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風雨欲來

谷天穹點頭道：「驚濤，你箭不虛發果然了得。」

傅驚濤暗笑，如果裂天弓搭配追魂箭，那樣組合的殺傷力才足夠可怕。笑道：「辛好地形狹窄不利於騎兵展開，對方發揮不出戰馬靈活變向的特點，不然或有一場苦戰。」

谷天穹大笑道：「遠戰靠你，近戰有我，他們縱然百騎齊至又何妨！」

說話間，那亡命而逃的一行人奔近，心有餘悸地朝兩人致謝，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傅驚濤老實不客氣地問：「你們是幹什麼的？那些蒙面騎兵為何要追殺你們？」

那青衣大漢停穩馬車，施禮道：「回稟少俠，我等都是富川永昌號的人。小人應離，受東家委派，協助少東家赴清河州採買貨物，哪知在歸程中遭遇賊人襲擊。幸虧上蒼眷顧，教我們遇上了諸位大俠，不然恐難逃一死。」

傅驚濤又問：「你們究竟運送的是什麼貨物，竟然惹得披甲精兵紅眼殺人？」

應離苦笑道：「我永昌號是富川最大的米行商號，專做糧食買賣。這趟運送的乃是稻米，並無其他貴重物品，真是禍從天降了。」

傅驚濤喃喃道：「突然殺人劫糧，莫非是大戰將起的徵兆？」那隊騎兵精通騎射，帶着明顯的軍隊作風烙印，絕非烏合之眾。他們蒙面搶劫糧食，不惜殺人滅口，是不是與軍隊開拔出征有關？

應離轉身對着車廂低聲說了幾句。

只見車簾一挑，車廂內伸出一隻纖長優美的玉手和半截皓白如雪的藕臂，肌膚晶瑩潤滑，吹彈即破。緊接着白影一閃，一位白衣白裙的少女側着身子鑽出，蓮足輕踏，如一朵白雲般輕輕飄落在地。

她青絲如瀑，膚白如凝脂，身材纖穠合度，增一分嫌肥，減一分嫌瘦，周身籠罩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天然魅惑。乍一看，她不如曾可嫵媚，不如秦櫻聖潔，不如洛冥豐盈，不如白玉蓉溫婉，偏偏讓人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無法挪移開視線。

她神情舉止自然從容，既沒有女兒家的羞怯矜持，也沒有刻意故作大方，盈盈下拜道：「永昌號應白蓮，叩謝諸位大俠義舉！」

谷天穹忙道：「應姑娘免禮！」

應白蓮微微一笑，如百花綻放，令昏暗的環境為之一亮，轉眼望向傅驚濤：「這位少俠三箭退敵，箭術非凡，不知如何稱呼？若白蓮生為男兒身，定向少俠討教箭術，學習這殺敵技法。」

傅驚濤虧得見慣了秦櫻、季雨卿、洛冥等絕色佳人，淡然道：「應姑娘嬌美若蓮，何須學這打打殺殺的把式？吾乃傅驚濤，藝出軒轅門！」

應白蓮眼底閃過一抹奇光：「原來是軒轅門的高徒，難怪抬手間驚退惡賊。我爹爹熱情好客，最愛結交各路豪俠，不知傅少俠是否方便到我應府坐一坐？容我爹略表謝意。」

傅驚濤神色古怪：「這，不必了吧？」

應白蓮臉頰微紅，輕咬貝齒道：「應府又非龍潭虎穴，傅少俠你害怕什麼？」

傅驚濤對上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腦子一熱，昂首道：「誰說我怕了？挾恩圖報君子不為，我不想引起其他誤會。」

應白蓮道：「那麼設下家宴，請少俠小酌幾杯總可以吧？」

家宴？！傅驚濤汗都流下來了，這是以身相許的節奏嗎？耳畔傳來喬暉可惡的嘿嘿笑聲，令他如坐針氈。

應白蓮話鋒一轉，低聲哀求道：「能否勞煩少俠走一趟，去救一救那些未來得及逃走的護衛挑夫？」

傅驚濤和谷天穹交換了一個眼神，沉聲道：「既然出手了，索性一竿子插到底吧！」

救人如救火，谷天穹、傅驚濤交代應白蓮等隨後跟上，兩人展開輕功先行奔向出事地點

往東奔出數里，一股濃濃的血腥氣迎面吹來，令人作嘔。只見道路中間躺卧著二三十具屍體，或頭斷肚開，或死不瞑目，餘溫未消，流出的鮮血匯聚成紅色的溪流，慢慢蜿蜒流淌。另有多輛大車傾倒路邊，一袋袋的糧食甩落地面，有的口袋裂開了，露出白花花的大米。

路面上蹄印凌亂，帶血的印記消失在遠方。

那隊蒙面騎兵倏忽而來，果斷撤離，順手帶走了一小半的糧食。

谷天穹和傅驚濤嘆息止步。

待應白蓮、應離等趕到，見到那橫七豎八的屍首，不禁掩面而泣。曾經朝夕相處的夥伴，一轉眼人鬼殊途，誰人不傷心難過？應離招呼眾護衛合力挖了個巨坑，把屍體就近掩埋，刻木為記。

收拾完殘局，夜幕已然降臨，陰風四起，幽魂嗚咽，淡淡的星光灑落，勾勒出一片片或濃或淡的可怖陰影。

眾人沿着官道往前百餘步，但見地勢變得開闊，道路右側出現一片平緩的山丘，樹木稀疏，有着大片的草地。應離提議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天亮后再趕回富川。谷天穹含笑答應。

很快，山坡上便燃起兩叢篝火，紅彤彤的火光碟機散了夜色。

應白蓮、應離及眾護衛坐在一起，谷天穹等則圍坐在另一堆篝火旁，雙方相隔有五六丈遠，互不干擾。

傅驚濤拿着一截樹枝撥弄炭火，冷眼瞧著應白蓮等人取出乾糧分食，輕聲道：「師叔，我們要不要先發制人？」

谷天穹盤膝跌坐如松，身邊樹著鑌鐵長槍，槍刃如雪，冷光四射，若有深意地瞥他一眼，淡淡道：「風雨欲來，靜觀其變。」

喬暉取出那半截木頭，正翻來覆去分辨刻刀的印跡，心不在焉道：「要下雨了么？咱們得找個山洞躲一躲呀！」

傅驚濤搖頭一笑：「這場風雨是躲不掉的！」

喬暉的心神沉浸在手中的雕像上，根本沒在意傅驚濤話裏有話，手指指肚輕輕撫過木頭表面，仔細感受刀勢走向和力道的輕重變化，再結合自己雕刻時的心得體會，兩相印證，一點一滴的明悟浮現腦海，匯聚成涓涓細流，破開了眼前的迷霧。

所謂見微知著，無心居士的刀術造詣完全在這截殘臂上體現出來。

他雕刻時並沒有炫耀什麼高深的技巧，每一刀落下，都是恰到好處罷了，刀痕乾淨清晰，沒有半分拖沓遲疑。

大巧不工，返璞歸真。

要達到這樣的境界，須對人體結構了解得一清二楚，還要有純熟的技藝，最重要的是有成竹在胸的自信。

喬暉閉上眼，彷彿看到一位瀟灑男子站在一尊觀音大士像前，手中刀光閃動，出刀如使臂指，刻下的線條渾若天成。

相信自己，相信手中的刀！心意所至，刀自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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