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大幕將啟

與季雨卿的意外重逢，讓傅驚濤陷入了左右為難的煩惱。他驀然發現，素來自傲的意志力居然毫無用處。儘管拚命想把那張絕世容顏深深埋起，但稍不留神，她又重新在腦海浮現。

他沒有把遇見季雨卿、孟白衣之事告訴任何人。

蜀山劍門畢竟是軒轅門最強大的對手之一。

他不敢保證世家高手們會不會打着剿滅外賊的旗號，忽然對兩人下手——誰讓你蜀山劍門不正大光明地投貼拜訪？被誤認為是魔門邪宗的賊子很正常啊！

見識過趙光義的手段，他深知江湖的殘酷無情。有時候看似荒誕，卻是掩飾真相最好的借口。

他絕不能讓季雨卿置身於險境之中。

從溫泉谷返回，先送了趙六，再回到臨時住所。

天色轉暗，恰是準備吃晚飯的時候。眾弟子都已換上了全新的行頭，氣宇軒昂，神采奕奕。他們尚未知曉明天的對手是誰，對陣的形勢要等到大典開始后才會公佈。

席間的氣氛稍顯緊張凝重。

傅驚濤、胡鳳雙雙現身，登時引得眾少年神情一陣波動，有的冷笑，有的羨慕，有的嫉恨，有的皺眉。

傅驚濤懶得理會他人異樣的目光，擠到羅正陽、蘇靖等熟人旁，搶過碗筷稀里嘩啦開吃，邊吃邊搖頭道：「陪着那趙家公子爬山涉水，比練功還要累上數倍，還不如呆在家裏跟你們切磋。」

羅正陽嘿嘿笑道：「老大，有胡師妹陪着遊山玩水，你還嫌累？怎麼不請人家一起坐下？」

傅驚濤正為季雨卿頭疼呢，警告的瞪了這小子一眼：「老老實實吃飯，沒人當你是啞巴！」

蘇靖玩味道：「老三，大家私下裏都說胡師妹是你的剋星。論修為，人家是第四層中品境；論武技，人家是胡家嫡傳；論鬥志，烈火鳳凰名震凌雲。你擅長各類兵器技法的特點，在胡師妹那兒可沒大用。」

傅驚濤道：「究竟是不是剋星，比過才知道。其實大家水平相當，臨場發揮才是關鍵。」

蘇靖道：「你可別憐香惜玉，將第一的寶座拱手讓人啊！」

羅正陽點頭如搗蒜：「對呀！我只服老大，別人都不行！」

傅驚濤腦海中閃過葉華宇的警告，心底微沉，嘆道：「凡事儘力而為就好，莫要太執著於結果。只要心中無愧無悔，縱然暫時失利又何妨！我若是楚霸王，必不會自刎烏江，當重召兵馬再戰天下！」

蘇靖、羅正陽等不禁一愣，傅驚濤此話聽着怎麼有點喪失信心的味道？

羅正陽啪的一拍桌子，沉聲道：「老大，是不是有人威脅你？」

傅驚濤沒好氣道：「你兇巴巴地想幹嘛？膽子肥了，翅膀硬了？」

羅正陽咬牙道：「老大，擂台決勝，各憑本事。若有人想暗中使壞，咱們可不能服軟認慫！大不了掀桌子撕破臉，誰也別想落得好處！」

傅驚濤搖頭道：「正陽，並沒有人威脅我。我只是想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心境要放平和，你們可別誤解了我的意思。」

羅正陽如何肯信？與蘇靖等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心頭掠過一層陰霾。

凌雲城南，「四海如家」客棧。

站在窗邊眺望，連串的燈火沿着長街蔓延，照亮了山城，映出熙熙攘攘的人流，遠處的山峰僅能分辨出模糊的輪廓。

少女摩梭着手中的瓷瓶，面帶微笑，任清涼的夜風吹拂臉上，毫不掩飾內心的雀躍，輕聲道：「師叔，都過去三個時辰了，軒轅門並沒有任何異常舉動——我早說過他不會出賣我們的！」

孟白衣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無奈道：「雨卿，就算他品性尚可，但他眼下連軒轅內門弟子都不是，怎可能配得上蜀山公主？我勸你還是忘了他吧！」

季雨卿忽道：「師叔，魔槍岩鷹武功如何？」

孟白衣腰桿一挺，肅然道：「岩鷹以泣血魔槍橫掃江湖，一手刺槍術出神入化，年紀輕輕已有宗師氣象！不出十年，此子定成魔門領袖！」

季雨卿輕聲道：「那你知道嗎？他初見岩鷹之時，便能一刀斬中泣血魔槍的槍刃！」

孟白衣倒抽一口冷氣：「他竟然抵禦得住岩鷹的無邊殺氣，一刀破槍？！如此人才，姜烈為何發配他去溫泉谷澆花？奇怪，奇怪！」

季雨卿眼中忽然掠過幾分惱意，咬牙道：「他寧可去挑水，也不願跟我回蜀山，着實可惡！」

孟白衣笑道：「要不然我偷偷把人綁走？」

季雨卿眼睛一亮：「真的？」

孟白衣道：「假的！以姜烈的火爆脾氣，怎會容忍我擄走他門下弟子？」

季雨卿嘟起小嘴，苦惱道：「那該怎麼辦？」

距離四海如家客棧不遠，一間狹小簡陋的平房內。

燈火如豆，光線暗淡。

一位短髮少年坐在桌前，細心地夾起最後一顆米粒，放進口中咀嚼、吞下。他放下乾淨如洗的飯碗和筷子，靜坐片刻，便拔出那細長的鐵劍，用乾淨的布料認真擦拭，動作一絲不苟。

鐵劍擦拭之後橫放膝頭。

他一手握住劍柄，一手輕撫劍刃，真氣流傳，劍身忽然輕輕顫動起來，如有生命一般，發出低微的蟬鳴聲。

劍刃抖動，劃破肌膚，一縷鮮血流了出來。

以血養劍。

以氣養魂。

人劍如一。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在凌雲城的另一角。幽靜的府邸內戒備森嚴，寒刃反光，一尊尊高大的甲士持槍佇立。

書房裏燈火通明，銅爐香暖。

趙光義高踞桌后，雙眼似閉非閉，聽着雲中侯逐一稟報諸般事項的進展，面色如古井無波，完全看不出內心有何波動變化。李長靜在另一側奮筆疾書，筆鋒沙沙作響，飛快做着記錄。

雲中侯說完，忐忑不安的垂手恭立。

趙光義緩緩睜開眼帘，雙目精光如電，道：「這麼說來，沒人發現有任何疑點或是漏洞嗎？」

雲中侯道：「是的！唯趙肅龜縮於百兵堂不出，無法下手。」

趙光義手指奪奪輕敲桌面，問道：「長靜，你怎麼看？」

李長靜擱下筆，沉吟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虛實相合，方能迷惑對方。留趙肅不殺，不失為一著妙棋。」

趙光義點點頭道：「長靜言之有理！趙肅是生是死無關痛癢，而觀禮大典關係到我大宋前程，乃重中之重。雲中侯，你得分清楚輕重緩急。」

雲中侯忙道：「王爺請放心，諸事齊備，只待好戲開演了。」

趙光義雙掌用力捏緊，悠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姜烈，莫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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