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六章忘川渡魂
「砰砰……砰砰砰！」
招術橫空，刀劍齊鳴，戰火交熾，孟婆殿宇徹底混亂了，很多修士都在拚命，要阻止四面石壁繼續推進，以免被壓成小餅餅。
誰能夠想到，此地居然還會收縮？
這也太出乎意料了！就像催命符一般，迫使諸人做出選擇。
「師兄……師姐……能聽到嗎？救救我！」有人拿出傳音玉，焦急地請求支援，事到如今，危急關頭，已經顧不上面子。
「可惡！豁出去了！」也有世家子弟，拿出一張張玄奧寶符，以生命精血催動，要藉助其傳送離開，這顯然是救命手段。
結果，諸人都失敗了，因為所有法寶失效，這裏彷彿佈置著禁武場域，讓五花八門的逃命方法，盡數化作無用功。
「隆隆！隆隆！」
機關轉動，震耳欲聾，只見四面雄偉的石壁，宛若破軍盾牆，無物可擋，不斷朝着正中央合攏，空間變得越來越狹窄。
縱然人群全力以赴，甚至催動本命靈賦，都完全無法抗衡，只能眼睜睜看着石牆包圍而來。
「噹噹當！」
兵器橫飛，罡元四溢，打得牆面鏗鏘作響，但如此形勢，就跟螳臂當車無異。
「楚雲！你就不能掙扎一下嗎？連我們都那麼努力了，你憑什麼袖手旁觀？你可是天榜第一！」一名錦衣華服的世家傳人嚷嚷道，名為霍立行，也是一直在叫囂的傢伙。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楚雲厲害，但對於諸人而言，楚雲的確是唯一希望，戰力出類拔萃。
「楚天驕，我求求你了，你就出來扛一下吧，哪怕動動手也行啊！」
「素聞楚雲神姿天縱，資質蓋世，乃是究極天人，如今居然要當一隻縮頭烏龜？」
「大家都在拚命，你為何還在研究石壁紋路！吖吖吖——石壁變換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
一些女修士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向楚雲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這麼一哄鬧，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都盡數放在楚雲身上，畢竟作為此地至高戰力，他若是再不出手，確實就說不過去了。
「雲，你在想什麼呢？」雖然月舞不急，但眼見楚雲沉思，也露出不解之色。
這可惡的師弟，有時候真心看不懂，想法讓人很難跟上。
只不過，面對諸人的催促和質問，楚雲卻是無動於衷，只是淡淡地回應月舞一句：「沒想什麼，再等一等吧，我在考慮一個決定。」
聞言，很多武者絕望，無比的焦急，悻悻然地瞥了楚雲一眼。
因為此時此刻，隨着牆壁合攏，空間收窄，諸人就好像沙丁魚般困在一起，非常的擁擠，重重疊疊，大有成為人肉夾心餅的架勢。
「我艹！這怎麼回事！」
而有些倒霉鬼，恰好傳送至此，結果一進來就懵逼了，入目之處滿滿皆是人海！
「砰砰砰！」
「啊啊啊！誰撞我屁股？」
「哎喲……這是誰的槍芒！我的臉啊！」
「你們都悠着點，沒看見旁邊有人嗎？！」
「生死關頭，管你是誰？！」
「小子站住！看招！」
……
鋒芒縱橫，霞光交熾，這裏亂成一團！
看上去，眾人就宛若一堆亂飛的蜜蜂，即將被合攏的牆壁夾扁，就連楚雲和月舞，都被迫挪移地方，漸漸來到亭台近前。
「雲，我想出手了。」月舞眸光一凝，拿出朧月幻劍，想要嘗試抗衡。
「沒用的。」楚雲直接搖頭，認真道：「我發現，越是攻擊那些石壁，它們的合攏速度就越快，其實我剛才研究過，牆壁上的符文石刻，似乎是一個帝級防禦大陣的陣基，也就是說，即使我傾盡全力，結果同樣不會變，甚至有可能會引起禍事。」
「什麼？」月舞玉容露出訝色，驚異道：「既是如此，難道連我們也要自滅道種，以求自保？」
「這可是試煉，如果神若宮想要我們死，何必大費周章，設置那麼多古古怪怪的機關？」楚雲的嘴角，泛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月舞聽得此話，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但，她無條件信任楚雲，自然不會再多說半句。
而與此同時，整個殿宇空間，完美詮釋什麼叫做人山人海，簡直比蟻群還要誇張，諸人背靠背，擠成一團團，密密麻麻！
當然，有膽靠近老嫗的人，還是少之又少。
「算了！試煉造化與我無緣，去你的吧！」
終於，直到生死存亡關頭，有人忍不住了，喚出道種直接將其拍滅，讓得一個聖輝熠熠的球形護罩出現，而後便躲在裏面，一副笑看風雲的樣子。
「哈哈哈！一群傻子，護罩在手，生命我有！你們就慢慢掙扎吧！」那人幸災樂禍，竟是那個叫做霍立行的世家傳人，在那裏得瑟地看戲。
雖然，有人還在堅持，使勁渾身解數，各種帝王招術齊出，橫崩虛空，豎斬乾坤。
但更多的武者，還是選擇了放棄，因為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牆壁壓死，遲早也會被誤傷致死，頂多是一會兒的功夫。
「啵啵啵！」
脆響聲不絕，仙輝璀璨，只見一個個守護法球出現了，分別罩着眾人，緩緩地漂浮在空，乍眼看去，仿若一大堆魚卵。
「哼，生命誠可貴，這簡直是愚蠢的考驗，老子不玩了！誰想去送死？有毛病。」
「哎喲喲，有人還在努力啊，何必呢？自滅道種吧，躺在聖輝護罩里，這是多麼的舒服啊！」
「咦？所有護罩都在虛化，能穿過石壁了啊，嘿嘿，如此一來，就沒有人能夠鑽空子了，想靠我們撐著牆壁？沒門兒，只有我們可以生存下去！」
或許是重壓得以釋放，很多放棄試煉的武者，都在那裏出言嘲諷，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畢竟道種護罩神異，讓他們說起話來，也有足夠的底氣。
「喲呵，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天榜第一，都只能在這裏等死呢，還不自滅道種？找死嗎？」此時，那霍立行得意忘形，望着楚雲譏笑道。
任你天資蓋世，更有絕世美人相伴，那又怎麼樣？
還不是只能乖乖放棄試煉，束手無策？
此際，很多自滅道種的武者都凝望楚雲，或多或少有着暗暗的竊喜，因為一想到強如天榜第一的少年天驕，都只能與他們共赴敗局，就有種痛快。
當然，負隅頑抗的男女修士，倒是對楚雲感到失望。
所謂的天人榜第一，不過如此，面對機關死局，也只是凡人一個。
然而，就在六面石壁，即將完全合攏，諸人都饒有興緻地看戲的時候。
「月兒。」楚雲拉起月舞的手，露出深情款款的眼神，認真道：「你相信我嗎？」
被這麼一問，月舞先是一怔，但旋即便臉色微紅，眸光漣漣地低頭，道：「你……知道我的答案。」
「好。」楚雲笑了笑，直接拉着月舞柔如無骨的玉手，來到佝僂老嫗近前，說道：「孟婆，給我們兩碗茶湯，我們倆一起喝。」
「雲？」月舞略微錯愕，不明白楚雲的用意。
但感受到楚雲強大的自信，以及那大手傳來的熱辣溫度，她便默不作聲，一如既往地支持。
此時，卻見老嫗抬起一雙妖異的眼睛，又說道：「若想步入輪迴，必先喝掉孟婆湯，忘卻痛苦，斬斷紅塵。」
說完，她果然拿出兩碗茶湯，遞給楚雲和月舞，一人一碗。
諸人見狀，紛紛嘩然，面面相覷。
堂堂天榜第一的大名人，眼下要帶着自己的公主女朋友，服下毒湯自殺？這是要破罐破摔了嗎？
「神經病，明知茶湯有毒，都要去喝？」便是叫囂得最歡快的霍立行，也都頓時傻眼，這楚雲，居然帶着女友一起去送死？腦子有坑？
「隆隆隆！」
石壁合攏，諸人發愣，此時，無數道目光都望着楚雲的一舉一動，既有好奇又有幸災樂禍。
「……」老嫗無言，妖異的目光也看向端著茶碗的雲月二人。
「這所謂的孟婆湯，會是什麼味道？」楚雲神態自若，只見手中的茶湯，雖然看上去死氣密佈，但水液倒也清澈，就跟普通的清水無異。
旋即，楚雲又看向月舞，問道：「月兒，我再問一次，你相信我嗎？」
直到現在，月舞已經知道楚雲的意圖。
她沒有開口回答，只是緊了緊玉手，穩穩捉住楚雲的手掌，以作回應。
「不論生死，我都會伴你左右。」漣漣的狹長美眸，彷彿在訴說着這一句話，充滿火熱的情意。
隨後，楚雲心中一動，單手一舉，便直接大口大口地，喝掉那一碗孟婆湯。
同一時間，月舞也痛飲孟婆湯，迅速地一飲而盡，頗有誓死追隨的意味，玉容非常的堅定。
「滋啦啦……」
但果不其然，在無數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雲月自從喝下茶湯，二人的身體就逐漸蒸騰起來，旋即，就化作兩具互相拉着手的白骨骷髏，最後緩緩消散於虛空當中。
結果，與此前如出一轍，並未出現奇迹。
「這……」見狀，原先樂呵呵的眾人，反而直接發懵，完全獃滯了！
一代劍道天才，就這麼跟同是絕代天驕的女友，共同奔赴黃泉？就這麼……被毒死了？！
這……這也太突然了！
「慢著——！！！」忽然間，此地響起一道暴喝的聲音，是那霍立行所喊出，讓諸人愣愣地看過去，只見前者的眼睛越瞪越大，彷彿發現了什麼驚天秘聞似的。
「喂，霍公子，你因何事大驚小怪，想嚇死人嗎！」有人焦急地問道。
「那……那姓楚的傢伙，剛才在喝完孟婆湯的時候，好像在那裏笑……很輕鬆的模樣。」霍立行瞪眼，臉色越發慘白。
「你什麼意思？」
「快說清楚啊！」
「楚天驕……他……他在笑？！」
眾人疑惑，你眼看我眼，簡直一頭霧水。
但與此同時，一些還在抵抗的武者，倒是醒悟了什麼，連忙爭先恐後地一擁而上，圍攏著老嫗索要孟婆湯，一副死雞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孟婆湯！給我！給我！」
「別擠別擠！啊！！」
「哪個混蛋踢我一腳，都滾開！滾開！」
「孟婆湯是本姑娘的！死開！」
……
霎時之間，就見餘下的武者，都一窩蜂地沖向亭台，瘋了似的。
至於霍立行等自滅道種的人，全部都目光獃滯，一種後悔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們幾乎個個都臉色發青，死氣沉沉。
「可惡啊啊啊！」霍立行大叫，懊悔得臉疼、肝疼、肺疼，全身都疼，差點一巴掌敲死自己。
早知如此，剛才就不該胡說八道！
因為喝下孟婆湯，很有可能就是唯一的解救之法。
此前，那些幻變骷髏的情景，全特么是假象！
當然，包括霍立行在內，那些化作魚卵人的囂張武者，只覺得這是白白放棄了一個機緣！就算想挽回都已經沒有機會了。
……
而與此同時。
楚雲和月舞眼前的光景，卻已經大變特變。
只見一條大河橫陳在前，一座橋樑通往虛空，一塊石頭屹立在旁。
至於老嫗和亭台，依舊還在身邊，顯得玄異無比。
「桀桀……來至望鄉台，觀看三生石，跨越奈何橋，橫渡忘川河，即是來世彼岸。」
「既然你們已經喝過孟婆湯，便忘卻紅塵，繼續前進吧。」
老嫗怪笑道，聲音沙啞。
聞言，在月舞還是一臉驚喜的時候，楚雲就微微一笑，輕輕拉着她的手，直接踏上奈何橋。
「走吧，咱們去第二層。」楚雲淡淡道。
「嗯。」月舞點頭，神色微嗔。
這可惡的傢伙，神神秘秘，原來心中早有定計，看穿了一切！
啊！越來越想咬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