個大山洞，佔地廣闊，地面呈完美的大圓形，而抬眼看上去，此地居然直通天際！
或者說，這是一個大空洞，周圍皆是石壁，像是火山底部的區域，抬頭一眼就能看到蓮座孤峰的山頂之口，上方空曠，高度驚人。
蓮座山，居然是中空的。
「咦？那是什麼？」
驚詫過後，楚雲往前定睛一看，只見這大圓形區域的中央，有一塊倒刺極多的怪石，宛若黑水晶冰刺，稜角方尖超多，銳利而黯淡。
這塊石刺沒有生機，佇立在正中央，倒有幾分詭異和神秘。
但楚雲沒有理會，因為他終於見到，自己最為熟悉的事物！
是劍！
而且是兩柄！
這大圓形空洞，居然正有兩柄古劍，分立在左右兩方，皆豎直倒插在地，位置十分對稱，一黑一白，各自綻放出截然不同的靈霞。
其中一柄，噴薄幽黑色的光，黑氣蒸騰而起，直竄上方山口，顯得無窮無盡，相當詭異。
而另一柄，則是綻放出淡淡的瑞霞，呈現銀白之色，給人祥和寧靜的感覺，讓地上都流轉燦燦的星輝，美麗無比。
「夢夢！這是……」楚雲瞪眼，神色獃滯，剛才他所感受到的威壓，正是由左方的黑色古劍所綻放而出，這下子感應得更清晰了。
而且，這一種澎湃的強勁壓力，就跟之前面對那條橫天巨龍，別無二致！
「劍主大人。」似是察覺到楚雲的疑惑，夢夢開口，淡淡解釋：「如你所見，左方的黑色古劍，正是那柄黑龍皇器，它所形成的靈霞虛影，是從上方的山口中竄出，最終形成了那條擎天巨龍，盤踞在此山。」
「而右邊的那柄白色古劍，正是蓮座仙花的本體，同樣是一柄皇器，它通過大地脈動，將靈霞注入山體，形成那個大型蓮花座和周邊的蓮花池。」
「這兩柄劍，雖然同為皇器，乃是靈器中的霸者，但一陰一陽，一柔一剛，共同鎮守這片天地，互相制衡，互相制約，已經互相抗衡數千年了。」
聽完，楚雲只感到驚訝無比，目瞪口呆，緩緩走近這兩柄相距不遠的古劍。
這也太神奇了，原來此地不僅藏有一柄皇器，而且還有另外一柄！與黑龍皇器完全不同，充滿神聖的光芒，沒有殺伐氣，讓人心神安寧。
如果說，黑龍古劍是死之器的話，那麼這柄凈蓮古劍，就是生之器。
兩者相反，互為乾坤。
「天啊！究竟是誰將這兩柄強悍的古劍，雙雙埋葬在這裏的？」
「而既然它們是皇器，威能無窮，但又為什麼都無法逃離此地？像是被封印一樣。」
楚雲滿腹疑問，左看看，右看看，視線從兩柄劍上遊走，覺得很不可思議，心神驚顫。
此時，小黃亦好奇，但也知道現在並不是胡鬧的時候，沒有去觸碰這兩柄劍，憑藉着獸類本能，它似是感應到些什麼。
「劍主大人，黑色古劍是巨龍的本體，白色古劍是凈蓮的本體，但黑劍蘊含魔的氣息，而白劍蘊含聖的氣息。」
「或許，正是為了鎮壓這柄魔龍劍，這充滿正氣的凈蓮劍，才將它困在此地，不讓它外出作惡。」
夢夢淡淡解釋，飄飛到凈蓮劍旁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聞言，楚雲卻是一楞，喃喃自語道：「魔的氣息？這柄漆黑的皇器，與魔有關？之前，夢夢說我與這柄黑龍劍契合，難道……連我也與魔有關嗎？這怎麼可能！」
「就連上次的《大魔禁典》，亦都對我十分親近，這究竟……是為什麼？」
如是想着，楚雲的思緒越來越混亂。
旋即，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緩緩邁步，伸出手，想要觸摸那柄綻放幽黑色靈霞的古劍。
此時，正在觀看凈蓮劍的夢夢，發現了楚雲的舉動，卻是當即大叫道：「劍主大人！不要碰！」
然而話音還是遲了些，楚雲已經接觸！
「轟！」
這一刻，只見黑色靈霞狂竄而起，覆蓋楚雲周身，似是讓他置身於一團地獄火焰之中，裊裊蒸騰，熊熊燃燒！
「呃啊——！」
旋即，楚雲仰天長吼，血管青筋直冒，宛若一頭凶獸，更似一條怒龍！聲音嘶啞而猙獰！
他，雙眼正化成一對龍目，紅芒狂閃，瞳孔變成一條豎線，殺氣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