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論英雄！
群山萬壑間，一棵古樹植根于山峰之巔，古樸而大氣，有萬道匹練垂落，綠霞蕩漾，美妙如雪，如同朦朧的極光一般。
那祥和的寧靜之氣，宛如春風化雨，滋養著整個茶道會場。
隨着熱議聲響起，會場愈發沸騰起來了，甚至連新晉聖子，都紛紛加入了會談。
一時之間，新秀聖子與老牌霸主，都打成一片，互相笑談，不過隱隱約約間，有很多聖子都不把這些雄主放在眼內。
在他們看來，自己可是修鍊界新貴、神若宮之子，將來大有成聖希望，甚至可以說板上釘釘！
而這些天帝、地君？
說句不好聽的，只是一幫老不死而已，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終其一生都只能卡在天帝乃至半聖的境界，任他們如何搗弄，都無法勘破聖人之秘。
當然，在場的巨頭都是人精，又豈會察覺不到，某些聖子言語間的驕傲？
特別是敵對勢力之間，就經常打嘴仗，不論聖子還是前輩，都在那裏針鋒相對，借題發揮。
「哈哈哈！好茶好茶，不愧是菩提光明樹的茶葉，朕喝過一杯之後，居然有種明心見性、證道真我的感覺，如果我尚在年少之時，說不定就直接出家，加入你們渡生寺了！什麼皇圖霸業，統統都是狗屁。」步武東皇笑道，看向渡生寺的高僧和牧禪生。
「阿彌陀佛，步施主言重了，歷年以來，各方領主向天武皇朝進貢的茶葉，全都是上上之選，種類繁多，功效奇絕，相較起來，我們的光明茶葉，只不過是凡物而已。」牧禪生單手合十，語氣很老成，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是長得很矮小。
像渡生寺、無量塔、清虛宗、太極門這四大正道，一直都表現出中庸之道，很少捲入唇舌紛爭。
正如他們的名聲一樣，哪怕是牧禪生、梵業、武行空和戰無缺等聖子，此時都溫吞吞的，超然物外，江湖氣很淡很淡。
但世家中人、皇親國戚，乃至其餘的大勢力、草莽英雄，就顯得完全不一樣了。
比如步武東皇，仗着自己權勢大，稱霸東域，更有步家傳人在神若宮內部身居要職，此時簡直就是一個不安定分子。
他一雙雄目閃閃發亮，看向講道台上的白孤城，故作隨意地開口道：「說起來，白聖子你作為聖子軍團的榮譽統領，居然只是稱雄一屆，這當真可惜啊，連位子都還沒坐穩，就要被後輩超過了！對此，你有何感想啊？」
步武東皇的言下之意，自然是楚浪的橫空出世，已經把白孤城給拉落馬下。
聞言，白孤城只是笑了笑，道：「學無先後，達者為師，聖子軍團的統領之位，向來都是有能者居之，既然楚聖子天賦超卓，橫貫古今，力壓一個時代，作為一位過來人，我只有欣慰和喜悅，絕無妒忌之意。」
步武東皇還沒發話，楚浪卻是謙虛抱拳，溫聲笑道：「呵呵，白師兄謬讚，實在過獎了！其實在下才剛從仙界出關，對所有的軍團事務都毫不熟悉，形同一張白紙，又豈有取締統領之位的能耐？不敢當，不敢當啊。」
白孤城露出儒雅的笑容，道：「楚聖子你自謙了，規程和規章，這些繁文縟節，可以慢慢去學，但修為，可不是想學就能學的。」
聞言，楚浪笑而不語。
而在場的白家中人見狀，都你眼望我眼，能看出對方眼底里的喜悅。
看來白孤城和楚浪的關係挺好，這種局面，他們很樂意見到。
只不過，眼見二人很融洽，有些大能卻不怎麼高興了。
要知道，就算是神若宮之內，亦有派別之分，斷然不是鐵板一塊，有很多聖子在私底下，都會拉幫結派，形成一個個小同盟。
比如講道台上的雷塵劍聖、銀月刀聖，兩人當年在入神若宮的時候，顯然就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如今，兩屆第一聖子聯合起來，進而一家獨大的話，絕不是什麼好事。
不得不說，步武東皇精明得很，在那裏挑撥離間，要敲打一下兩人的關係。
當然，在眾多世俗勢力之中，天武皇朝的附庸着實不少，其中，六道邪宮的宗主，六禍邪主，就跟逍遙皇一樣，是東域皇朝派系的人。
而六道邪宮，也有聖子傳人，叫做聞一刀，綽號追命神猿。
此時，只聽六禍邪主開口，大潑冷水，道：「白聖子，本屆聖子雖然的確都很出色，但用橫貫古今這個詞來形容的話，還是有所偏頗吧。」
「哦？」白孤城淡淡道：「六禍前輩，你有何高見？」
「請各位聖子，原諒鄙人的率直。」六禍邪主嘴角一勾，見眾人看過來，頓時侃侃而談，「沒錯，本屆聖子軍團，有聖天帥壓陣，更是猛將如雲，看起來威風八面，震動古今，但據我所知，就在四萬年前的那個紀元，其中起碼有兩三屆，都有聖天帥出世。」
「而且傳說之中，在中古時期，就有那麼一屆，也是唯一的一屆，有着兩位聖天帥出現，此事可向兩位聖人求證。」
聽罷，眾人都看向講道台的屏風，只見雷塵劍聖微微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雷塵劍聖開口，話音雖然淡漠，但聲音卻如雷霆行走，瞬間沖向四面八方，讓整個會場的視線都聚焦而去。
「那一屆還有個名堂，叫做『雙龍騰天』。」銀月刀聖補充道，明明是女性話音，卻有如一柄冰刀般雪亮鋒利，清冷而孤高。
而這一番話，也不出意外地讓眾人都面面相覷，顯然不是每一個修士，都知道這一段典故。
「既然得到兩位聖人承認，那麼我就暢所欲言了。」六禍邪主見兩名聖者沒有阻止，於是乎便繼續笑道：「各位聖子，各位賓客，各位道友，並不是我六禍邪主厚古薄今，而是這一屆聖子軍團，比起那輝煌的好幾屆，的確是有所失色，更別說與『雙龍騰天』的那一屆相媲美，對此我們得客觀評價啊，這難道不是茶會的論道主旨嗎？」
聞言，諸人恍然，頓時竊竊私語，交頭接耳，顯然都覺得有些道理。
這一屆聖子，在門面上來看，確實是排得上號。
但真要說無敵於歷史的話，那就有點說不過去！
「哈哈，六禍邪主，你不愧是劍走偏鋒的道學專家，果然是觀點獨到，言之有理。」步武東皇大笑道：「你這麼一說，朕倒是想起來了！」
「上一屆聖子軍團，似乎就只有寥寥幾名聖天將，被稱為本紀元最差之一。」
「所以六禍邪主啊，你也別太過挑剔，相比起來，這一屆真的非常出色了！至少……至少能排個歷史前十！」
說話之間，步武東皇繼續挑釁，唯恐天下不亂。
作為一名君主，他深知混亂，就是登基的階梯。
眼見步南天，只能做楚浪的小弟，他當然還是有些不爽，所以此時就暗中為其謀划，盡量挑撥白孤城和楚浪的關係，讓他們兩虎相鬥。
這樣一來，旁人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而眼見眾人的鄙夷之色，以及聽見愈演愈烈的議論聲，白孤城縱然面色不變，但也免不得內心發堵，頓時有些不高興。
他上一屆，貴為聖天將出世，實力自然出類拔萃。
但作為一名天驕，沒有人甘願當一幫殘兵的首領。
白孤城不得不承認，上一屆的聖子軍團，成色的確堪憂，讓他也連帶着有些蒙羞。
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楚浪卻搶先一步，溫聲道：「歷史前十嗎？如此讚美的評價，我先代替本屆的各位聖子，謝過步武東皇，不過以整體論及個人，始終也是有些不妥，至少在我的眼中，白師兄學究天人，功參造化，是我很尊敬的一位領路人。」
此話一出，白孤城的臉色好看了些。
但還是有好事之人，繼續侃侃而談，解題發揮道：「楚聖子，此言差矣，既然我們在談論聖子軍團的歷史，自然是要談論整體，畢竟大家都很好奇，想知道本屆聖子，究竟能在漫漫歷史長河中排在哪個位置。」
說話者，是修羅門的帝主，八臂羅睺，他同樣有聖子傳人，那人叫做計明尊。
而這番話一出，全場的熱情都被調動起來。
沒錯，大家都很想知道，本屆聖子軍團，到底強大到哪個程度，這能比得過古時候嗎？
「有『雙龍騰天』那一屆珠玉在前，這一屆無論如何厲害，頂多只能排個歷史第二吧。」
「歷史第二？不不不，就算有聖天帥，本屆也不一定能到那個位置啊，可惜每屆聖子不能跨越時空比試，不然的話，誰強誰弱，就能一目了然。」
「這樣討論下去，根本沒有結果，但單論聖天帥數目的話，這一次的排名最起碼是並列第二了。」
「嗯，道友言之有理！聖天帥乃是定海神柱般的存在，老夫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出一個聖天帥，能抵得過一支聖天將隊伍！地位可謂舉足輕重！」
「這樣說來，歷史上就有好多個並列第二啊！」
……
茶會頓時議論紛紛，眾人熱情高漲，非常投入，在那裏談經論道。
主題，自然是圍繞聖子。
而步武東皇、楚世雄、九劫龍主等霸主，雖然多半沒有再發話了，但也很樂意聽講，畢竟，聽別人吹噓自己的傳人，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至於楚浪，作為眾人提及得最多的聖子，此時也是一直微笑，他也不說話，只是在品嘗悟道茶，就好像事不關己似的。
但，在他眼中，卻絲毫看不見滿足和喜悅的神色。
哪怕被人吹上天，他的情緒居然都沒有半點波動。
而忽然間，就在全場眾人都在圍繞着聖子話題，進行歷史評價的時候。
「歷史第二？不，在我看來，本屆最起碼是歷史第一。」
一道清朗而不失沉穩的話音，陡然間響徹而起，是如此的清晰篤定，讓眾人神色獃滯，隨後一道道目光都循聲看去。
只見那狂妄的說話之人，恰恰不是別人，正是全場討論的主角之一——青龍家的一代龍柱。
而聞言，一直默不作聲的楚雲，目光也是豁然一凝。
「歷史第一？」
「此子也太自大了吧。」
「連聖天帥都謙遜如斯，虛懷若谷，這小子哪來的自信？」
「現在的聖天將，口氣可真大啊。」
……
議論聲四起，很明顯，眾人都沒想到，這青龍家的一代龍柱，居然會有這樣的觀點！
歷史第一？
你們何德何能啊？
你又不是聖天帥！
全場都熱議起來，質疑的聲音越演越烈。
「小風，別說了。」九劫龍主見勢不妙，傳音勸說道，目光看向突然開口的青年。
那青年，正是蒼風。
結果蒼風不聽，反而變本加厲，星目一睜，聲動四野。
只聽他高聲說道：「如果那個人沒有死，今日坐在這裏的聖天帥，就不僅僅只有兩位！而在我眼中，有資格坐上本屆聖帥之座的，由始至終，也只有那個人！」
此話一出，頓時掀起無形的驚濤駭浪，席捲九霄風雲！
全場轟然炸開，所有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