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天魔往生
仙木林，一處平靜的小湖旁，靈魚遊動，白鶴亮翅，清幽而安寧。
哪怕是遠方盤踞在山上的巨龍，此時都安靜下來，但偶然間也不小心，使得粗長的龍軀劃過大岳，發出山石滾落的聲音。
這些仙獸之所以消停下來，是因為某隻兔子的到來。
這時候，楚雲獨自坐在湖邊，靜看四方風雲，在其大腿上，伏着一隻喝飽吃足的雪白小獸，赫然是酣睡的小皮兔。
「這隻小傢伙，居然有那樣的來歷，倒是意想不到。」
楚雲低頭，伸手輕輕撫摸那軟綿綿的小寵物，目光落在它眉心間一個明暗不定的印記上。
柳道松和寶光道人都遠去了。
後者也給楚雲，留下了關於「太虛玉兔」的來歷。
原來，太虛玉兔是太古遺種，天生的神獸級生靈，它們擅使空間之力，幼時便能穿梭虛空，行走如電，來去無蹤，少有人能夠見到。
哪怕是聖人，也以捕捉到一隻太虛玉兔為榮。
只不過，太虛玉兔的族群，於諸聖爭霸中期，就被無窮無盡的戰火牽連，徹底滅絕了。
所以如今的小皮兔，就是獨一無二的太虛玉兔，基本上也是最後一隻了。
「主人能陪伴兔兔，真好……」兔子忽然翻了翻身，說着喃喃的夢話。
聞言，楚雲莫名有些心酸。
他想起了寶光道人的提醒和告誡。
「小子你記住，太虛玉兔雖然天生天養，來去自如，能縱橫太虛。」
「但它們畢竟是神獸種，自幼年期開始，就必須要以大量的虛空結晶餵養。」
「那是它們賴以生存的食物，以及能量來源。」
「據古書的記載，看來你這隻太虛玉兔，恐怕是長得不太好啊，否則的話，它又怎麼會遲遲都學不會化形？」
「要知道，普通的獸種修行到獸王階段，都已經能夠化形了，結果你這兔子，卻是長不大的樣子，哎，它起碼都有獸帝境界了吧。」
……
念及至此，楚雲輕嘆一口氣。
他現在雖然不是一窮二白，有大量資源在手，更是背靠無涯聖域、太初學宮，乃至神若宮，但以今時今日的資源，想養好一隻太虛玉兔，也着實讓人頭疼。
如果想把小皮兔喂至成熟期，讓它學會化形技能，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眾生命途，危在旦夕……這果然是個末法時代。」
深吸一口氣，再輕撫大腿上的小寵物，楚雲露出堅毅如鐵的眼神。
細思良久，他終於決定，取信於太初學宮。
這個潛入魔界的「卧底」，他當定了。
……
就這樣，經過深思熟慮，再和幾位無涯長老商討，楚雲在兩天之內，便是做好了決定。
就以「魔子」的身份，去找域外魔主談判。
在黑暗的路上，越走越遠……
比起神若宮、神屍，當然還是太初學宮更值得信任。
而對於楚雲的坐言起行，包括天機老人在內，眾多學宮道聖都沒有感到意外。
畢竟他們都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距離楚雲的出征時日不遠了，聯手之事，瞞天過海，暗度陳倉，實在刻不容緩。
一夜長談過後。
楚雲也終於從天機老人口中，得知自己該怎麼行動。
原來他要做的，只是在修復神柱的時候，秘密做一些手腳，使得自己能被吸進天魔界，而在穿越之前，得先在原地留下一個空間印記。
等到見完天魔之主后，只要再利用虛空仙圖，就能傳送回天辰界，不過仙圖也會大幅度損壞。
這種點對點傳送，哪怕跨越兩個世界，也能勉強辦得到，只不過僅能容許一人通過，而那個傳送的銜接點，也必須要靠近神柱。
這就是這個穿越者，必須擁有神魔血統的意義。
否則，連鬼厲之井都進不去……穿越個鬼。
最終，再三確認計劃過後，楚雲便是帶着眾人回歸無涯聖域了，太白仙師也在船上。
當然，為了保證學宮入口暢通，楚雲也吩咐無涯部下金十郎等人，秘密前往俗世，尋找那個金牙道士天機子。
這種小事情，自然不用他這個聖君親自去做。
「太一聖尊以及神若宮，以為自己是在保留文明火種。」
「實際上，有望延續文明火種的人，是我們。」
「而他們，只不過是溫水煮青蛙罷了，連慢慢等死都不自知。」
「楚雲，老夫不求你有遠大的志向，亦不求你能為文明着想，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就算你獨善其身，孤高傲立，也要為兒女後代考慮。」
「此舉是在救世，也同樣是在救你的家。」
……
耳邊響起天機老人的叮囑和感慨，楚雲和葉妃璇回到無涯家園，抬頭看向前方，只見到大著肚子的月舞，被溫柔的葉心瑤攙扶著，兩人都含情脈脈地遙望過來。
「爹爹！」
伴着歡聲笑語，滿頭璀璨銀髮的小夢正奔跑過來，在其身後，是規規矩矩的天行。
楚雲露出微笑，俯身抱起小夢，任由她撒嬌，頭上則是耳朵聳動的小兔子，就好像剛從一趟愉快的旅途中歸來，充滿歡笑。
一片和樂融融中，無涯聖域顯得和平而安逸。
……
七天之後。
戰火連天的天辰界，終於是在南部外海傳送漩渦的突然擴大下，陷入震古爍今的可怕危機。
終於，真正的天魔，自漩渦中成群出世。
無盡的黑暗，如排山倒海般席捲四面八方，頓時間，整個天辰界天昏地暗，星月無光，那是無上妖魔的無邊血氣和凶芒，殺伐氣貫沖所有。
聖人軍團更是首當其衝，那些勇往直前的聖者，直接全軍覆沒。
「吼吼吼吼——！」
渾厚、凄厲和凶戾的嘯叫聲，自那一隻只大天魔口中震蕩而出，它們如蝗蟲般出世，瞬間就淹沒了天穹，每一隻都奇形怪狀。
有些是妖魔化的人形，有些是巨大化的獸形，妖魔鬼怪，黑暗生物，層出不窮，全都有聖階以上的恐怖實力，只手裂天，一氣碎山河。
其中，更有一條條黑暗屍龍，在空中盤旋纏繞，雙目如血，亂天動地，動蕩乾坤。
那赫然是屍魔化的夜龍，力量之兇悍，吼聲之暴戾，讓很多聖人都膽寒，只覺得單單是這些屍龍，就能輕而易舉地毀滅世間。
「殺——！！！」
但，作為高高在上的聖人，雖然無比傲慢，卻已不再是貪生怕死之徒。
一道道熾盛的聖氣光芒、陣法霞輝、聖武道紋，如大日般煌煌亮起了，各種法器排列成陣，耀眼長空，如成片大宇宙在壓落。
面對覆世強敵，諸聖義不容辭，悍勇無雙，誓要守住這一道關口。
「轟隆隆隆隆——！」
這一日，雷霆聲有如九天崩裂，山川移平，海嘯翻雲，震撼得無以復加。
那是聖魔交戰的餘音，天辰界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到。
在魔氣的侵染之下，很多妖獸、鬼物、精怪，都趁勢而起，力量與日俱增，就像在參與一場血腥的盛宴，到處為禍人間。
「殺！」
「殺——！！」
幾年前還一片繁榮的天辰界，瞬間就戰火連連，喊殺聲震天，到處都是死城、荒村、戰場、硝煙，遍地屍骨，血流成河。
從光明墮入黑暗，是如此的簡單。
整個世界，在戰爭的盛行下，變得滿目瘡痍，民不聊生，大部分人乃至修士，都只能呆在某一個角落瑟瑟發抖，在恐慌中度日。
「轟隆隆隆隆——！」
偶然間，一陣陣強而有力的驚雷音，更是震碎了一切，讓弱小的凡人，當場七孔流血而死。
這是一場大清算。
殺戮八方，血染十界！
有些生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聖級戰爭，便是如此恐怖。
單單是交戰的餘波，就有如禍世天劫，縱橫辟易，掃蕩天下，無物可擋，哪怕是有修行底子的人都得力求自保，否則隨時都會死於非命。
而與此同時，在某些尚算和平的地域，那些崇拜魔子的勢力，也日益壯大起來，門徒無數。
「魔子大人，救救我們！救救蒼生啊！」
「魔子大人！如果您能化解如此浩劫，我們全族數百口人，餘生都會奉你為真神！日夜參拜！」
「吾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
亂世中，在某些道士的推波助瀾下，「楚雲」二字，居然成為很多修士、家族和平民的信仰。
連神若宮都被拋棄了。
在這些人看來，天魔往生的罪魁禍首，正是神若宮！
而作為魔子的楚雲，反而是救世主般的存在，因為就只有他，能夠帶領四神之師，進入鬼厲之井修復神柱，從而讓整個世界恢復和平。
不得不說，所有人都在等候，等候救星的出世。
很快，神若宮終於有了反應。
太一聖尊，終於下達出征之令，親自召集八位四神後裔，以求早日修復神柱！
一時之間，整個頹廢的世界，萬民翹首，氣勢如虹。
彷彿看到了未來。
與此同時，無涯聖域中。
「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桃源中，摟住身懷六甲的月舞，楚雲看着遠方正在練劍的兒女，不由得捉緊了手中的召集令，眼中陡然間綻放出凌厲的神光。
而劍殿內，景門后。
「錚錚錚！錚錚錚！」
玄黃劍爐中，一柄全新的古劍，也在「嗡嗡嗡」地緩緩衝霄而出，聚納十方大道之氣，如被一條條大龍盤繞，真火沸騰，無比熾盛，掀起滔天風雲！
這是天誅劍出鞘之日。
也是出征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