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三章滅世者
當楚雲被吸進太虛古門的神秘空間，聽到一陣機械的轉動聲，便是立即抬頭看去。
只見重重的仙霧上空，似有一個磅礴的神金轉輪，瀰漫着時間的意蘊，遮天蔽日，無邊無際，非常的龐大，看不見盡頭。
可惜的是，空間很朦朧，萬事萬物都看不真切。
唯一能讓楚雲看得清晰的，是周圍的虛空，都是無窮無盡的黑暗火海，正在無聲地燃燒，仿若群魔亂舞，殺劫沸騰。
「太虛古門裏面，居然是一片煉獄火海？怎麼可能！」
「這可是最接近神的地方……」
「不……不對，是有人毀滅了這個空間……」
「到底是誰？」
縱然神識瀕臨崩潰，但經歷過此前的一切，楚雲的自我意志，反而變得堅實起來，至少開始有判斷力，能進行簡單的思考。
他覺得，神塔橫斷後所發生的一切，都真實得有些可怕。
究竟這是幻境，還是現實？
接二連三的大恐怖情景，讓楚雲呼吸粗重，雙眼瞪圓，心情很激動。
而在迷茫之際，他再往前一看。
就見無盡的戰火中，居然有一道美麗的身影站在虛空中，遺世而獨立。
那是個少女，三千銀髮飛散，冰肌雪膚，身材纖細而苗條，氣質如霜如雪，雖然她長得不高，但嬌美的玲瓏玉軀，卻宛如易碎的瓷娃娃般，讓人忍不住愛惜有加。
這樣孤獨的美麗少女，與黑暗的滅世戾焰，顯得無比的格格不入。
正是夢夢。
「夢夢？」遙望着銀髮少女的背影，楚雲下意識呼喚出聲。
也許是心有靈犀，銀髮輕輕飄拂，夢夢當即應聲轉身，那淡漠的純凈目光，遠遠地望了過來。
然而，此時夢夢的樣子，卻讓楚雲大吃一驚！
只見她雙目無神，臉色很蒼白，眉心出現了一條豎線，有凄艷的血珠流淌而下，一滴又一滴，劃過她略顯圓潤的俏美臉龐。
只不過，血液是金色的，似血非血。
「……」尚未等楚雲發話，夢夢一如往昔的淡漠，只是輕動粉色的嬌唇，做了個簡短的口形。
但正是這個簡短的口形，頓時讓楚雲如遭晴天霹靂，直接是愣在原地，震撼得無以復加！
「嘀嗒……」
旋即，傾覆乾坤的神金輪盤，再次發出玄奧的聲響。
在楚雲獃滯的目光中，夢夢默默回頭，繼續望向前方，周身竟有仙劍環繞，不知在面對着什麼。
緊接着，「嘀嗒」的一聲，似有一道暗黑色的劍光閃爍而過，太快了，看也看不清，直接劈向夢夢，隨後夢夢整個纖弱的身體，就逐漸化成夢幻星塵，開始緩緩地消失。
消散的時候，少女的平淡嘆息，還在虛空中久久不散。
「一次……」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枷鎖永恆，輪迴無盡……」
「紅塵路漫漫，此夢何時終？」
話音落下，太虛古門后的世界，似乎就失去最後的抵抗，令得滔滔戾焰沸騰而起，轟的一聲，整個朦朧的畫面，直接被焚燒成劫塵。
「夢夢！！！」顫聲喃喃自語，楚雲還在心神驚顫，完全不明所以。
夢夢，被殺了？
而當他抬眼再看，就見古門世界的殘餘景象，如同玻璃般碎裂而開，又似被焚燒的畫卷，讓得原來的灰暗天空，再度呈現在眼前。
率先入目的景象，正是被古劍刺穿的黑暗太陽。
只不過，此時楚雲再定睛一看，卻是心頭髮緊，目光驚顫。
因為，他居然見到一道暗黑人影，正踩在一顆巨型星骸上方，傲然卓立，俯瞰八荒，魔元焚天，渾身蒸騰起划裂虛空的黑暗劍罡，霸絕虛空，不可一世。
比起崩碎的大日，此人更像太陽，綻放着天地間唯一的暗芒。
最可怕的是，此人身上的黑暗劍罡，與插破太陽的古劍真意，乃是如出一轍。
換而言之，這個暗黑人影，正是滅世者，不僅斬斷世間，還殺死了所有的人。
「這……這……」
只不過，此人的身影，越是在瞳孔里放大，楚雲就越是驚訝，有一種窒息的驚恐感，這並不是恐懼或者忌憚，而是不可思議！
「不可能……不可能！」
「怎……怎麼會？！」
此刻，二人遠遠隔空對望。
但對於楚雲而言，這就好像在面對鏡子。
因為，星骸上的暗黑人影，正是他自己！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楚雲不敢置信地連連搖頭，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臟止不住狂跳。
這個世界的唯一存在，居然是他自己。
這個殺死夢夢的存在，居然是他自己。
這個破壞古門的存在，居然是他自己。
這個毀滅天地的存在，居然是他自己。
殺盡所有，獨斷乾坤，一劍永恆，碎星裂日。
「呼喝……呼喝……」連連深呼吸，楚雲驚惶失措，更有冷汗直流，斷然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悲劇場面，自己竟是無情如斯，不僅毀滅世間，連夢夢也殺了？！
不……不可能！
真的會嗎？
這是真實，還是虛妄？
忽然間，就在楚雲心神崩潰的時候。
星骸上的暗黑楚雲，血眼猛然睜開，直接單手一招，令得插在太陽中央的巨劍，化作一道永恆長虹，劃破宇宙而出！
「轟！」
一聲擊碎乾坤的巨響，暗黑楚雲並指虛按，那一道撕裂星空的劍虹，直接朝着楚雲豎劈而去。
「呃啊——！！！」
剎那間，楚雲就被無盡的黑暗劍光給覆蓋，整個人都徹底地融入進去。
意識，也隨之而盡失一空。
……
時間，緩緩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
楚雲的神識，方才緩緩復甦。
但剛剛擁有意識，那一種面對自己的心悸，便是急劇湧來，令得他猛然睜開了雙眼，並且大口大口喘息，臉上仍然在流冷汗。
這是噩夢驚醒的感覺。
此時，映入眼帘的場景，再也不是黑暗末世，而是一座六角形石室，顯得幽光燦燦，空寧寂靜。
「這是哪裏……我……我在哪？」
楚雲啞聲自語，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惡夢。
而且，有些夢中的細節，他已經不太記得。
就算絞盡腦汁去回想，也都無法回憶起來。
「啾啾啾！」
一陣歡快的鳥鳴聲響起，一隻小紅鳥扇動翅膀，「噗噗噗」地飛行而來，落在楚雲的肩頭上，露出人性化的擔憂眼神。
正是小朱雀，顯然，它見到主人安然無恙地蘇醒，非常的開心。
「……」看了嘰嘰鳥一眼，楚雲恍然自語：「昨晚我研究朱雀古圖的時候，因為吸收祖血而出了問題，隨後乾娘和幾位仙蓮前輩，就聯手為我施展禁咒，好讓我解脫出來。」
「現在，難道成功了嗎？」
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楚雲的神志漸漸清醒，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回到現實。
昨晚走火入魔時的一點一滴，也都湧入腦海當中。
「六道封行咒……」
旋即，想起幽姬當時的提醒話音，楚雲的目光又下意識地看向心窩。
只見得那裏，有一個玄異的咒陣紋路，呈現黑色的六角形狀，恰好包圍着心臟位置，隱隱流轉着封印的咒力。
看來，這就是六道封行咒的咒印。
六人合力的封印，顯然已經成功。
「等等，這裏會不會還是夢境？」經歷過可怕的幻魔業障，楚雲真的心有餘悸，隨即立馬慌張地觀察周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溫和的道台上。
隨後，為了確認夢與真實，他甚至還逗了逗小朱雀，讓它啄一口試試。
「啾！」似是讀懂爸爸的意圖，小朱雀直接來一口狠的。
「呀！疼疼疼……」楚雲頓時大叫，但也因此察覺到，自己確實已經回到鮮活的真實。
世界沒有破滅。
親友也沒有死亡。
夢夢也仍然在沉睡。
這真美好……
而這時候，沉淵石室里的寧靜之氣，也讓初醒的楚雲變得平靜下來，原先那急劇跳動的心臟，也開始慢慢地放緩。
「真是一個可怕的噩夢啊。」長出一口氣，楚雲嘆息不已。
略微思索，他暗暗下了個決定，今後萬萬不能走火入魔，畢竟這也太危險了，那滅世的景象，還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絕對，不能陷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