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孤魔之路
日落，星月無光。
當楚雲與春秋先生和談過後，已經是夜晚時分，此時整座仙園都恢復了平靜，瑞霞瀰漫，祥和而安寧，能讓人心境空明。
對於探討尋醫問葯，以及免於囚獄一事，皆進行得很順利。
眼下，楚雲已經掌握了龍涎造化丹的消息，牢牢記在心裏，而春秋先生也答應，向神若宮申請特赦令，讓楚雲能夠重獲自由。
依這位儒門帝者所言，特赦一事多半會成功。
畢竟，雖然魔子的身份牽連甚大，但楚雲還能保有人性，至少在瘋魔化的狀態下，他就連一條人命都沒有傷害到，這放在歷史上，是絕不可想像的。
而且，楚雲是以神入魔，血脈非常特殊，如此一來，就具備極大的研究價值。
所以為了考察也好，為了救治月舞也好，讓其得到自由，還是可行之計。
更何況，在紅塵仙園靜養的月舞，也相當於是一個人質，讓楚雲還是戴着無形的枷鎖，行動會受到控制，難以逃跑。
當然，這是出於善意。
只不過，春秋先生顯然沒想到，雷塵劍聖之所以透露出放人的意向，還是有其潛在的目的，那就是引蛇出洞。
神若宮，想要找出當日，攔截雷塵劍聖的十靈劍帝。
因為，此人神秘莫測，劍走偏鋒，僅憑天帝之力，居然就可以匹敵聖者！這裏面關係甚大，所以必須要徹查到底！
庭院內。
「……」和談過後，楚雲沉默寡言，只是向澹臺如和春秋先生看了一眼，便是微微點頭，然後去往月舞居所，要陪伴着她。
那裏，也是暫時的囚獄。
這時候，望着楚雲沒入黑暗的背影，春秋先生撫須長嘆，喃喃道：「好一個一片痴心的男兒，如果不是罪血之罪，那麼在世人眼裏，恐怕此子就是情深義重的高潔形象，可惜……真可惜……」
「師伯。」旁邊，澹臺如秀眉蹙起，不解地問道：「讓楚公子出世，真的沒有問題嗎？畢竟對他而言，外界乃是十面埋伏之勢，就算人們忌憚神若宮的聖威，下手會有所顧忌，那些流言蜚語、指點唾罵，就足以令楚公子寸步難行了吧。」
「況且……」
說到這裏，澹臺如就不由得想起，剛才談話的一幕，一雙純潔美目，閃爍著暗嘆和好奇的眸光。
當時，在談論尋醫之後，春秋先生也提及到楚雲的壽命。
其實，跟月舞一樣，楚雲也只剩下大概一年左右的壽元而已，因為，歷經死戒島一戰，以及那逆天的驚世突破，他已經透支掉自己的生命。
此時的生還，的確是用命換回來的。
若是再妄動魔元的話，死期只會來得更快。
結果，楚雲對此卻不以為意，而他那時候的果決眼神，讓澹臺如震撼地感覺到，如果要犧牲他自己，以換取月舞的生命，他絕不會猶豫。
這是個怎樣的痴情男子？澹臺如美眸發怔，久久都無法平靜。
「小如，別發獃了。」此時，春秋先生喊了一句，讓澹臺如嬌軀一顫，頓時回過神來，旋即，前者嘆道：「既然楚少俠已經作出決定，那他自然就能預料到前路的艱辛，絕不會中途放棄，哎……我們只是見證者，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
「一切，還是得看神若宮的旨意行事……」
不知不覺間，春秋先生對楚雲，換了稱呼。
聞言，澹臺如輕點螓首，眸光閃爍，她再往前看去，就見楚雲的斷臂背影，已經無影無蹤。
……
時間緩緩流逝。
夜涼如水，月影無蹤。
回到月舞房間后，楚雲就一直坐在床邊，沉默不語，而望見月舞慘白的俏容，大汗淋漓，神色痛苦，長發披散而凌亂，他便是心如刀割。
當月舞稍微熟睡，楚雲才為她蓋好被子，而後來到外室，坐下來整理思緒，並探索未來的路。
或許是和談影響，此時他整個人都冷靜了很多。
其實，與紅塵樓一樣，他也有自己的盤算，絕不甘做別人的棋子。
「如今四面楚歌，危局四起，唯一能依靠的東西，還是自己的力量……」楚雲眼神一凝，左手捉向空蕩蕩的右臂，猛然握緊了拳頭。
回想死戒島之戰，他忍不住皺眉。
楚雲知道，雖然自己在死戒島里，藉由紅塵劍的浩然正氣，煉化掉了殺竅心源，從而得到入魔之力，成就巔峰地王。
但，再加上根源劍力開啟的七殺劍，他頂多只能擊殺准武帝，而且後者，還算是遲鈍的一種。
換句話說，在失去一臂的情況下，即使他拿回魔劍，最多也只能與天王榜中的蓋世高手對敵，這是春秋先生的帝者看法。
當時，楚雲之所以能秒殺人皇乃至地君，一來是因為飲了月舞的血，二來是因為魔劍絕式——天魔煌殺。
據春秋先生所說，七殺劍似乎損耗嚴重，而月舞又岌岌可危，所以，這兩種提升力量的方式，顯然已經不可能再用，尤其是後者。
「如今，我已經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或許可以先用魔劍，暫時代替右手，以彌補失去的戰力，但估計也只能達到天王榜的層次。」
「似乎還不夠……」
楚雲凝重，心思飛轉。
回想起死戒島魔化的一幕，他方才有了些頭緒，畢竟，那神猛的龍盔形態，大概就是夜龍一族的血脈天賦，有着難以估量的力量。
於是，楚雲直接決定修鍊《大魔禁典》，此時他明白到，這一部魔族功法，顯然是能起到激活魔血的作用，就像煉丹中的藥引。
當然，這已經是后話了，至少要等到拿回空間戒指和魔劍，才能落實行動。
「前路艱險，必須步步為營。」
楚雲沉聲自語。
而思慮過後，很快，他就總結出四大目標！
「當務之急，是要尋醫問葯，挽救月兒的性命，這是最迫在眉睫的重中之重。」
「第二，是要打聽拯救活死人的辦法，畢竟師父和露露姐他們的魂魄，被我用朱雀之血和冰元命返，強行鎖在屍身裏面，能保有一絲陽氣，天下間玄奇甚多，各種古法博大精深，一定有讓他們活過來的方式。」
「只可惜，空間刻印受損，未能將屍首拿出，估計兔子還在努力修復。」
「而第三……心瑤……」
想到第三個目標，楚雲便是愁眉苦臉，更加的難受。
雖然，如今的他終於成就武王，達到當年北斗聖使提出的要求，也曾經遇到心瑤的胞妹葉妃璇，似乎有重逢的盼頭。
但，無涯聖域的主母，也就是心瑤的母親，對他明顯是敵視態度，而現在周圍危機四伏，月舞更是危在旦夕。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實現重逢的目標？
想到這，楚雲就忍不住黯然一嘆，目光閃爍著憤然之色。
「至於第四……」
「第四個目標……第四……第四！！！」
再轉念一想，楚雲卻是血眼一瞪！有着暴怒之火迸發而出，那兩個仇恨人影，彷彿就站在眼前不遠處，正露出不可一世的傲然笑容。
「第四……殺楚浪！殺夏元龍！殺那個土人！報仇！」
第四個目標，自然是報死戒滅門之仇！
特別是楚浪和夏元龍，這兩人已經寫入楚雲的必殺名單！縱然耗盡魔元和壽元，他都誓要將此二人格殺，一起下地獄！
否則，難填心頭之恨！
「嗷嗷嗷——！！」
隨後，左手捂住心窩，楚雲眼神一凝，此時他低吼一聲，又豁然想起疑似被天冥殿控制的父親楚山河，還想起諸多有着醜惡面孔的所謂正道，以及天武皇朝！
仔細盤算，自己當真是舉世皆敵！
有那麼一刻，楚雲真的有滅盡世間的衝動，體內有一股殺氣激蕩而起。
「嗯……」此時，忽然有一道輕聲呢喃從身後傳來，讓楚雲魔氣收斂，他回頭看過去，就見月舞秀眉抽搐，似乎是因為他的低聲咆哮，從而在做惡夢。
這紅顏凄涼的一幕，頓時喚醒楚雲的心智，讓得他強行壓下怒氣。
如果沒有月舞作為支柱，或許自己會瘋掉吧？楚雲閃過這個念頭，而後就閉上一雙血紅的眼睛。
「不對……我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
此時此刻，當楚雲再度冷靜下來，他陡然間睜開雙眼，豎直的瞳孔里靈光一閃。
眼下，他已經成為巔峰地王，距離天王只有一步之遙。
換句話說，八門劍殿中的第五道門，顯然也已經解開封印！
開、休、生、傷、杜……
第五道殿門，是「杜門」，只要修為突破武王，那麼藏在裏面的天罪秘寶，就有獲得的資格！
「還是魔性在作祟，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麼就把它給忘了？」楚雲自責，旋即深吸一口氣，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不用只靠自己。
眼下能夠絕對信任的，還有自己的天罪武靈，甚至是沉睡已久的劍靈夢夢！
「杜門之後，會有什麼秘寶？」
念及至此，楚雲想到就做！
他馬上閉目凝神，隨後就以一縷精神念識，與天罪劍靈溝通，進入八門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