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臨行（下）

山頂上，望見楚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眾人都是面面相覷。

「阿雲他在搞什麼，怎麼一驚一乍的？他的自創帝招，應該有五種才對，才融合了一種，這就要停手休息了？」楚山河不解。

「什麼？還有四種？」

夜朧霜震驚起來，隨後冰眸一冷，寒聲道：「你們兩父子，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住我，融合一種已經算是大工程了，居然還有四種？」

「小夜，那小子是個瘋子，不能用常理揣摩，老娘可見慣了。」夜千影笑道。

「就是就是，哎，娘子你太緊張了。」楚山河雄軀微縮，好聲好氣地開口：「那個……嘿，這畢竟是劍道上的造詣，這種事情，還是兩父子有商有量。」

「而且阿雲那五招，是他自創的，融合本我武道，並不是什麼難事，不會有多大影響。」

「哼，我信了你的邪。」

夜朧霜冷哼一聲，將信將疑，目光回到楚雲身上。

這讓楚山河也鬆了口氣，哪怕到這種時候，他也是鐵打的妻管嚴。

「爺爺好窩囊，連大氣都不敢喘！嘻嘻……」小夢捂嘴偷笑，眸子彎成月牙形，讓楚山河更無地自容了，只覺在孫女面前顏面大損。

最後，還是天行扯了扯小夢的衣角，後者方才抿起小嘴。

與此同時，群山之間。

在創出火屬性奧義之後，楚雲馬上閉目推演下一招。

不過或許是因為此前的變故，他遲遲無法進入狀態，只覺得一種隱隱的不安，慢慢纏上腦海。

好在他心性堅韌，所以只是略微調整，便是成功恢復過來。

第二招，楚雲原先想推演的，是「御風」。

但考慮到聖魂奧義的印證，因此他此時，改而將「逆反之道」，融入雷屬性帝招——斷雷。

畢竟，自己第二個得到的聖魂，乃是紫雷聖魂。

「紫雷聖魂，除了具有雷屬性，還具備『截斷天雷之意』，屬於橫斬。」

「加入『逆反之道』后，其部分屬性就會顛倒過來，從橫斬變成豎劈……」

「與真火奧義的『陰陽』不同，這一次，應該是縱橫。」

心中泛起清晰的念想，楚雲再一次睜開眼睛，目綻狂雷，他猛然間踏地衝天，探入雲端，再然後手持天誅劍，如九霄驚雷般豎劈而下！

「轟隆隆隆隆——！」

此際，山頂諸人只見到，一道閃電劈殺而下，迅如極光，勢不可擋，連看也看不清。

眾人當下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招，點對點爆發力極強，是絕佳的刺殺手段！

「轟！」

楚雲再一次落地，但眼中的驚疑之色，卻是有增無減，只好獃呆看着自己手中的超聖器。

「又一樣！！」

他斷然沒料到，就連自創的真雷奧義，都與此前的聖魂奧義.天雷空破，顯得完全一樣！

如果說之前是巧合，那麼這一次呢？

自己創造的真武奧義，統統都是聖魂奧義？

開什麼玩笑？

「沒道理的，不可能。」

楚雲不信邪，連忙凝聚心神，繼續推演下去。

第三次推演的，是「碎魂」。

楚雲尋思著，這一招是攻伐力超凡的帝招，而且是金屬性，應該不會演化為聖魂奧義。

就像此前的逆反推演一樣。

既然碎魂帝招，是象徵是極致的攻伐，殺伐氣最重，那麼倒轉過來，它再度推演出來的奧義，恐怕是有着極致的防禦之力。

「在逆反之道的融合下，碎魂前後對應的極意，莫非是攻防？」

帶着強烈的疑惑，楚雲順心而為，再次出手。

他一劍劃出，頓時之間，周圍竟有冰霜雪舞，霞光流轉，一種純凈的水靈力量，居然自四面八方蕩漾而起，好像讓人沐浴在神泉之中。

這一下子，楚雲真的驚了。

「這……」他滿臉愕然，放下天誅劍，抬起左手，只感到周圍涌動而來的劍力，如靈泉玉露般晶瑩剔透，綻放出強大的生命力。

這種力量，讓他瞬間恢復到全盛狀態，就好像沒有進行過修鍊一樣。

楚雲獃滯了很久。

這一招奧義，他同樣熟悉。

正是聖魂奧義.冰元命返。

夢夢曾經用過這一招，來救活楚雲，而楚雲也用過這一招，再加上朱雀真血，來保住師父、夏君辰和陸軒等人的性命。

《神元劍訣》中，「碎魂」帝招加上「逆反之道」，最終所演化的奧義，居然是水聖魂奧義……

楚雲猜錯了。

碎魂之劍和其奧義相對應的屬性，並不是攻防，而是生死……

所以，在逆反之道的融合下，哪怕是金屬性的殺伐帝招，也演化成為療愈力極強的恢復劍術。

「還有最後兩種……」楚雲感到有些天旋地轉，縱然冰元命返有着強大的肉身治療力量，也彌補不了他此時精神上的混亂。

隨後，楚雲一不做二不休，繼續推演「御風」和「動地」的奧義。

其中，「御風」推演出來的奧義，是一種防守結界，屬於領域類奧義，楚雲把這一招的名字，改作「風王護界」，此招能讓他在領域內隱身。

其對應的正反屬性，是聚散。

畢竟「御風」之劍，是調動風靈力量，匯聚到雙足之上，達到極致的加速效果，而逆反之道加持后，便是有着分散之意，連光都能折射。

至於「動地」推演出來的奧義，是一種範圍奧義，利用幾乎不可見的劍氣塵埃來攻擊，如同隕石在默默中爆碎一樣。

其對應的正反屬性，便是剛柔。

從防禦武學，演化成殺人於無形的奧義。

楚雲把這一種土屬性奧義，改名為「星隕劫塵」。

「居然真的創出了五種奧義……」

此時，楚山河、夜朧霜和夜千影等人，都相當的驚訝。

誰也沒想到，楚雲在剎那之間，就領悟出全新的五種奧義，而且每一招要不就有毀天滅地的力量，要不就有逆天的輔助之力，可謂神乎其神！

但他們都不知道，此時楚雲的內心到底有多麼震撼。

「我創出的五種極道奧義，就是聖魂奧義？」

「那麼劍殿石碑，是怎麼一回事……」

「夢夢，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刻，楚雲目光獃滯，瞳孔一縮一合。

他是絕不會認錯的。

自己創造出來的真火奧義、真雷奧義、真水奧義，就是夢夢借用聖魂之力，再激活殿中石碑，最後施展出來的所謂聖魂奧義。

如果楚雲沒有猜錯的話，自己與八門劍殿中疑似是神武碑的古碑，恐怕是息息相關……

有可能將來的自己，帶着完整的神武碑，回到了過去。

就像當初的無名島遭遇。

也有可能，古碑的主人，是自己的上一世。

這樣才能解釋三種奧義完全一樣！

只可惜，夢夢不在，相當失去了一把鑰匙，無法再激活殿中古碑，讓其借出定風聖魂和皇土聖魂的聖魂奧義力量。

否則的話，楚雲就能繼續印證下去。

只不過，就在楚雲原地沉思、心神慌亂的時候。

「阿雲，趕緊回去，月舞胎動了！」

忽然，夜朧霜一陣略顯焦急的傳音呼喚，直接打斷了楚雲的思考。

聽罷，他彷徨一陣，隨後便心急如焚，馬上收劍起行，隨着娘親回去無涯桃源。

比起奧義的奧秘，當然是妻兒要緊。

……

入夜，圓月高懸。

從月舞閨房離開，望見她正躺在床榻上安眠，楚雲這才小心翼翼關上房門，輕手輕腳地來到院子中，一陣如釋重負。

月舞這一胎本就不穩，再加上二女兒又活潑，所以她最近都變得很虛弱。

好在有無涯醫聖的傾力相助，她這才沒有大礙，只是時不時因胎動而暈倒。

此時，楚雲緩步走向涼亭，坐在葉心瑤旁，只見大老婆溫柔恬靜，美人如玉，坐姿端莊，那一雙清麗的明眸，遙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

「雲兒，明天你就要出征了。」葉心瑤幽幽開口，輕抿櫻唇，螓首自然地挨在楚雲的肩膀上。

明天，正是四神遠征軍，前往鬼厲之井的日子。

「嗯。」楚雲點頭，伸手摟住葉心瑤柔軟的盈盈細腰，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靜靜感受着這一刻的歲月靜好，他聲音低沉，道：「有時候，我真想放下一切，就此不問世事，逃離戰場，與心瑤你還有一家人從此隱居，只做一個快活神仙。」

「我明白。」葉心瑤也合上美眸，安靜地依偎著楚雲。

「心瑤，你不覺得我很懦弱嗎。」楚雲自嘲一笑。

「你怎麼會懦弱？」葉心瑤蹭了蹭楚雲，一隻纖柔玉手捉住楚雲的大手，軟語道：「當年，你奮不顧身，排除萬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單槍匹馬到來吹雪城救我，這哪是懦弱之舉啊……分明就是莽夫所為。」

「但，我就是喜歡你這一條筋的性格，平日裏就沉默寡言，溫和待人，結果一到危急關頭，你就變得勇往直前，殺伐果斷。」

「你啊……內心裏住着一個英雄，攔都攔不住那種。」

「……」楚雲沉默不語。

「是我們……」葉心瑤美眸微張，露出漣漣的眸光，抿了抿香唇，低頭道：「是我們，成為了你的負累，成為了你的負擔，讓你有了退縮的念頭。」

「心瑤……你們怎會是負……」楚雲剛想開口，嘴唇卻被葉心瑤用溫軟的手指點上。

「別那麼激動，吵到小舞。」葉心瑤輕抬螓首，幽怨地瞪了楚雲一眼，楚雲頓時啞口無言，再然後立刻冷靜下來。

只有心瑤，能讓他收住心火。

如果說楚雲是一把劍，那麼由始至終，就只有葉心瑤是他的專屬劍鞘，能夠收斂鋒芒。

「一直以來，是我對不起你們，此行雖然生死未卜……但我必須要去。」楚雲沉聲道。

「不用解釋，我都懂的。」葉心瑤繼續依偎著楚雲，就像昔日的知心姐姐，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她幽聲開口：「雲兒，相公……我知道你由始至終，都沒有當救世主的覺悟，明天之行也只是迫不得已。」

「但你要答應我，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留一條命回來，一定要回來……」

「對於能不能拯救世界，其實我不太在乎，畢竟，哪怕這個世界最終迎來的結局是毀滅，我也只希望伴你左右，一起看大日沉沒。」

「呵，原來我也是個自私的女人呢。」

「雲兒，我很少求你的，但如果未來有變，你要先顧著自己，千萬不要逞英雄，可以嗎？」

「如果和平度日的代價，是你的犧牲，我情願不要！」

說到這裏，葉心瑤美眸緊閉，一滴眼淚劃過她光滑細膩的臉龐，她緊抿著櫻唇，有些壓抑地伏在楚雲的胸膛上，嬌軀也因為惶恐而顫抖。

「心瑤……」

楚雲神色沉凝，滿腔感動，心窩發熱。

顯然，愛妻是在害怕。

她害怕他會一去不復返。

葉心瑤一直都很懂事，甚至溫柔得讓人看不到她的內心，但這一次，或許她是感應到什麼，居然流露出軟弱的一面。

「我會回來的，無論如何，我都會回來……」

最終，深吸一口氣，楚雲只能凜然開口，一手摟緊懷裏的嬌妻，享受着最後的相聚時刻。

一股力求必勝的力量，頓時自楚雲心中澎湃而出。

自己不能讓妻兒失望！

……

這一夜，註定無眠。

時間如白駒過隙，飛速流逝。

出征之日，終於是如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