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死亡茶湯
老嫗陰惻惻的聲音，在這寒冷的殿宇內，聽起來格外刺耳。
再加上亭台旁邊，白骨遍地，殘屍橫陳，這簡直讓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此地太詭異了，我要出去！」有人叫嚷，四處奔走，使出各種道典招式，想從這鬼地方逃離，讓虛空中光華璀璨，隆隆作響。
但，這是徒勞的。
諸人發現石壁固若金湯，怎麼打都打不動。
眼見場面混亂，大家都在唉聲嘆氣，楚雲好奇，便向一名面相正氣的修士問道：「這位道友，請問此處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為何有些人那麼崩潰。」
瞧見是楚雲發問，那修士先是一驚，有一種見到偶像的感覺，旋即戰戰兢兢地答道：「楚……楚天驕，看來你是剛剛進入此地，對困境還不了解啊，哎……眼下我們都出不去了，而那個亭台旁邊的老婦人，還是個老妖婆，殺人手段詭異得很。」
「老妖婆殺人？」楚雲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此話何解？」
方面修士正要解釋，旁邊一個女武者，就嘰嘰喳喳插上嘴，道：「楚少俠你有所不知啦！此前有些莽撞的傢伙，認為離開密室的方法，是要擊殺那個老婦人，於是便群起而攻之，用的還是道典招式！但結果卻很凄慘，他們都隕落了……被老婦人給一下子打爆。」
「連自滅道種都來不及？」楚雲訝異。
「完全來不及，嚇死人了！眨眼之間，原先好好的大活人就沒了！」有女子尖叫，聚眾成群，不經意地靠近楚雲。
無論如何，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下，接近強者還是本能。
「……」月舞無言，斜睨著眾女，美眸充滿敵意，在那裏宣示主權。
被這麼一看，眾女就不敢那麼放肆了，但還是圍了過來，尋求庇護。
「曾經有些人很大膽，走過去聽從妖婆的話，將一碗茶湯飲下，結果當場化成一具乾屍，最後連屍骨都不剩了！」
「對啊對啊！這也忒滲人了！」
「這什麼破試煉，居然誤打誤撞，就跑進來這種鬼地方！真是倒霉透頂！」
……
此時，諸人七嘴八舌地訴苦，顯然相當壓抑，都把楚雲當作是救星。
當然，也有武者無動於衷，但無一不露出凝重的神色。
而經過一番傾聽，楚雲總算是知道大概的情況了，原來眾人都是無意之中，從古城各處走進來的，且都見過紅衣傘女。
然而，這密室就是個死胡同，有去無回，要麼被妖婆殺死，要麼喝下她的茶湯，化作一灘血水，死於非命。
如此一來，毫無生路可言。
「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邪了！區區一碗毒湯，還能腐蝕掉我的金剛道體嗎？」這時候，一名相貌彪悍的男修士，從人群中走出，頓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顯然，又有人崩潰，要做點事情了，不願坐以待斃。
有修士認出，此人是東域狂獅教的巨子，精於拳腳武道，以精金鍛身，以獸血淬體，內外兼修，武體硬朗非常，更是天榜前列的武者。
這樣的天人高手，能抵擋得住老嫗茶湯的腐蝕力嗎？
就連楚雲和月舞，都好奇地看向亭台，但這漢子的背影，倒是有一種視死如歸的觀感。
「若想步入輪迴，必先喝掉孟婆湯，忘卻痛苦，斬斷紅塵。」老嫗啞聲開口，見漢子臨近，便遞上一碗茶湯，繚繞黑氣，寒息騰騰。
在眾多目光的凝望下，縱然漢子有些打退堂鼓，也都只能硬著頭皮喝掉茶湯了，畢竟已經放下豪言，豈有退縮的理由。
「啊！！」
但就在眾目睽睽之中，這狂獅教的鐵血體修，全身有死氣蒸騰，在頃刻之間，就化成一陣白煙，滋滋作響，後來整個人都不見了。
就連慘叫聲，都喊不完整。
「嘶……」
見狀，很多人倒吸一口涼氣，一名天榜前列的強橫體修，就這麼沒了，那老嫗所謂的孟婆湯，簡直就是毒湯！
「這……這什麼鬼水，打死都不喝！」
「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一定藏有逃生的機關。」
「什麼孟婆湯，分明就是劇毒啊！誰喝誰死！」
頃刻間，喧嘩聲四起，這裏變得越來越混亂，諸人就像熱窩上的螞蟻，到處敲擊石壁。
就連天榜前列的御法高手，都完全抵擋不住茶湯的腐蝕力，其餘人又哪敢去喝？況且直到現在，連一個成功逃離的幸運兒都沒有，皆化作一具具屍骨。
這擺明是個陷阱！
「雲，我們該怎麼辦？」月舞也有些鬱悶，目光看向楚雲。
「黃泉路……彼岸花……孟婆湯？這是在模仿地獄啊。」楚雲低頭細思，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道：「再看看情況如何，說不定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夠離開此地。」
「嗯，那就先靜觀其變。」月舞點頭。
有楚雲在身邊，她就感到心安，即使面對死亡都不怕。
此時，也有人向楚雲投來求助的目光，畢竟在場的武者中，就數他實力最強，說不定由他出手，就能解決掉老妖婆，開闢出一條生路。
只是讓眾人失望的是，楚雲居然拉着月舞，在場邊靜靜地看風景，露出事不關己的樣子。
這也太氣人了，一名絕頂天人高手，竟在那裏看戲！
「楚天驕，在下覺得你應該出手，好讓大家見識一下你超卓的武道造詣。」一名油頭粉面的貴公子說道，有種驅使的語氣。
「你作為天榜第一，絕對有能力對付那個老妖婆，請你出手吧，我們會很感激的。」有人禮貌拱手，一副請前輩出山的恭敬模樣。
「對咯，公子你就幫幫忙吧，我等會感激不盡。」
「只要少俠你旗開得勝，本姑娘會銘記於心，如此偉大恩情，來日加倍奉還！」
「哼，天榜第一，就只有這個膽氣嗎？連攻擊妖物都不敢？」
……
很多武者圍着楚雲，手段齊出，有人賣慘、有人利誘，有人使用激將法，都想請動這一位少年大神出關，好讓他們享受抱大腿的滋味。
結果，楚雲一概不理，神色很淡定。
為陌生人充當排頭兵？開什麼玩笑，他楚雲雖然心懷正氣，但不代表是個傻子，能任人驅使。
「月兒，這石壁花紋，似乎非常玄奇神秘。」楚雲淡淡道。
「嗯，古迹斑斑，有歷史的風韻和神髓。」月舞也很鎮定。
「你喜歡嗎？」
「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兔子說它想去拆掉，看上了這塊板磚。」
「啊？」
「開玩笑而已，它和小紅鳥都說拆不了。」
「傻子……」
……
望見楚雲和月舞你一言我一語，如入無人之境，眾人恨得牙痒痒，只好四散而去。
原來這劍道天驕，也不是熱血上頭的傢伙，居然完全不上當！
「妖婆！本公子受夠了！我的家傳秘法，專克陰邪，萬毒不侵，只是一碗鬼湯而已，休想攔住我的腳步！」此時，又有修士受刺激，自告奮勇，要卧薪嘗膽的態勢。
這引來諸人的目光注視，紛紛看向亭台，議論聲不止。
「好爽！」那修士頓時得意洋洋，享受一把萬眾矚目的滋味。
但下一刻，真正接過老嫗的茶湯，再望見一地的屍骨，他臉都變綠了，嚇得連湯碗都拿不穩。
「若想步入輪迴，必先喝掉孟婆湯，忘卻痛苦，斬斷紅塵。」老嫗言語依舊，一雙妖異的發亮瞳孔，死死地盯着男修士。
與此同時，眾人也看着這位勇士，一時間滿場俱靜，瀰漫着緊張的氣氛。
結果，這頭頂金冠的男修士，一下子就慫了，迅速遞迴茶湯，向老婦人尷尬道：「我……我還是暫時不喝了，身體不適。」
言罷，就要往後退縮。
包括楚雲在內，所有人都無語，這傢伙，前一秒還勇猛無懼，下一秒就嚇得膽裂，真是丟人。
但，老嫗卻顯然發怒了，只聽她冷喝一聲：「彼岸之間，豈能放肆！」
隨後，在一道道目光的凝望之中，地面冒出鋒銳的鈎刀，直接絆住男修士雙腳，旋即一桿寒氣銅刺出現，擊穿他的喉嚨，讓他臉色驚恐，但又動彈不能。
「啊呃呃！！呃呃呃！！」
隨着慘叫聲傳出，只見男修士被制住，那湯碗自動飛起，將茶湯強行灌下，令得他下一瞬間，就化作潰散的骨粉，形神俱滅。
諸人毛管豎起，果然正如傳說所言，所有離世的鬼魂，都必須喝掉孟婆湯，無一能倖免！
「救……救命！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這是什麼考驗？哪有這樣的！」
「神經病的孟婆湯，誰喝誰就是傻子！」
……
霎時間，殿宇又混亂起來，沒有武者再敢靠近亭台和老嫗。
當然，更多人自暴自棄，乾脆坐下來閑聊，畢竟比起試煉，自己小命才是更重要的，哪怕抗住茶湯就能過關，那又如何？
死亡的代價，承受不起啊。
「就這樣吧，與造化無緣，無話可說。」
「接下來的十日，該怎麼過呢？」
「罷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送死？我可做不到。」
……
這一刻，喪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很多武者都決定，就在這裏逗留十天，最起碼不會慘死。
然而，讓諸人絕望的是，隨着越來越多武者滯留在此，異變突生！
忽然，「隆隆」聲乍響，就見四面巍峨的石壁，居然在自主推動，朝中心靠攏，擋也擋不住，讓空間變得越來越狹窄。
而且，每過半炷香時間，石壁又會再靠攏一段距離，散發出濃濃的殺氣。
按照如此推進速度，遲早會夾死所有人。
「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啊！」
「是誰那麼手賤，啟動了滅亡機關？！」
「完蛋了完蛋了，這是逼着我們自滅道種嗎？！」
「都去推石壁，使勁推！」
……
眾人哀嚎，哇哇大叫，這裏徹底亂了。
唯有楚雲鎮定從容，一直盯着亭台和老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