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正義？

天空中，烏雲滾滾而動，那裏有一扇虛幻的古門，看上去並不小，能有數百米。

然而，若是靜心感應，可以隱隱察覺到，這一道亘古不變的巨門，彷彿沒有邊際，似是鑲嵌在蒼穹之中，就連萬里虛空，都屬於它的一部分。

這一道神秘的門，正是太虛古門，每當有武者死去，或是神竅破碎，它就會突然出現，無情地收回修鍊靈根，仿若巨獸張口。

沒有人，能夠逃得過武靈回收的命運，這是世界的本源法則。

此刻，望着那道漸漸消失的天門，楚雲皺了皺眉，而後就帶走蘇玉和丁琪，安撫她們幾句，旋即，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唯有一名銀髮少女，通過楚雲的眉心視界，在仰望高天，卻是默然不語。

「太虛……古門……」

夢夢沉吟，雙眸綻放幽光，首次露出感情波動，一陣失神。

這一聲嘆息，帶着哀怨、失落，亦帶有沮喪，彷徨，十分的複雜，便是夢夢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說出這四個字，似是自然流露。

當然，這一切，楚雲不曾發覺。

……

離開百鍊火山之後，楚雲一行人，朝着星沉峰頂這個最終考核地點前行，也沒有再去狩獵妖獸，找尋星蘊石。

因為，憑着擊敗熔岩巨人的十萬枚星蘊石，還有從沙默那一隊人奪過來的資源，已經足以讓眾人過關，毫無疑問。

現在，連帶此前的獎勵，楚雲共有十三萬星蘊石。

「想不到那隊敗類，一連搶劫了四五天，才得到三萬枚星蘊石，看來星蘊石的獲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輕笑一聲，楚雲從容自在，將沙默那一枚空間戒指，拋給蘇玉，道：「那傢伙剩餘的收藏寶物，你們二人平分吧，我沒興趣。」

聽得此話，蘇玉先是一怔，而後略帶喜色，曖昧笑道：「哎喲？你真的不要嗎，那麼大方？」

「裏面若是有好東西，我早就拿走了。」楚雲嘴角一勾，即使他不貪，身邊還有某隻小兔子和器靈，在虎視眈眈呢。

一個貪吃藥材，一個痴迷戰器，都是深不見底的黑洞。

若是沙默的戒指真藏有靈寶，那這兩傢伙絕對會一馬當先，衝出來哄搶，哪還有楚雲的事。

「嘻嘻，謝過隊長，那本小姐可要笑納了啊，你別出爾反爾哦。」蘇玉紅唇彎彎，喜滋滋地與身旁的丁琪分享。

然而，這時的丁琪，卻擺着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她看了看沙默的空間戒指，又望了望楚雲的前進背影，沉吟一陣，才咬着牙，輕聲問道：「楚大哥……琪琪……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聞言，楚雲放緩腳步，露出笑容，「你問吧。」

再次抿了抿嘴唇，丁琪才戰戰兢兢地問道：「那三萬枚星蘊石，其實……其實都是其他考生辛辛苦苦得來的，只是被那壞人搶去了，算是贓物吧？」

「我們就這樣收下，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呢，琪琪知道楚大哥你是好人，難道就不管那些被搶的考生嗎？」

說完，丁琪鼓起勇氣，以天真的目光看向楚雲，渴望得到答案。

而聽完這番話，蘇玉輕笑着搖搖頭，彷彿聽到可笑的事，也不發言，在等待回答，同樣帶着淡淡的好奇。

「好人嗎……」楚雲的聲音，漸漸沉了下來。

他長出一口氣，才答道：「丁琪，首先我想跟你說，好人的定義有很多種，但我楚雲捫心自問，自己並不是絕對的好人。」

「在這個弱肉強吃的世界，好人這兩個字，包袱太重，若是過於追求公平、公正、公義，那隻會變成一個偽善者，害人害己。」

說到這裏，楚雲腦光一閃，忽然想起過往白陽城、吹雪城，以及暮色血林里的事，依然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大約半年前，他還是一個未經歷殺戮，無比單純的少年，敬愛家人，心懷善意，亦有一股熱血，只想靠一雙拳頭，能夠保護自己所愛的人就足矣。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從被冠以天煞孤星的名號開始，楚雲就一步接一步，被逼上絕路。

先是分家事變，繼而愛人楚心瑤被逼婚，為奮力抗爭，為逆轉命運，楚雲只能以一人一劍，獨闖天涯，開始一條征戰之路。

雖然，經歷諸多磨難，他短暫地成功了，與楚心瑤互訴心跡，二人還結合成一體，互相取得對方的第一次，過了一段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但是，最終楚心瑤還是被她的本家帶走，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楚雲更因此得知很多過往的秘辛。

這樣一個險惡的世界，充滿明爭暗鬥，好人二字，實在太沉重了。

只要力量夠強，權勢夠大，這才是硬道理。

公平、公正、公義，是建立在拳頭之上的。

「呼……」深吸一口氣，楚雲望着一臉不解的丁琪，沉聲道：「若是我將這些星蘊石歸還，又該怎麼做？一來我不知道誰被搶了，二來這事吃力不討好。」

「須知道，團隊考核是有期限的，即使我得知誰人被搶，難道還要一個個去歸還嗎？我們並不是在遊山玩水。」

「再實際點說，那些考生是因為實力不夠，才會被搶奪星蘊石，要知道考核的主旨，就在於優勝劣汰，充滿競爭，這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自己學藝未精。」

嘆了口氣，閉目一陣，楚雲才繼續道：「此前，我之所以強勢出手，是因為看不慣沙默那幫人落井下石的行為。」

「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個好人。」

聽到這裏，丁琪才愣愣地點頭，像她這種女孩，顯然入世未深，根本不知道世途險惡，以及明辨是非。

旁邊，秀麗的蘇玉倒是成熟一些，深以為然地點頭，對於得到沙默的寶物和星蘊石，並沒有負罪感，還相當開心。

而且，因為楚雲保護一事，她還有種暗暗的竊喜，視線越發離不開對方。

但就在此時，丁琪眼神黯淡，咬牙問道：「那麼楚大哥……如果當時我跟蘇玉姐姐，與你沒有關係，不再是一個團隊，你就會任由沙默那幫人，輪番侵……侵犯我們嗎？」

聞聽此言，蘇玉亦神色一怔，悄悄望了過來，手上的戒指握得緊了緊。

兩女都有些小心思，如果她們與這個高深莫測的少年沒關係，他會見死不救嗎？

此刻，見到蘇玉和丁琪認真的神色，楚雲微微獃滯，而後便是淡然一笑。

「不會。」他昂首闊步，再次走到隊伍前方，留給二人一個背影，「即使我不認識你們，我也肯定會去救的。」

「真的嗎？那為……為什麼」大小美女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帶着淡淡的喜悅。

「不知道呢。」

楚雲抬頭看天，背着一柄筆直的木劍，負手而行。

「有些事情，似乎是本能……我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爭我該爭的，做我想做的，什麼法則對錯，公平正義，我已經很少去計較了。」

「哎喲，不好意思，說了那麼多，你們別太在意哈。」

「反正我楚雲，是不會對你們做出不軌之事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說罷，也不顧呆愣的兩女，楚雲便是恢復風輕雲淡的神色，不再發言。

「經歷忘憂谷那段日子，我變得像是個老頭子了啊。」他自語，嘴角一勾，繼續緩緩前行。

此刻，望着楚雲的背影，蘇玉和丁琪，都是看得一陣失神。

對於楚雲這個人，她們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身份，從哪裏來的，經歷過什麼？總覺得，他雖然年紀輕輕，但似乎經歷過不得了的事情。」蘇玉暗自沉吟，美目眨動，對楚雲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她年紀比楚雲大一些，二十有多，一直追求者無數。

但是，蘇玉從未見過有男子像楚雲這般，有種獨特的滄桑魅力，霸道而神秘，讓她芳心發酥。

很難相信，這淡淡的成熟感，會出現在一名少年身上。

「奇怪的傢伙，時而霸道，時而淡然，真是令人家難以捉摸。」蘇玉腹誹，同時亦堅信，楚雲是個有故事的男子。

便是丁琪，亦臉色古怪，拿出那幅修羅畫像，在不斷地比對。

她總覺得，自己的偶像男神赤劍修羅，與眼前的隊長頗為相似啊。

於是乎，在楚雲不知情之下，兩女暗自給他貼上「神秘男子」的標籤，有着一股魔力，吸引她們去探索。

……

接下來兩天，在到達星沉峰頂之前。

「楚隊長，你口渴嗎？我這裏有水哦……清涼濕滑，解暑必備啊。」蘇玉嫣然嬌笑，熟絡之後，時常忍不住調戲楚雲，其樂無窮。

「楚大哥，你累嗎？我幫你錘骨按摩啊，說一說你的經歷嘛，你是哪裏人，為何會來無極宗，告訴琪琪嘛。」

丁琪亦有樣學樣，想得知楚雲的過去，滿臉堆笑，十分的賣力。

一條小河流旁邊，兩女一左一右，圍着楚雲團團轉，又是斟茶遞水，又是甜言巧語，下足功夫，想要向他套話。

「無可奉告！」楚雲眉頭直挑，實在無奈。

自從三人關係變好，這蘇玉和丁琪，便是變得肆無忌憚，一門心思想要了解他。

「你是大世家的落難公子，來拜師學藝，要上演一場復仇大戲嗎？」蘇玉嬌笑問道。

「你來自東夏國北部，曾經到訪吹雪城，更擁有一把赤紅長劍，對嗎對嗎？」丁琪雙眼亮晶晶，聲音膩得發酥，彷彿發現了什麼寶貝。

「你們消停會兒行不？快要到星沉峰頂了，正經點啊！無可奉告！」楚雲翹起雙手，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他一頭黑線，蘇玉和丁琪還算是隊友嗎？更像是兩名美麗的侍女，在這裏問主人的過去，很是狡猾，好奇心極盛。

不過……不得不說，兩女的手勢還真不錯，按得他十分舒服，酸爽無比，那就饒了她們吧！

就這樣，三人打打鬧鬧，嬉笑怒罵，不帶半點緊張之色。

終於，休憩過後，他們開始攀登那龐大如巨獸的星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