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虛虛實實
「我的手給你，聖草何在？」
當這一道淡定的話音響起，整個庭院裏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一瞬。
而俏紅顏等人，也臉色驚異地看着楚雲，目光時而落在他身上，時而落在那柄浮空的黑龍古劍之上，顯然是被這般變故嚇住。
誰也沒想到，眼前的魔子，說砍手就砍手！
而且，這一隻特異之手，竟然還是魔劍！換句話說，楚雲的劍道修為，恐怕就連一般的劍道大仙師，都絲毫無法媲美！
當然，眾奴婢意識到什麼，眼神當下偷偷瞄向俏紅顏，有些心驚肉跳。
因為楚雲此時，果真履行了承諾，一下子就把「手」給砍下來，那麼紅顏坊主，會將瑤光聖草交易出去嗎？
庭院之中，一陣沉寂。
「嗡嗡……」
唯有魔劍那略帶虛弱的劍吟聲，在不斷地響徹而起。
良久，俏紅顏狐眼一眯，複雜的目光一閃而逝。
深深地打量楚雲幾眼，她方才收斂驚容，露出嬌媚的笑意，道：「楚公子舉止驚人，雷厲風行，居然真的把『手』給砍下來，這種膽識和氣魄，實在讓奴家折服。」
「只不過，這一隻『手』，似乎並不是真正的手吧？公子好像有作弊的嫌疑喔。」
聞言，楚雲面色不變，淡漠道：「剛才坊主你說過，只是要我的右手而已，畢竟在你眼中，它價值連城，如今，不管這一隻手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我已經依足交易條件，將其砍落而下，絕無偷奸耍滑之意。」
「倒是坊主你，是否該兌現諾言了？」
說到這裏，楚雲意念一動，魔劍頓時神華內斂，旋即「鏘」的一聲，倒插在地面之上，散發出滾滾的凶煞黑氣，猶如龍氣蒸騰。
縱然是劍力崩潰的七殺劍，那釋放出來的威壓，都是非同小可。
這般場面，嚇得諸多女子，全都不敢動。
「哎呀呀，公子的氣勢，真是讓奴家討不到半點便宜呢。」俏紅顏喃喃道，眸光閃爍不定，竟是有種泄氣的神色。
略微遲疑，她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微啟紅唇，幽幽道：「本坊主一言九鼎，自然沒有欺客的道理，眼下既然公子已經付諸行動，那麼奴家也只好……帶你去拿瑤光聖草吧。」
說完，俏紅顏站起曲線曼妙的嬌軀，微笑道：「公子，跟我來，這邊請。」
望着在眾女簇擁下離去的迷蝶坊主，楚雲目光沉凝，無瑕注視後者暴露的玉背和扭動的玉臀，心中湧現出一陣警惕。
他也不傻，如果對方是因為看中魔劍禁手，才提出那個要求，此時就不會對魔劍愛理不理。
而讓人當眾砍手，無論怎麼看，都不是正常的交易條件。
所以，即便俏紅顏擺着一副隨和的嬌媚樣子，楚雲也不認為，她會老老實實交出瑤光聖草。
從頭到尾，這一次交易，都充滿刁難的意味。
片刻。
就在戒備的思考下，楚雲便跟隨着俏紅顏，來到染坊後院的藏寶閣，而值得一提的是，俏紅顏解散了同行的侍女，令得略帶狹窄的走道，只剩下二人。
當來到一座小庭院裏的藏寶庫房，俏紅顏忽然轉過頭來，媚笑着看向楚雲，玉手指了指前方，「公子，瑤光聖草就在裏面，請。」
楚雲狐疑，踏前幾步。
但見俏紅顏舉止古怪，他又回過頭來，冷聲道：「坊主為何不繼續走？」
「嗯哼哼……」聞言，俏紅顏粉嫩的唇角一彎，露出詭秘的笑意，「這是坊主的書房，閑雜人等是不能隨便進去的，恕奴家不能作陪了。」
「什麼？」楚雲微微一怔。
坊主的書房？
眼前的妖魅女子，不就是迷蝶坊主嗎？這豈有不能進自己書房的道理？
轉瞬之間，楚雲恍然大悟。
「你不是真正的迷蝶坊主。」他沉聲道。
「嘻嘻嘻，奴家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能鎮守住這個地方呢。」俏紅顏緩緩搖著團扇，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不過嘛，剛才的交易條件，確實是主人的本意，奴家只是傳聲筒而已，如果剛才有所得罪的話，還請公子見諒呢。」
「哼。」楚雲不置可否，直接轉身走向那一間幽靜的書房。
原來被騙了。
「誒誒，等等嘛！」
但就在楚雲要開門的時候，俏紅顏又喊住了他，旋即，在楚雲不耐煩的斜睨目光中，只見這位假坊主，忽然得意地笑道：「難道，你真的認不出我是誰了嗎？」
言罷，俏紅顏水吟吟的眼眸，陡然間眯起，瞳孔再一次收縮成豎線，猶如野獸一般。
隨後她將一雙手背在身後，往前微微探身，向楚雲俏皮地吐了吐小舌頭，有種勾人的小性感，全然沒有剛才的風騷氣質。
隱隱間，楚雲還能訝異地見到，在午後光暈的映照下，「俏紅顏」身後，有一條毛絨絨的尾巴正在晃來晃去。
看起來，像是狐狸的尾巴。
「你是……」楚雲眉頭一凝，對眼前的嫵媚少女，有模糊的印象。
確實，這種沒話找話的挑逗，簡直似曾相識。
「嘻嘻，人家現在長『大』了，你就認不出來了？木頭就是木頭。」俏紅顏挺了挺傲人的酥峰，一邊背着雙手，一邊蹦蹦跳跳地笑道：「但沒關係，就是像你這一種獃子，才最為好玩。」
楚雲忽然想起了什麼，剛欲說話，但俏紅顏卻直接打斷了他，嬌笑道：「坊主不喜歡等人的，獃子啊獃子，你還是好好想一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討好聖女大人吧。」
「否則啊，有可能明天日出之時，我就再也看不見你這個便宜師弟了，嗯哼哼~」
隨着一聲慵懶的媚笑聲響起，迴音陣陣，突然間，庭院內迷霧四起。
隨後，楚雲只見俏紅顏，就這麼在眼皮底下消失了。
而當迷霧散去，他再定睛一看，發現書房庭院宛如一個獨立空間，那圍牆外的世界，變得儘是一重重霧靄。
「原來是她。」
這時候，楚雲終於認得出，此前的假坊主是誰。
赫然是秦靜。
雖然，如今秦靜的面貌，與當年見到的不同，但那種嫵媚的戲謔氣質，還是與昔日一模一樣，再加上「師弟」的這個稱呼，她的真正身份，便是迎刃而解。
想當年，二人還曾經在承天劍台上，進行過明裏暗裏的交鋒，敵友難分。
「秦靜為什麼會在這裏？」
「她不是東夏國的人嗎？」
「那一條狐狸尾巴，又是怎麼回事？秦靜是妖狐一族？」
一時間，楚雲滿腹疑問。
他完全沒想到，一次尋醫問葯而已，居然會如此巧合地遇上舊識，這也太突然了。
但，這真的是巧合嗎？
帶着一連串的疑問，楚雲目光沉凝，也暫時不想那麼多，直接轉身推開書房的門，他總覺得，一切的疑惑，都能在這裏找到答案。
「砰……」
木門自動關上，嚴嚴實實。
而此時，楚雲凝神一看，才發現此地內有乾坤，周圍書架林立，整整齊齊地堆放着一本本古書，空氣之中，有着淡淡的幽香飄來，讓人安寧舒適。
往前看去，只見一道清麗絕俗的倩影，正翩然站在廳堂中央，黑髮如瀑，一襲青衣，腰間掛着一支碧青色的玉簫，頗有凌波仙子的美妙姿態。
顯然，這才是真正的迷蝶坊主。
「心瑤？！」
這一刻，楚雲先是虎目一睜，激動得渾身發顫。
但隨後，當目光落在女子系在纖腰的玉簫上時，他頓時眼神一黯，再然後聯繫前後種種，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她。
「哼！你這條花心蘿蔔，來赴死了？」
忽然間，女子偏過頭來，露出精緻無瑕的俏臉線條，話音卻是尖酸刻薄，冰冷銳利。
聽見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楚雲低頭沉默。
他怎麼也沒想到，擁有瑤光聖草的迷蝶坊主，居然會是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