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賜教
「十二神道.乾坤倒轉。」
木劍斜挑而起，楚雲迎著焦作仁，面向攻勢最密集的地方，直衝過去。
眾人看直了眼，這是在幹什麼？對弈這澎湃的攻殺劍招，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必須要以防禦劍招抵擋，才能一一化解。
畢竟，焦作仁是率先出手，早就累積好劍勢，意在劍先，再加上他劍心意動的境界，還有對太乙劍法的理解程度，這十二神劍式，絕對是無比的犀利。
豈料，楚雲居然施展同樣的招式，要以硬碰硬？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單論劍招的熟悉程度，焦作仁可是太乙劍法的大成修鍊者啊，他三年以來，無時不刻都在鑽研這劍法，已經登峰造極。
「楚雲太莽撞了！」
「不行，這樣要輸……」
「完蛋了，這下子連一招都拼不過啊……」
眾人悲憤，激動得連連搖頭，不敢相信這一幕，不能理解楚雲的舉動。
這簡直是任性，不講道理！
「嘩！」
在各種目光當中，台上劍影大放，楚雲與焦作仁，終於交鋒。
「呵呵，十二神道劍式？我玩這招的時候，你都不知在哪裏玩泥巴呢。」
劍芒噴薄間，焦作仁不屑一笑。
隨即，他又察覺到楚雲的劍式，根本就是有所缺陷，動作極其不標準，甚至顯得有些奇怪，於是，他就心中暗笑。
「驕兵必敗，天才又怎樣？還不是新兵蛋子，自以為是。」
焦作仁的眼眸閃過一絲可憐之色，似是預見到楚雲的敗局，對方居然一招就要敗了么？什麼新生第一，近年來最強新生，全是屁話。
思索間，木劍去勢不減，極速分化十二方攻勢，以玄妙的運轉方式，朝着楚雲轟殺而去。
「結束了。」忽然，眼見楚雲劍勢的空隙，焦作仁輕笑，木劍斜舉，施展劍招中的子神式，從一個玄之又玄的方向，直刺過去。
劍面斜刺，即將抵達楚雲的臉龐，眾新生絕望，藍楓大笑不止。
「啪！」
然而，突然之間，一陣劍身交擊的聲音響起，讓全場錯愕。
「子神式？我也有。」
此刻，楚雲側身而立，與焦作仁的動作一致，手上的木劍恰好擋住對方的劍面，交叉在一起，后發而先至，但又顯得無比自然。
「怎……怎麼會！」焦作仁大驚。
旋即，「砰」的一聲，二人旋身退後，分立講武台兩方。
所有劍勢，一閃而逝。
「怎麼可能！剛才明明是我先出招，他那蹩腳的子神式，怎能反攻過來？這不合理啊！」焦作仁皺眉，流出一滴冷汗。
現場，人群震撼莫名，甚至能夠清晰聽到，那連連倒吸涼氣的聲音。
眾新生實在驚訝，完全反應不過來，他們剛才見到了什麼？蒼天啊，楚雲……居然以相同的招式，抵消掉焦作仁的劍招？
「我是不是眼花了！」
「沒有道理啊，怎麼會……」
「這……這……」
眾人目瞪口呆，怔在原地了，因為對此根本無法理解。
他們都研讀過太乙劍法，都或多或少，知道子神式的動作和劍勢，而剛才很明顯，焦作仁已經起手，可以說，他在招式對弈里，已經佔盡上風，穩操勝券。
但是，楚雲卻破解了。
還是以同樣的一招破解了！
難以置信！
「作仁，認真一點，不要輕敵！」藍楓沉聲提醒，眉頭擰緊，楚雲的天賦到底有多恐怖，他最為清楚，不然這又怎會引起弟子爭奪？
聞言，焦作仁點頭，定了定神。
「幻覺而已，一定是我心態不對，出手偏了，要好好回憶太乙劍法啊！」他內心鞭撻自己，深吸一口氣。
此時，楚雲露出淡然的神色，劍指前方，笑道：「我已經懂了。」
「懂……懂什麼！」焦作仁問道，被嚇了一跳。
「下一招……」楚雲橫劍而立，緩緩抬頭，眼眸一瞪，笑道：「我必定能夠擊敗你。」
眾人嘩然，徹底被驚住，這也太離譜了，楚雲要一招之內解決焦作仁？這是心理戰術嗎，畢竟能走出五招就算好了，他居然……還要擊敗對方？
「大言不讒，看招！」焦作仁心高氣傲，徹底被激怒，再次出手。
「太乙陰陽斬！」
隨着一聲怒喝，只見木劍劃出兩道半圓，似是太極陰陽魚，蘊含宇宙奧秘，雖然沒有以真氣催動，但所發出來的劍勢，足以震撼全場。
這是太乙劍法里最高深的一招，很多新生都一知半解，而焦作仁，則要以此招，來終結這場差距甚遠的比劍。
「嘩！」
腳步玄妙，劍勢分為兩個方向，一陰一陽互相交纏，往楚雲攻去，給人勢不可擋的感覺。
「哇！你們快看，楚雲在幹什麼？」
「天啊，他又複製焦師兄的招式？」
此刻，眾人張口結舌，只見楚雲連揮木劍，動作與焦作仁相似，都在施展太乙陰陽斬，細節上也是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嘩嘩嘩！」
講武台上，兩道圓形旋轉，猛然直衝，台上劍影縱橫，皆帶着無匹的氣勢。
「砰！」
剎那間，雙方互撼，距離十分之近，激起一層滔天氣浪，捲起無數煙塵，飛沙走石。
「哈哈，我贏了！」剎那間，焦作仁大喜，又見楚雲臉上的空隙，正要橫劍掃過去，這是絕妙的時機。
然而，忽然之間，在劍面即將抵達楚雲的臉龐之時，他突然流冷汗，動作豁然停頓。
隨着煙塵散去，眾人認真觀察戰台，頓時無比錯愕，全都看傻了眼。
「喲，師兄，你可別亂動。」即便對方的劍近在咫尺，楚雲仍然氣定神閑，笑道：「如果你再動半分，恐怕你子孫不保喔。」
聞言，焦作仁目光發顫，低頭看去，只見一柄木劍，正正抵在他的胯下，傳來陣陣冷意，讓他既羞憤又恐懼。
如果從遠處看去，可以發現，兩把木劍呈現平行地面的狀態，只不過，楚雲是垂手拿着木劍，連抬也沒抬起來。
「這……這算怎樣？怎麼二人不動了。」眾新生面面相覷。
很快，一道驚呼聲，響徹全場，讓所有人都心頭大顫，就連藍楓亦都皺緊眉頭，臉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直接離開。
「我輸了——！！！」
焦作仁悲愴，仰天長嘯，丟掉手上的木劍，顫顫巍巍地往後退。
「但是……為什麼我會輸！三年……足足三年了！我日夜兼修太乙劍法，早就修鍊至登峰造極的境界，我……我為什麼還會輸？！」
「楚師弟！」
「砰」的一聲，他單膝墜地，半跪而下，滿臉都是淚痕，哭喊道：「你……你可否告訴我，我為什麼會輸？你的太乙劍法，明明是有瑕疵的，但我就是破解不了你的攻勢！為什麼？為什麼！」
楚雲見對方几近崩潰，就差沒過來抱住自己的腿了，旋即就丟掉木劍，輕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我就教教你吧。」他負手而立，正色道：「首先你要知道，剛才我並無激活劍意，而對於太乙劍法，我也未曾達到得心應手的地步。」
「至於我為什麼能擊敗你，那是因為我理解到太乙劍法的真諦。」
「太乙劍法的真諦？」焦作仁疑惑，而同樣帶着疑問的，還有在場的新生，這一刻，所有人都注視着台上的少年，聽他說教。
楚雲徐徐解釋道：「根據太乙劍法的總綱，此法的特點，本來就是千變萬化，永無定數，沒有固定的招式和套路。」
「我領悟到它的主旨，是要讓修鍊者不必墨守成規，要學會通過劍招圖譜，明悟箇中奧妙，自行完善劍法，進行萬般演化。」
「也就是說，劍譜上的一切招式示範，只是以作啟發之用。」
「例如九宮劍法，劍譜上記載的只是一種常數劍式，恆久不變，但天地是變動的，環境也是不同的，如果自己不調整，那就只會固步自封。」
「就像你剛才的太乙陰陽斬，只要我反其道而行之，先逆轉陰陽，而不是按照劍譜上的圖則，那你就趕不及這變化了。」
「什……什麼！」聽得此話，焦作仁一驚！雙目瞪圓，那自信被完全敲碎，心服口服。
「哎，枉你還當了三年的劍術指導，難道你修習那麼久的太乙劍法，就不懂變通一下，完善一下嗎？或許，這也是你還停留在劍心意動境的原因吧。」
楚雲輕笑道，淡定從容。
「嗡——」
這一刻，焦作仁的腦袋恍若炸開，似是被重鎚狠狠敲擊了一下。
他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挫敗，面對楚雲，就像是面對一名劍道宗師一樣，完全不可企及，宛若面對一座高攀不起的山脈！
「楚雲師弟，請受我一拜！你的大恩大德，師兄沒齒難忘！」
忽然間，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焦作仁朝楚雲跪拜，神色恭敬無比。
因為他知道，楚雲說得有道理！他一直以來，修鍊劍道都是一板一眼，依書直練，固然將劍法施展得熟練無比，但也卡在這個階段很久。
焦作仁是高階劍心意動境，眼下經楚雲這麼一點醒，他有了一絲重要的明悟，豁然開朗。
對於他來說，楚雲簡直有如再世父母，比那些毫無作為的導師長老，重要得多！
「哎，你不用拜我的，這只是隨便說說，論到劍道修鍊，我只是剛入門而已。」楚雲無語，謙虛笑道，對方真是敢作敢為，居然當眾跪拜。
「師弟，不必謙虛，此次授劍之恩，我記住了！多謝！」他抱拳施禮，神情無比恭敬。
旋即，他又轉而看向眾人，抱拳道：「各位師妹師弟，剛才我出手重了，實在萬分抱歉！請接受我的道歉！」
說着，焦作仁鞠躬，十分真誠。
全場人錯愕，不知如何是好。
唯獨是藍楓不爽，氣得臉都綠了，這到底是楚雲是導師，還是他是導師？他的顏面，還往哪兒擱？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