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行空末路？
隨着武行空痛苦的咆哮聲響起，這裏陡然間變得寂靜下來。
而楚雲和蒼風，更是一時沉默不語，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大牛哥，因為，他的一句忠義兩難全，就將眼下的困境，描繪得淋漓盡致！
沒錯……對於武行空而言，元始劍尊相當於他的親生父母，除了養育之恩還有教導之恩，這可謂恩重如山，無以為報！
所以，元始劍尊下達的格殺令，簡直猶如聖旨，讓武行空莫敢不從！
但這樣一來，武行空就是在背叛兄弟，更違背了他的原則，而反之，就是在背叛師門，辜負了師尊十幾年的恩情！
他該怎麼做？
忠誠，義氣。
哪個重要點？
恐怕沒有人能夠回答。
尤其是大牛哥，還是那種極為單純的剛正之士，由此可見，他此時承受的雙重痛苦，究竟是有多麼的大，多麼的撕心裂肺，多麼的錐心刺骨！
這時候，武行空紅着眼睛，看着風雲二人，無力地問道：「回答我……回答我啊！現在我師尊，要我在這裏殺了雲少，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啊！」
這一句話，字字穿心，句句有力，帶着哭腔。
實在很難想像，堂堂一名鐵血男兒，意志堅定，勇猛無懼，居然會因為一個命令而眼角泛淚，連整個雄軀都在顫抖。
「……」楚雲沉默。
其實，楚雲很想問武行空為何那麼固執，非得遵從師尊的命令，正如蒼風所說，難道師父讓他去死，他也真的去死？
這是愚忠！
但，楚雲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大牛哥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蒼風倒是沒想太多，心直口快地問道：「哎，我也知道那個什麼元始劍尊，是大牛哥你最敬重的師尊，但你沒必要事事都聽從師父的啊，假如他是錯的呢？例如，他某天心血來潮，讓你去屠殺無辜的平民，有多少殺多少，難道你也照做嗎！」
「會——！！！」
陡然之間，武行空雄目一凝，嘴裏吐出沙啞的沉喝聲。
望着此時有些癲狂的武行空，蒼風心中一震，頓時不解道：「有沒有搞錯啊！大牛哥，別人是怎樣我可不知道，但你的為人，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你這個人，整天把弘揚正義掛在嘴邊，更心懷天下蒼生，最痛恨的就是濫殺無辜！」
「但如果接到這種命令，你居然也會去完成？！這……這不是違背你的追求和守則的嗎？師尊的命令，就有那麼毋庸置疑？媽的，我覺得你很有問題！」
蒼風恨鐵不成鋼的話音，也正中楚雲的想法，此時兩人都看着武行空，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後者為何會愚忠到這個地步。
這也太不正常了！
「你們兩個，根本不懂。」此時，武行空的手掌猛力罩住劍匣，目光凜然起來，道：「師尊對我，不僅僅有養育之恩、教導之恩……還有最重要的救命之恩！我武行空的這條命，是他老人家撿回來的！我欠師尊一條命，你們懂嗎？！」
聞言，楚雲和蒼風都神色一怔。
大牛哥的經歷，他們都聽說過，據說是自幼就被元始劍尊收養，從一個禍亂山村裏走出，進入四大正道的清虛宗修鍊。
這雖然也算是救命之情，但，聽武行空的語氣，似乎還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內情。
「你欠元始師尊一條命，何以見得？」楚雲問道，蒼風也點點頭，露出疑惑的神色。
武行空眼睛血紅，顯然有些崩潰了，竟是徐徐地講述道：「天下間，有很多種特殊的靈魂，能賦予凡人奇異的能力，而我……正是變異靈魂的擁有者，是一個異類，自出生以來，我就與別的嬰孩不同，可以與周圍的劍器共鳴，讀懂它們的意念。」
「據師尊所說，我的靈魂，叫做庚金劍魂，天生與劍器親近，這註定了我是天生的御劍修士。」
「但……」武行空似是陷入回憶，話音暗沉下來，「庚金劍魂十分不穩定，很容易就會被外界的劍器所吸引，從而離開肉身七魄，對於當年還是嬰孩的我來說，這一種結果，無疑就是滅頂之災，一旦發生，我必定魂飛魄散。」
聽到這裏，楚雲和蒼風總算是明白，武行空的御劍境界為何出神入化了，原來，他是有着一種變異靈魂，這種秘聞，他們以前並不知道。
「那這件事，跟你師尊有什麼關係？」蒼風急忙問道。
略微沉吟，武行空沉聲道：「元始師尊，為了避免我的靈魂受驚，他每一天都以雄渾的帝力，來鎮住我的靈魂，以及加強我的肉身七魄，這樣一來，我才得以度過最危險的時期，平平安安活到十歲。」
「但，庚金劍魂，本來就是天理不容之物……因此師尊為我鎮魂的代價，乃是他最為寶貴的壽元，換而言之，這是在以命換命！而且，當年鎮魂的損耗就是個無底洞，有可能十年壽元，才能換回我那麼一天的壽命！」
「然而，師尊他並不在意，一直都不計代價地為我續命！如果不是如此，我甚至都活不過七歲！早早就夭折而死了！」
聽得此話，楚雲和蒼風一陣恍然。
怪不得大牛哥說，元始師尊對他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這種以命換命的施恩，確實是天大的恩情，沒有什麼可以比得過！
更何況，這是一名天帝級大能，在為一名小孤兒折壽啊，不可謂不偉大！
如此恩情，怎麼還？根本還不了！
武行空目光陰沉，繼續道：「後來，在師尊的幫助之下，我成功在清虛劍界，得到祖魂劍碎片的承認，這是一種造物聖器，等同於鑄劍爐，能夠根據我庚金劍魂對天下劍器的理解和重構，將那一柄柄名劍給複製出來，直接供我驅使。」
「而祖魂聖器，也就是你們見到的這個劍匣，更能起到鎮壓我變異靈魂的神效，以前我之所以一直背着它修行，就是為了將三魂七魄完美融合在一起。」
「現在，多虧師尊四處奔走，我的祖魂聖器已經完全修復……而我的庚金劍魂，更是與肉身契合得完美無缺，再也不會離體而去，這一切一切……全都是我師尊的功勞！」
說到這裏，武行空雄目一凝，手掌頓時發光，令得沉重的古樸劍匣，陡然間迸發出一道道裂紋般的電虹光絲，璀璨奪目，耀眼無比。
「所以你們告訴我！告訴我啊！！！」他吼叫出聲，撕心裂肺，「我欠師尊的，實在太多太多了！他的命令，我又怎麼能違抗！雲少，莫說是殺你了！就算師尊讓我殺了小櫻師妹，殺了所有的同門師兄弟！無論做不做得到，我都會去照做！！！」
說話間，一股壯闊的可怕威勢，自武行空體內迸發而出，如同海嘯無量，驚濤碎岸，一下子就籠罩住此地，讓蒼風都不斷咬牙，只覺得快要撐不住了！
「喀啦……喀啦啦……」
體表的青色龍甲在緩緩碎裂，蒼風目光一閃，將其穩固住，隨後兩手一震，吼叫道：「好啊！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不廢話了！總而言之，如果你武行空今日，一定要誅殺楚雲的話，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我管你什麼庚金劍魂、祖魂聖器、師父恩情！現在……現在……誰特么想殺我蒼風的兄弟，那我就殺誰！來啊！媽的，難道我怕你有牙嗎！」
說着，蒼風渾身青芒涌動，龍氣繞體，也是爆發出最強橫的威勢，但那咬牙切齒的臉上，儘是痛苦、憤怒和無奈的複雜神色。
曾經，三兄弟在橫跨大海的那段日子，是多麼的快樂，沒有爾虞我詐，更沒有勾心鬥角，一起成長進步，你追我趕。
縱然大家沒有明說，只是以「雲少」、「風少」和「大牛哥」互相稱呼，但在三名少年的心裏，都已經把對方當作是極其合拍的知己、兄弟。
但，昔日的風雲空，卻因為身份、立場和命令，從而被迫刀劍相向。
究竟是誰的錯？
「大牛哥，我明白你的痛苦，也知道你很為難。」楚雲心中感慨，目光凜然，「但既然你執意要殺我的話，那麼我們倆的交情，就此斷絕吧！」
說着，楚雲看向蒼風，沉聲道：「風，你別插手，這終究是我和武兄的矛盾，無論如何，此事終歸要有個了斷，你站在一旁就行。」
「可是……」蒼風還想堅持。
「讓我來。」但楚雲打斷了他，暗黑龍手橫揮，直接將其拉到後方，再然後，走前兩步，盯着一臉崩潰的武行空，「出手吧，你有你的職責，但……我也有我的路。」
轟的一聲，楚雲左手龍氣暴涌，凝結出如魔刀般的升騰戾焰，整個人黑髮飛舞，戰氣澎湃。
「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啊！」旁邊，蒼風抱頭大叫，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嘴上是說得厲害，但歸根到底，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哪能真的下殺手？
而事實上。
此時，楚雲雖然看起來殺氣騰騰，但他心裏面，卻也是難受至極，特別是知道大牛哥的苦衷后，他的心情就更加矛盾了。
殺也不是。
不殺也不是！
所以他的打算，是將武行空打暈，先度過此地再作打算！
而且，透過武行空的話，楚雲察覺到一些端倪，總覺得那元始劍尊，似乎是有些不正常，畢竟像這種會利用身邊人的所謂大能，如果沒有回報的話，是不會犧牲自己的。
無論怎麼想，都有些蹺蹊。
而單純的武行空，恐怕連自己被師尊利用了，都毫不自知。
再說……那以命換命一事，是真的嗎？楚雲總覺得這有點不可信，當然，是那元始劍尊不可信。
只不過，就在楚雲尋思著，該如何打暈武行空的時候。
「自古忠義兩難全……雲少，我不想殺你……我真的不想殺你！其實我也知道，以區區罪血之名就要誅殺你，這是大錯特錯的事情！」
「但，我也不能辜負師尊對我的恩情啊！」
武行空神色崩潰，雄目含淚，「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倒不如讓我痛痛快快地戰死！接招！」
霎時間，武行空竟是連人帶劍匣，裹挾著萬千劍河，朝楚雲電射般疾閃而來，堪稱是勢不可擋，石破天驚，非常的狂猛！
然而，楚雲卻是瞳孔一縮！
因為，他可以感覺得到，武行空的劍勢，雖然看起來十分兇猛，帶着濃濃的殺氣，但若是仔細感應的話，就能發現這只是虛有其表！
換句話說……
武行空這是在自殺！根本沒有出全力，甚至還主動沖向暗黑龍手！
「瘋了！」
楚雲心中一凜，尋思著先躲避攻勢，再一掌向武行空的頭顱拍過去，但他的力量太強了，很難預料這會有什麼後果。
萬一用力過度，把武行空拍死就完蛋了！
而蒼風也是嚇了一驚，斷然沒想到，武行空會突然發起衝擊！
但，就在滔滔劍河奔臨，武行空也在不要命地狂沖的時候……
「魔頭，呵呵呵，又是本聖女啊，喂，你是不是想控制這個二愣子？我可以稍微出一點力的哦~只要你肯放我出來，此事保證能行。」
忽然間，小姨子得瑟的誘惑聲音，迅速傳入楚雲耳朵，讓他愕然之餘，心中還頓時狂喜！
這可惡的小妮子，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