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染血的容器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染血的容器

地下殿堂,一片黑暗,古老而幽深。

除去昏黃的燭火之外,就只有元始劍尊手上的匕首在發亮,但在這明亮光芒的映照下,這一位正道大宗師的笑容,卻顯得猙獰而瘋狂。

此時,在那模糊不清的視線中,望着如同親父的師尊,武行空不寒而慄,更是驚疑不解。

師尊,要割裂我的靈魂?

師尊,要搶奪我的肉身?

這個人,真的是我敬若生父的師尊嗎?

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武行空睜開雙目,眼神空洞,就好像遭遇晴天霹靂,被一下子劈中天靈蓋,讓他神識漸漸破碎,世界觀盡數崩塌!

三天前,武行空參與箭會過後,本來正率領人馬回宗,但臨走之前,卻收到元始劍尊的傳信,讓他儘快趕過去,言稱是師徒聚舊。

在時輪仙界中出來以後,武行空還沒有好好與元始劍尊彙報過近況,於是便馬不停蹄地赴會。

結果沒想到,師徒見面的時候,他還沒說幾句話,就瞬間不省人事了!

而醒來之後,他就發現自己,被綁到這個黑暗的殿堂中。

一切都來得很突然!

「師尊……為什麼……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徒兒不懂……真的不懂……你為什麼要切割我的靈魂,為何要掠奪我的肉身!」艱難吐出幾個字音,武行空發問。

整個人有點崩潰。

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被最尊敬的師尊和養父背叛!

而望着曾經的愛徒,露出這般空洞的眼神,元始劍尊也是目光一凝。

「行空,看在你我有着多年師徒情分的份上,為師就格外開恩,給你說一說你不知道的秘密吧,反正你人之將死,這些東西註定只能帶到九泉之下。」

「就算死,也得死得瞑目一些,體面一些。」

忽然,元始劍尊的語氣慈和起來。

他收起斷魂秘刃,還伸出蒼老的手掌,摸了摸武行空的額頭,喃喃道:「為師當年在那一個小山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嬰孩,而且骨骼甚至顯得更瘦弱一些,看起來,完全沒有修行的根骨。」

「然而,本尊卻發現你的靈魂,竟然是個變異靈魂——庚金劍魂!這就意味着,你很容易就能與劍器共鳴,時常被吸引而去,乃是天生的御法修士。」

「與此同時,這也意味着……你的靈魂和肉身,能夠更加容易分離開來!」

說到這裏,元始劍尊神色瘋狂,繼續摩挲着手中的秘刃。

「……」武行空默然。

這些話,他曾經都聽過,而且還知道元始劍尊,為了鎮壓他的靈魂,一直耗損自身的壽元用以穩固靈魂和肉身的聯繫。

此事不會有假。

在武行空看來,自己的一條命,是師尊救回來的。

如此恩情,無以為報!

就算師尊要讓他死,他都會義無反顧。

但,現在聽起來,元始劍尊之所以這麼做,似乎是另有目的?

「行空,你覺得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帝宗師,不惜耗損大量的壽元,去救一個山野嬰孩,是出於道義?出於善意?還是出於惻隱之心?」元始劍尊的語氣陰冷下來,微笑道:「為師可以告訴你,統統都不是!本尊,只是為了自己!」

元始劍尊不加掩飾的坦然話語,聽得武行空瞳孔猛縮,目瞪口呆。

他只覺得直到此時,才窺見師尊的真面貌。

而武行空還沒開口,元始劍尊就像一頭撕破面具的惡魔,眼布血絲地笑道:「行空你知道嗎,你原本所在的小山村,由始至終,根本就沒有疫病橫行,反而安居樂業,遠離塵世。」

「而你的父母,亦從來沒有哀求過我收你為徒。」

「最讓本尊詫異的是,當年你的父母,就好像看穿了我的真正意圖,一直都不願意把你交出。」

「結果呢?」元始劍尊冷笑一聲,「忤逆天帝的結果,當然是自取滅亡!難道還有別的路可走?只不過,即使他們順應本尊的要求,我一樣會殺人滅口!」

「畢竟行空,你實在是太珍貴了,如此稀有的容器,我絕不容許有任何差錯!只有毀了你祖地,你才會死心塌地的跟隨着為師修行。」

「這樣一來,本尊也能取得你的信任,並且終於等來這一天!」

說到這裏,元始劍尊神色猙獰,一下子瞪圓老目,俯首看着一臉悲憤的武行空,「沒錯……沒錯!本尊處心積慮,謀划多年,甚至不惜折損為數不多的壽元,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你……那就是你啊!我的好徒兒!哼哈哈哈!」

望着此時癲狂的老者,武行空目綻血絲,似乎一下子清醒過來!整個人因為震撼、悲痛、哀傷和驚惶而不斷抖動起來!

「我的故鄉……本來沒有疫病流傳?」

「師尊……是你……是你殺了全村的平民?!」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父母?!」

「呼喝……呼喝……」

這一刻,武行空目光空洞,遭受無法想像的極大打擊,此時急速喘著大氣,猶如哮喘一般,他運勁拚命掙扎,奈何那些鐵鏈,卻死死地束縛着他。

那麼多年來,他深信的故鄉異變,原來只是一場騙局?

那麼多年來,他都在認賊作父?!

元始劍尊,為一己私利,殺了他的父母,屠了他的故鄉,騙了他的信任,結果他還為元始劍尊賣命!待之如父,敬若神明!

甚至因為一個師命,去刺殺曾經的一個好兄弟!

這一瞬間,在武行空顫抖的目光之中,昔日師尊那剛正不阿、維護正統的形象,直接完全崩塌開來,此時在他眼裏的慈和老者,簡直宛如最恐怖的惡魔。

真正的惡魔!

「呃啊啊啊啊——!」沉重而陰冷的打擊,讓武行空眼睛血紅,叫聲撕心裂肺,如困獸般叫喊起來,當一個人三觀顛覆的時候,根本連言語都組織不了!

「呃啊啊啊!」

「呃啊啊啊!」

他不斷朝着好整以暇的元始劍尊嚎叫、咆哮、吶喊,同時亦繃緊武體,死命掙扎,連臉上都有青筋外凸而出!

但,那一雙熱淚滾滾的眼睛之中,仍有一點不敢置信的光芒。

他寧願眼前的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惡夢。

「儘管叫,儘管喊,其實說起來,本尊也沒必要屠殺你的故鄉,畢竟他們遠離塵世,不會對我有任何威脅。」

「但,本尊不能讓人知道,我有奪舍重生的謀划!」

「特別是行空你,還是最為頂級的靈魂容器,很多人都想得到的!桀桀桀……這樣一來,為以策萬全,你的族人只配成為本尊的踏腳石。」

說着,元始劍尊掃視武行空的武體,狂笑道:「看!多麼完美的年青武體!在本尊的悉心培養之下,你如今終於成為聖子,修為更達到巔峰地君。」

「最重要的是,你未來絕對能夠成聖!」

「只要本尊再利用你庚金劍魂的特性,直接將其抽離出來,再施展古老的移魂奪舍大法!那麼你的這具聖子肉身,就是完全屬於我的了!」

「從今以後,我元始劍尊,就是武行空!」

「至於你武行空,就留在我那一副老年空殼中,享受被歲月侵蝕的滋味吧!哈哈哈哈!不過很遺憾,移魂法術是需要折壽的,哪怕你進入我現在的這一副軀殼,想必也只會當場隕落,但,本尊自然會替你好好活下去!」

「好徒兒,你就代替我去死吧!」

元始劍尊的話,森寒而冰冷,怨毒而狠辣,讓此時的武行空更加崩潰!

他的庚金劍魂,本來就容易離體,元始劍尊就是看中這一點,方才耗盡壽元和心力,穩固他的三魂七魄,而這只是毒計的第一步。

元始劍尊的想法,是先把他武行空培養成聖子,等到果實成熟的時候,再一舉取而代之!

現在聖子出行期間,正是最好的時機。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武行空聲音沙啞,頭髮散亂,眼神中一片空洞,只懂得重複這幾個字,神識越來越崩潰。

接二連三的真相,讓他聽得五臟六腑都在燃燒,頭腦卻是一片空白。

他斷然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最尊敬的師父、養父,原來只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殺母仇人、滅族仇人!

此時武行空的情緒和心情,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他所堅持的正義,他所尊奉的信仰,他所敬畏的恩師,所有所有,全都只是一紙空文。

換之而來的,卻是鮮血淋漓的過去,深可見骨的偽善,以及……被奪舍的黑暗未來。

這時候,眼見武行空神色崩潰,元始劍尊笑了笑,添油加醋道:「你問我為什麼?沒有為什麼,修行之人,無外乎逆天而上。」

「所謂的正邪立場、秩序混亂,都只不過是這一場修行遊戲額外的玩法而已,你喜歡哪種身份,你就是哪種人,隨時都可以更換。」

「但,為了得道成聖,最終永生不死,還管他什麼仁義道德!」

「事到如今,為師也不怕告訴你,其實這些年來,我在穩固你靈魂、避免你夭折的時候,一直都在給予你精神暗示,讓你對我的命令深信不疑。」

「甚至在你入駐神若宮之前,我還特意刪改了你對那個魔子的記憶。」

「哼,畢竟那個臭小子的死對你影響太深了,簡直冤魂不散,萬一你的修行因此出差錯,那麼為師的計劃就不穩妥了。」

「呃啊啊!啊啊啊!」聽到這裏,武行空再也發不出話來,嚎叫聲撕心裂肺,如同一隻野獸!

怪不得在神若宮裏面,他似乎忘記了一個人的存在。

怪不得在時輪仙界中,他狠厲而古板,更不屑於蒼風為伍。

原來,這全是元始劍尊搞的鬼。

而一直以來,他武行空都只不過是一隻,任人擺佈的扯線木偶。

多麼殘酷的現實。

多麼黑暗的現實。

眼見武行空愈發崩潰,元始劍尊笑意更盛,神色癲狂。

他繼續道:「行空啊行空,你知道嗎?其實為師乃是半步聖人,也就是俗稱的九轉天帝,無論修為還是道法,都已經修鍊到極致中的極致!」

「放眼世間,除了聖人以外,幾乎沒有帝皇是我的對手!」

「但結果呢?」元始劍尊忽然語氣滄桑,眼珠幾乎瞪裂,「結果,為了證道成聖,為了衝破這一層薄如蟬翼的關口,我花費了一千年!足足一千年的光陰歲月!」

「要知道,天帝成聖的關鍵,就是要讓武魂、武靈和靈魂完全合為一體,結成道之聖胎!這樣才能接引本源大道,融於己身,從而讓自己超凡入聖,生命升華!」

「然而,我每一次凝結聖胎都失敗了,就只差那麼一點點而已!但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每當聖胎即將結成的時候,一種無形的力量都會將聖胎吞噬掉!」

「這種恐怖感覺,就好像聖胎被什麼東西給吃了一口似的!」

「本尊不想再面對了……我不想再去面對那種可怕的深淵了!」

「所以……所以……」突然間,元始劍尊雙目猙獰,竟是兩手握住武行空的手,低頭俯視着他,「所以加入神若宮,就是為師唯一的出路!只有他們,才擁有對抗那一種無形存在的力量!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聽到這裏,武行空再也忍不住了!他雙目空洞而崩潰,想一頭撞向身側的元始劍尊。

「吼啊啊啊——!」

吶喊聲響起,撕心裂肺。

但,元始劍尊的速度何其之快?

莫說是被束縛的武行空,就算是兩人正面交鋒,後者都完全不是對手。

「砰!」

頓時之間,元始劍尊一隻乾枯的大手,如天羅地網般罩過去,一下子就按住了武行空的頭顱,不過他正欲五指捏緊的時候,力度卻放緩下來。

「好徒兒,別掙扎了,越掙扎就會越難受!為師可不允許,一個完美的靈魂容器有半點耗損啊。」元始劍尊語氣陰森,一雙老目瞪圓,湊近一臉激憤的武行空,「為師可以保證,對你而言,那奪舍移魂的過程,絕不會有半點痛苦。」

「而且不用擔心,當我成功以後,你的肉體,你的身份,你的聖子之位,我都會好好繼承下去!」

「當然,你一直喜愛的小師妹端木櫻,我也會好好照顧她,雖然為師對女色沒興趣,但,為了取信於人,這也只能勉強接納了。」

「說起來,回神若宮之前,應該就是成親、洞房的大好時機了吧?哼哈哈哈!」

說話間,元始劍尊陰險毒辣的目光,一直近距離對着武行空,神色猙獰而可怖。

聞言,武行空更是悲憤到極點中的極點,雙眼全是鮮血!軀體全是外凸的青筋!直接凄厲咆哮出聲,「呃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吼啊啊啊——!」

恰在此時,元始劍尊卻是目光一閃。

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他手起劍落,寒芒一閃!

「噗嗤——!」

血光衝起,一滴滴鮮血,落在地面的法陣之上。

隨後,元始劍尊神色冷漠,直接轉身走回角落的石桌。

可以見到,一柄陰森的匕首,豎直插在武行空的額頭,此時只見他雙目外凸,張大的嘴巴中有唾液流下,整個人渾身抽搐,卻又動彈不能。

這一幕,無比的懾人。

「行空,你還是太嫩,只能被為師玩弄於指掌之中。」

「呵呵,神識崩潰成這樣,抽離靈魂的階段,倒是能夠省很多功夫。」

「等到你的靈魂,被斷魂秘刃完全牽引住的時候,為師就可以開始施法。」

「四天?不,可能三天就夠了。」

元始劍尊喃喃自語,淡定自若,擺弄著道器和法陣,一雙垂老的眼睛中,儘是覬覦的光芒。

而在其背後,法陣中央,其中一個石台上,武行空卻頭破血流,渾身抽搐,生機漸漸消逝而去,就宛若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哪怕想要開口伸冤,都已經無法做到。

……

……

PS:前兩天電腦壞了,導致沒有更新,說一聲抱歉。emm……現在的劇情進展,大家有猜到嗎?早早就埋下過伏筆,此後又是一連串的高潮劇情,嘿嘿,子云挖坑肯定管埋,不過埋的時候可能會有些黑暗和魔性,橫跨幾百章,各位可別吐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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