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潛龍
「隆隆隆——」
天地暴動，一股澎湃的劍勢在凝聚，有着拔山之力，填海之威，這裏乾坤動蕩，十方風雲急速流轉，讓人滿目驚懼，身軀劇顫。
此刻，演武場空曠，人群都退開很遠，畢竟楚雲與卓樂的戰鬥，着實十分激烈，若是被殃及池魚，那就倒霉了。
其中，一些好戰分子不走，仍在觀戰，都是實力不俗的師兄。
「不會吧？！看卓樂這架勢，他要施展幻象劍訣第二重劍式了！」一名長發弟子說道，露出驚詫之色。
「真不愧是上屆的新生第一，據傳這幻象劍訣極難修鍊，需要領悟天、地、海這三種大勢劍意，才能將此劍訣融會貫通，威力無窮。」
「嗯……卓樂的浪花斬隱式，顯然修鍊至登峰造極的地步，但原來他還留有一手，已經領悟到地裂開山式！真是難以置信。」
遠遠凝視戰場，眾人驚嘆不已，同時也為楚雲感到惋惜。
要知道，幻象劍訣分為三重劍式。
第一重，浪花斬隱，氣勁磅礴。
第二重，地裂開山，能埋葬一切。
第三重，天沉閃滅，號稱能夠移山填海，堪比王級中品武學。
雖然，卓樂並未修鍊至第三個境界，只能勉強使出地裂開山式。
但幻象劍訣，能被評為王級武學，自然有它的恐怖之處，再加上旋丹修為，卓樂簡直是如虎添翼，面對海元境，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
「哎！楚雲運用那種上乘劍意，才堪堪與全盛狀態的卓樂打了個平手，不過若是卓樂未達到旋丹階段，恐怕取勝的會是楚雲。」
「說的沒錯，丹元可以修復武體，實在無賴了些，這楚雲能戰到這個地步，算是創下歷史了，他只有海元境巔峰啊。」
一些人搖頭嘆息，縱然他們同為地玄境四重，但面對卓樂的裂地劍勢，也毫無半點勝算可言。
即使處於同一級別，也有天才與庸才之分，實力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事到如今，長老和導師們還不管事？真的會出人命啊。」一些人困惑不解。
便是眼力一般的弟子，也都看得出，楚雲可能是劍晨宮近年以來，天賦最為超卓的新生，肯定會得到全面的照顧。
按理來說，楚雲和卓樂的戰況堪稱激烈，應該早就引起導師的注意，但為何他們就是不出現？
眾人都很清楚，中了幻象劍訣的地裂開山式，楚雲必死無疑啊。
「小屁孩，你怕了嗎？」半空中，卓樂笑意濃濃，俯視地上的楚雲，大聲譏誚道：「第一與第一之間，還是有差距的，我說過要斬你，那就言出必行！」
「後悔嗎？絕望嗎？反抗我，挑釁我，下場就只有一個死字，牢記吧，可憐卑微的新生蟲子，哈哈哈！！」
寶劍發光，嗚嗚震動，連周邊的空氣都凝固、坍塌，浩瀚的劍勢凝聚而成。
陡然間，卓樂目光發紅，他雙手持劍，在空中往下猛然一指！
「轟」的一聲，一道劍氣打入地面，大地驚顫，亂石激射。
隨即，附近的地面寸寸崩裂，只見一絲絲裂紋如電蛇般蔓延，爆碎聲不絕於耳，只見漆黑的深淵中，接連湧出無窮劍氣。
「這一股劍勢，比起剛才的海濤劍浪，足足強了三倍有多！」迅速環視四周，楚雲心念急轉，想要尋找閃避之機。
然而他發現，以自己為中心的地面，無論從哪個方向，都有強烈的危機感撲面而來，這可謂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這是真正的無路可退。
楚雲未曾突破到地玄境，總不能飛上天吧？
「砰砰砰砰砰砰——」
大地四裂，聲動八方，此地塵土滾滾，宛若開天闢地。
遠方站在屋頂的眾人，俯瞰下去，只見一個大圓瘋狂崩碎，無窮的地淵劍氣，從外圈沖騰而起，宛若山洪奔涌，又如一條條土龍，朝着圓心的楚雲覆蓋而去。
望着四周的亂石與劍氣，鋪天蓋地而來，似要埋葬自己，楚雲便是大汗淋漓。
「王級武學，居然恐怖如斯，就連孤寂劍意，也難以攖鋒！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洗劫藏經閣！」他閃過這般念頭，咬了咬牙。
隨即，危機當前，楚雲馬上回神，急速思量破解的方法。
經過粗略的計算，他估計剩餘的真氣量，只能勉強再施展一次孤寂劍意，若是強行橫劈周圍抵擋，這顯然行不通！
「隆隆隆！！」
亂石激流，再近一步，聲勢浩蕩。
「既然上方和四周都無路可走，那下面呢？」楚雲流出一滴汗，眼角的餘光瞄向地上，心臟砰砰直跳。
「轟隆轟隆！」
周圍的地淵劍氣，伴隨着亂石激流狂沖而來，從地下直竄而上，離楚雲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離。
「如果下方是密集的劍氣，那我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行，如今只能試一試了！」
楚雲咬牙，絞盡腦汁思索。
忽然之間，他又靈光一閃，一個冒險的計劃，悄然誕生。
「轟！！」
此時，隆隆聲接近，宛若萬馬奔騰。
只是一瞬間而已，視線黑暗，亂石流遮蔽天穹，似是驚濤駭浪，帶着無盡的劍氣，即將埋葬中心的一名少年。
見狀，旁觀的眾人都嘆息不已，楚雲既無飛行能力，真氣又逐漸枯竭，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這一戰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
「一個入門僅僅兩天的天才，就這樣隕落，真是意想不到。」
「哎，以後注意點，遇事能忍則忍吧，卓樂背後的勢力神通廣大，就算他大開殺戒，也不會被追究的。」
人群悵然，心中對楚雲湧起敬意，他是唯一敢抗爭的新生。
只可惜，棋差一著，反而丟掉小命。
「哈哈哈哈！」空中，卓樂大笑不止，俯瞰下方。
只見那大地奔流，轟然襲向中心，最終形成巨型的蛋狀石山，而後轟然下墜，劍氣縱橫，就算困在裏面的人再逆天，也插翼難飛，將會粉身碎骨。
片刻之後，天地再次歸於沉寂。
「地裂開山式的威力，真是可怕！」
「楚雲完全中招，他的小命，恐怕連神仙都難救吧。」
戰鬥結束，眾人錯愕而恐懼，但還是止不住好奇心，紛紛重聚到小型演武場，東張西望。
這裏建築爆碎，亂石地龜裂，一片狼藉，似是被人移平了一樣。
「不——！！！」方玲玲悲戚，淚光打轉，雙腿軟綿綿，直接跪倒在地。
她無比自責，難道自己間接殺死了楚雲？畢竟是她叫楚雲來的。
「楚大哥！」游大海亦悲慟，原本癒合的傷口又崩開，血流如注。
他趴在地，以血淋淋的雙手奮力挖地，淚如泉湧。
直到游大海力竭倒下，神緒崩潰，一名新生才看不過眼，扶起他沉聲道：「哎……別挖了，此處無生命氣息，楚雲……楚雲他已經死了。」
聞言，游肥子和方玲玲哽咽，眼前一黑，都差點昏死過去，有幾名好心的同屆弟子，嘆息著攙扶二人。
一股奇妙的氣氛瀰漫。
不知道為什麼，眼見這個結果，一些原本看楚雲不爽的新生，也都感到不是滋味，對他大為改觀，心中湧起無限敬意。
「廢物，廢物！！哈哈哈哈哈！」
此時，一道人影大笑降落，衣衫破爛。
他猛然踩在亂石地上，還碾了幾腳，神色無比的張狂，得意洋洋。
「敢跟我斗？最強新生？我呸！最強屍身就有你份！哈哈哈哈！」卓樂狂喜，獰笑不止，唇色卻是略顯蒼白。
顯然，施展地裂開山式，對他也有一定的負荷，消耗極大。
「你這個畜生，賤人！呃啊！快放開我……讓我去為楚大哥報仇……」望見得意的卓樂，游大海震怒，雙眼血絲密佈，在不斷掙扎，想要衝出去。
「別亂動啊！噓……小聲點，你會死的！」攙扶肥子的新生，馬上捂住他的嘴，低聲提醒。
眾人沉默，雖然曾經嫉妒楚雲，但都被他的俠氣所折服，而他們現在能做到的事，就只有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了。
他們實在太弱小，看不過眼又能怎樣？將來恐怕都要活在卓樂的陰影下，謹小慎微地過日子。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不服的話儘管說，我不介意殺多幾個，哈哈哈！」卓樂陰笑，目光掃過圍觀的人群，讓他們立即低下頭去。
沒有人再敢吱聲。
「咦？碧落星辰劍？」忽然，卓樂視線一轉，只見一柄翠綠色的長劍，孤零零地橫在地上。
他輕笑，緩步走過去，自語道：「得到一柄極品玄器又如何？人已死去，武器多強都沒用！呵呵，本小爺笑納了。」
說罷，卓樂昂首闊步，在眾人憤然的目光中，恥高氣揚，大步走過去，正要收走碧落星辰劍。
「砰砰砰——！！！」
然而，就在此時，亂石崩碎，一道短暫而清脆的聲音，豁然響起。
「喀啦喀啦！」
地面轟然碎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掌，從地下迅猛探出，五指齊伸，覆蓋着耀眼的火紅赤霞！
「什……什麼？！」卓樂大驚，迅速往下看去，但容不得他做出任何反應，只見那手掌猛力捉住他一隻腿，蘊含霸烈無雙的氣勁。
用力，一握！
「嗤啦——」
「呃啊！！！！」
伴隨着一陣凄厲的痛叫聲響徹蒼穹，只見卓樂的其中一隻腿，被手掌完全捏碎，血肉橫飛，慘烈無比。
「聽說你要教我如何當一名新生？」
「那我就教你，如何當一隻狗吧！」
砰砰砰砰！
火霞熾盛，寶光四溢，地面轟然爆碎。
這一刻，只見一道少年人影，從地下穿透而出，身上掛滿碎石，渾身都是血紅傷痕，唯獨是一雙虎目，綻放熊熊神光，蘊含不屈的戰意！
「是你？！你……你未死？！怎麼可能！！！」卓樂大吼，劇痛之餘，卻是無比清醒，發現從地下襲擊的人，赫然正是楚雲。
這一瞬間，低頭接觸到楚雲的炯炯目光，卓樂似是被烈火烘烤，徹底嚇怕了！這是什麼怪物，面對王級劍法，還能生存？！
這一種不屈，這一種氣魄，頓時讓卓樂心膽俱寒，終於湧起無邊的驚駭之色！
「沒有劍，我一樣能打倒你！」
「死！」
突然之間，楚雲拔地而起，火焰蒸騰的左手往下猛拉，同時右拳凝聚十足的威勢，氣芒爆發，猛然上抽，擊向卓樂的下巴！
「砰砰！」
骨裂聲響起，下巴爆碎，卓樂戰意全無，無論是身還是心，都被這一拳完全擊潰！
「轟！」
隨即，人影被抽飛，往後倒退，楚雲緊隨其後，迅速翻了個跟斗，以膝蓋硬撼卓樂的脊背，讓他啃了個狗吃屎，猛然下墜到地面。
「我說過，要讓你十倍奉還的！！」擦掉嘴角的血跡，楚雲緩緩站起，腳踩趴在地上的卓樂，目光凜然。
見狀，起初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但見卓樂臉如死灰，被楚雲狂踩，他們頓時神色一怔，而後嘴角揚起，綻放出自然的笑容。
突然間，那股壓抑的氣氛，盡數消散了。
「好！好……好！！！」
「媽的！踩得好！」
「大快人心啊！這賤人我想打他很久了！！！」
一時間，各種喝彩聲鋪天蓋地而出，這裏人聲喧囂，一片歡騰。
眾人心潮澎湃，激動得面紅耳赤，紛紛涌了過去，圍觀趴在地上的卓樂，神色各異，他們就差沒圍着楚雲跳舞了。
「楚大哥！我的神啊……」游肥子激動，狂噴一口血，嚇得攙扶他的弟子，立馬穩住他。
倒是方玲玲一聲不吭，嬌軀輕顫，就在那裏擦眼淚。
當然，這是喜悅的淚水。
「楚雲萬歲！！」
「楚雲萬歲！！」
忽然間，也不知是誰人發起號召，眾新生眉開眼笑，都紛紛圍着楚雲，振臂高呼。
一股凝聚力，似在無形中築起，讓楚雲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