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手足相殘？

蒼茫的大地上，硝煙升騰，亂石翻飛，一片壯闊的屍山血海。

蒼風和武行空，就這麼背靠背，肩並肩，屹立在這片戰場上，面無懼色，怒視着空中的聖人大軍，渾身染血，戰氣鼎沸。

自從加入製造傳說的行動以後，兩人一直不遺餘力地扮演楚雲，收集了不少眾生願力。

但最終，在無終聖主的強權壓制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被下達了追殺令，如今更遭到聖人大軍截殺，再也無法隱藏了。

兩人帶着水先生和土先生，一路東躲西藏，縱橫拼殺，最終被困死在此地。

兩兄弟的實力，雖然有聖級，在無數次以戰養戰之後，亦有大幅的長進，堪比聖皇水平，但面對着聖人大軍的大規模截擊，重重圍困，還是無法力敵。

如今，只是在死守頑抗罷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你們願意束手就擒，念在你們曾是聖子的份上，本尊尚且可以先留你們兩個一命，聽候尊主發落。」

空中，那名叫做玄霄聖人昂首道，聖音渾厚，綿綿不絕。

他是追殺大軍的統領，亦是無終聖主時代，備受推舉的得力聖人之一。

「放下屠刀？少在這裏貓哭老鼠假慈悲了！」蒼風嗤之以鼻，冷叱道：「玄霄老鬼，你如此好言相勸，無非就是想活捉我們，再進獻給那個什麼無終狗主，用來祭煉所謂的眾生大葯罷了，想裝好人？沒門兒！」

說着，蒼風蔑視其餘聖人，「而且，這些以眾生為葯料，違背人倫，顛覆大世的醜惡之事，相信在場的很多聖子、聖人，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在裝不知道而已！」

話音一出，諸聖的面色，當場微妙一變。

一些聖子更是咬了咬牙，眼中露出迷茫之意。

「放肆！」玄霄聖人怒目一睜，聲動蒼穹，震碎九天，「無終尊主的偉大名諱，又豈是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賊能侮辱的！」

武行空英姿魁偉，沉聲道：「認賊作父，還引以為榮，為禍人間，還自以為是，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做聖人。」

「哼！黃口小兒，簡直囂張至極，無藥可救！今日，就看本尊主怎麼收拾你們！」

玄霄聖人氣極，眼中射出兩道閃電，擊塌大岳，亂石沖霄，一股蓋世的磅礴氣勢催動開來，萬物都無法與之攖鋒，大氣萬千。

不過略一發作，玄霄聖人卻是心中有鬼，有些被說中了心坎。

在領軍出行前，無終曾經交代過，必須要活捉兩人，最好是完好無缺。

畢竟蒼風和武行空，乃是真神後裔，且得到過完整的祖上傳承，更是當世唯二成聖的神裔。

如果拿去祭煉人體大葯的話，這必定是最好的葯料之一。

縱然玄霄聖人，知道大葯一事，更知道這是天理不容的險惡舉動，不過他還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其餘老聖人一致。

因為，他今時今日的修為，乃是無終聖主賜予的。

如果不是得此良機，以他的拙劣資質，頂多畢生停留在聖人階段，連聖皇境界都難以觸及，更遑論登臨聖尊之階。

在這個早就腐朽的世界裏，還哪管什麼正義、大道、傳承。

自己得利，才是王道。

「聖子統領！」忽然，玄霄聖人目光閃爍，沉喝一聲，喚出一名氣度非凡的聖子，那人身穿太極戰袍，目若寒星，縹緲出塵，頗有一代宗師的架勢。

這也是聖子集團中，為數不多的聖人之一。

太極聖師，戰無缺。

「在……」戰無缺臉色不自然，有些為難地開口。

「據本尊所知，你與這兩個罪人，當年是在同一屆進入神若宮，有着同窗之誼。」玄霄聖人似笑非笑，盯着戰無缺。

「不錯，但我與他們交情一般。」戰無缺如實道。

「你戰力如何？這些年有何進境？」玄霄聖人明知故問。

「聖人三階，已觸摸到聖皇門檻……」戰無缺面無表情，語氣淡漠。

「呵呵，不愧是資質僅次於當年楚族餘孽的天才。」玄霄聖人讚歎，旋即卻目光一閃，「但據本尊所知，你之所以進步神速，甚至超越下方的兩個罪人，是因為得到過無終尊主的偉大賞賜吧，否則你到現在，頂多只是個小聖人。」

「承蒙尊主恩賜，我才得以羽化飛仙，成就道果，這是再造之恩，此生不忘。」戰無缺淡漠道，神色由始至終都很平靜。

「果然，識時務者為俊傑，總好過你那些食古不化的師尊、師叔，他們該死，而你值得留。」玄霄聖人意有所指，冷冷一笑。

聞言，戰無缺的淡泊雙目中，終於閃過一抹厲芒。

當年，自從那個人戰死以後，四大正道一直都在沉默，沒有發聲，選擇逃避，直到今時今日的黑暗模末世，察覺到神若宮那煉化眾生的大計，他們方才發起抗爭。

只可惜，結果很明顯，是東窗事發，事敗收場。

最終四大正道，也遭到可怕的鎮壓，如今再也不復存在了……

清虛仙宗、渡生寺、太極玄門、無量塔，各大傳承地都變成廢墟，樹倒猢猻散，門人死的死，走的走，不復昔日的輝煌。

那些得道宗師，自然也是被肅清的對象，其中沒有逃跑的，大部分都身死道消，壯烈犧牲。

太極玄門的道虛太祖，戰無缺的老恩師，就是其中之一。

「師尊他們不懂，只有追隨神若宮才是造福眾生的正途，不過我懂……所以，我選擇了神若宮，而不是守舊的他們。」戰無缺臉色平靜。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高瞻遠矚，目光如炬。」玄霄聖人微笑，臉上露出讚許之意。

不過聽到這些話，蒼風和武行空卻是怒上加怒。

當年，他們也與戰無缺有交情，尤其是前者，甚至與戰無缺不打不相識。

但現在，曾經的同窗好友，曾經的尊重對手，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簡直讓人心寒，讓人憤怒，讓人悲哀！

「戰無缺！我早知道你不是什麼好貨色了！總是笑吟吟，陰險狡詐的樣子，當年，我就應該先親手殺了你！」蒼風咬牙切齒，嘴角溢出的血更多了。

「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欺師滅祖，忘本負義，戰無缺，是我看錯了你。」武行空眉頭緊蹙，眼中儘是不屑之意。

兩兄弟都是忠肝義膽的人，最看不慣戰無缺這種牆頭草。

這時候，玄霄聖人看了戰無缺一眼，冷冷道：「戰無缺，看到沒有？昔年的同窗好友，都對你恨之入骨，昔日的交情就如紙片一樣薄弱，呵呵呵，既然你剛才也說自己修為不錯，那麼對付這重傷的兩人，應該不成問題的吧。」

戰無缺神色一滯，平靜道：「前輩的意思是……」

「你的太極聖道，道極玄空大秘，陰陽際會，圓融無缺，可剛可柔，最適合對付這風格迥異的二人。」玄霄聖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兩兄弟，「畢竟，尊主是要活的，如果讓本尊來出手的話，他們必定活不過來，但你卻不同。」

「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卸掉他們的雙手雙腳，將二人變成人棍。」

「這樣一來，活捉的目的就達到了，到時候，本尊會記你一功，讓無終尊主好好賞賜你。」

說完，包括玄霄聖人在內，很多聖人、聖子的目光，都盡數落在戰無缺的身上。

其實蒼風和武行空，早就戰至力竭，只是在殊死頑抗。

他們圍剿而至，但又不出手，只是避免兩人戰死、自盡。

只要讓戰無缺出手，確實就可以生擒。

「無缺，為何默不作聲？難道面對昔日的同窗，有些不忍心？」玄霄聖人斜睨著戰無缺。

「自然不是。」戰無缺閉了閉目，淡定道：「我只是在想，應該要卸掉他們多少只臂膀，而現在，我已經想好了，無需玄霄前輩費心。」

言罷，在無數道目光的凝望中，戰無缺突然間出手，通體道光沖霄，隨着兩隻手抱動乾坤，無數個真武太極輪出現，如大日臨塵，冷月高升。

這是他的終極奧義，道極玄空大秘，有捉星拿月，顛覆虛空之能，動作明明看上去綿軟無力，但偏偏有着至剛至強之意，與大道相合，玄奧莫測。

下方，蒼風和武行空神色一凜，已經準備好迎戰。

然而，就在這一刻。

「轟——！！！」

與所有人期待看到的一幕不一樣，空中無數個太極轉盤，居然突然間轉了方向，如混沌磨盤，朝着玄霄聖人盡數碾壓而去，展開瘋狂的絞殺！

陰陽顛倒，乾坤寂滅，虛空塌陷，混沌的光芒卷向四面八方，讓人睜不開眼。

那一方天地，頓時潰滅起來。

所有人都發懵了，沒想到作為聖子統領的戰無缺，會剎那間翻臉不認人，轉而向玄霄聖人，發起了一次絕殺般的強攻！

這是動了殺意的道極玄空大秘，天道殺術！

只不過很快，一陣爽朗的笑聲，便是從破滅的虛空中，蕩漾而出。

「哈哈哈，早就料到你會出手了，不過在本尊的紫霄聖皇勁面前，什麼太極之道，只是紙片罷了！」玄霄聖人的聖音，張狂而厚重。

再然後，蒼風、武行空便是驚愕地見到，一道九色仙輝涌動的氣勁，突然貫穿天地而殺出，打爆了所有太極輪盤，霸道之力盡顯。

只見玄霄聖人屹立在空，毫髮無損。

「居然這樣……也殺不死你！」戰無缺一改淡泊的樣子，如平湖般清澈的雙目中充滿仇恨。

「哼，本尊早有提防，就算給你一萬個機會，你都殺不死本尊，當然，就算是沒有提防，你自然也殺不死，這就是差距。」

玄霄聖人蔑視着滿臉怒容的戰無缺，冷笑道：「怎麼了？裝不下去了？這些年來，神宮肅清四大正道，殺光你的恩師，本尊更多次侮辱你師尊的名號，如此深仇大恨，你都能忍下去，一直都無動於衷，沒想到現在，方才露出狐狸尾巴。」

「戰無缺，就讓本尊來告訴你吧。」

「本次鎮壓行動，除了要活捉下面那兩個廢物，還要試探出你的底細，尊主果然是料事如神，早就知道，你這個聖子統領，一直都心懷鬼胎！」

「今日，真是碩果累累，能殺掉一個姦細，還能捉兩個罪人，一舉兩得！」

玄霄聖人的話音，如雷鳴般震撼，響徹四方天宇，讓很多聖子都目瞪口呆。

誰也沒想到，當世聖子統領——戰無缺，原來一直在潛伏。

很顯然，他並沒有忘記仇恨。

連蒼風和武行空都面面相覷，不曾想形勢說變就變，見證了戰無缺「改邪歸正」的悲壯一幕！

他們當下就明白了，戰無缺既然臨陣倒戈，顯然是沒有忘本。

他之所以助紂為虐，只是想尋找合適的時機，再向神若宮反擊而已！

當年，他們沒有看錯人。

雲少……也沒有看錯人！

「殺師之仇，餘生不忘！」此時，戰無缺一改平靜，頓時怒聲震天，雙目血紅，「神若宮所做之事，本就天理難容，罄竹難書！」

「就算今日我身死，又如何？」

「天地之間，浩氣長存！天地之間，自有公允！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神若宮，該滅！總有一日，你們要遭受天道裁決！」

「哈哈哈！」玄霄聖人像是聽到笑話一般，直接冷笑道：「神宮該滅？是你該死才對！」

言罷，玄霄聖人也不再廢話了，如一道怒雷橫空，霸氣而強盛，要一掌了結掉戰無缺的生命。

「無缺，我來助你！」蒼風動容，看不過眼了，決定與玄霄聖人進行殊死交鋒！

「你們倆快跑！」戰無缺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句，旋即便是與玄霄聖人戰在一起，道光縱橫，殺陣懸空，打得天崩地裂，天昏地暗。

天怒沸騰，劫芒肆虐。

與此同時，卻是血染高空。

每一次天地大碰撞，都有敗血在灑落。

很明顯，戰無缺根本就不是玄霄聖人的對手，每次對碰都受到重傷。

「事到如今，逃也沒用。」望着四周虎視眈眈的聖人大軍，武行空肅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戰個痛快，直到戰死為止！」

雖說武行空沉穩老實，但該出手時就出手，敢打敢拼。

他也直接加入了天空戰場！

頓時之間，空中，太極圓輪密佈，龍捲橫掃十方，武神巨劍縱橫，顯示出神靈般的偉力！

戰無缺、蒼風和武行空，三人合力，閃爍於天，喋血蒼穹，要共同迎戰一名下位聖尊，玄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