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打破鐵律

眾教習們暗舒一口長氣，六戰三勝三負打成平手，已是再理想不過了。姜浩源正欲開口讓眾人散去，忽聽大門外足音紛雜，章天問忽然現身，身後還跟着十多名外門長老和近百名少年男女。他們服飾裝束差異甚大，風塵僕僕，鬢角帶霜，應是經過了長途跋涉剛剛抵達凌雲城。

章天問陡然見到練武場上人群聚集，一邊是世家子弟，一邊是寒門弟子，彼此間涇渭分明，心念一閃，已然猜到發生了何事。不待姜浩源解釋，笑呵呵道：「真是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們都聚在了一起，省得我今後多費口舌。來來，大夥兒先歡迎來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師伯師叔以及同門師兄弟！」

「啊，是他們！」眾弟子紛紛動容，亂糟糟地抱拳致意，好奇地打量這些頭角崢嶸的同齡人。包括世家子弟在內，他們幾乎未曾越過秦嶺山脈，僅是聽聞中原繁華、江南秀麗、嶺南雄奇，心中着實嚮往。

軒轅門的根基位於西北，大多數弟子集中於此，另有少數人分佈於河北、河南、山東、江南、吳越、嶺南等地。相比於西北的地廣人稀，其他區域人口眾多，資質出眾的少年一抓一大把。姜烈出任掌門之後，有意吸收和栽培西北各州之外的弟子，融入新鮮血液，使得內部的競爭愈發激烈，但從另一角度來看，年青一代是越來越強了。

這批來自全國的寒門弟子看似聚成一夥，實則互相併不熟悉，又細分為十餘股，各有領軍人物。單看外形氣勢，均乃人中龍鳳。

章天問拍拍手道：「大家聽好了，除開少數幾人尚在閉門修行，本次參加凌雲特訓及內門大比的弟子已基本到齊，合計約有三百一十人，是以往參加選拔晉陞的兩倍之多。且這回大比極為特殊，屆時會有中原各大門派的貴賓到場觀禮，見識我軒轅門的底蘊和年青一輩的風采。為了揚我軒轅威名，經掌門特許，各堂教習會因材施教，傳授部分中階武技給你們。同時，所有修為達到三層圓滿境的弟子，經教習確認后，即日起可開始修鍊第四層內功法訣。」

話音一落，全場哄然，眾弟子眼睛都紅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軒轅門門規嚴苛，任何記名弟子僅能修鍊軒轅神功第三層心法口訣，連世家子弟概莫例外。若有人違犯，必遭執法堂嚴厲處罰。只有具備了內門弟子資格，在乾坤堂登記在冊后，才允許修鍊第四層以上的功法。

這一條鐵律至少執行了六七十年，盡人皆知。

可是章天問今日這番話，無疑打破了慣例。或者說，只要是修為達到了第三層圓滿境的弟子，都將百分百獲得晉陞，所謂的大比對他們而言純屬走過場了。不論勝敗，不看名次，鐵定會被凌雲峰收錄。

修行之路漫長，並不是所有人都想着次次勇爭第一，技壓同門的，有時退一步則海闊天空。起步走得快的人未必能一直領先，後勁十足的人才會笑到最後。放眼武林，大器晚成的人屢見不鮮。

遠的不論，近的如太乙宮太白峰首座雲清子，拜入太乙宮學劍二十年，始終默默無聞，過了而立之年，夜觀天象有感，枯坐七日七夜，起身之後頓悟太乙宮鎮教絕學草樓觀星劍，連續挑戰同門師長十七人，皆戰而勝之，一躍而成太白峰首座，座次僅次於掌教沖霄子、藏劍閣首座凌霄子，名震宇內，被譽為繼劍帝姜烈、劍仙季風雷之後，又一位將要跨入劍術宗師之境的劍術大家。

又如東海鵬鯤島的龍九，交遊廣闊，足跡遍及大江南北，最愛與人探討辯論武學難題，不知閱覽過多少武功典籍。到了三十六歲的年紀，方於東海無名小島上自創「移山鎮海三十六式」，隨即憑藉這套融匯天下武學精髓的神功，單槍匹馬連斬出海擾民的魔門強者七十二人，令岸邊海水盡赤，一戰威震天下。

這兩位絕頂高手年青時皆不出眾，前者勝在堅韌刻苦，持之以恆，後者不恥下問，學通百家，最後厚積薄發，成就了一段武林神話。

驟然聽聞這天大的喜訊，已修鍊至圓滿境的弟子固然歡欣雀躍，那些修為達到上品境的也摩拳擦掌，誓要近日衝擊圓滿境的關卡。

章天問含笑看着一眾少年熱烈討論，鬥志滿滿，心中甚是欣慰。之所以決定突破傳功鐵律，一來是希望這批最拔尖的弟子進一步提升實力，在天下英雄面前給軒轅門長臉；二來是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有後路可走，不必在擂台上誓死拼殺；三來是要增加內門弟子晉陞的名額，為日後回歸中原，效力大宋做好準備；四來是要激發所有弟子向上的慾望。內門大比畢竟是軒轅門內部的比武切磋，精彩激烈足矣，不必搞到殘手斷足、血腥撲鼻的地步。

經過當場測試，眾弟子中修為達第三層圓滿境的共有三十九人，其中寒門弟子二十二人，世家弟子十七人，如樓春雷、熊鈞、羅正陽等魁首皆位列其中。稍後，武聖堂教習會單獨向他們傳授及講解第四層心法口訣。

武城初選的十大魁首，除開葉華宇進入玄冰谷受罰，便剩下黃雲鵬、傅驚濤沒有入選了。

章天問皺眉道：「黃雲鵬，你眼下是何修為？」

黃雲鵬躬身道：「弟子慚愧，還是上品境。」

章天問眼光何等老辣，上下打量他幾眼，大手一揮：「限你十日之內突破至圓滿境，否則直接取消大比資格！」

黃雲鵬無奈答應道：「是！」他越想低調越難如意，萬一在天下群豪面前露餡的話該怎麼辦？

聽到兩人這般對話，場上之人無不震驚疑惑——原來黃雲鵬已處於隨時突破的邊緣，為何偏偏壓制着不肯再進一步呢？

楊雨菲飛快地瞥了大師兄一眼，暗暗替他擔憂，黃雲鵬修習魔刀的秘密僅僅限於她和葉華宇得知，再未向任何人吐露。

章天問轉眼望向傅驚濤，臉上掠過一絲複雜莫名的神色，問道：「傅驚濤，你又是何修為？」

傅驚濤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弟子乃第三層下品境！」

「什麼？」「下品境？」「我沒聽錯吧？」大多數弟子震驚莫名，居然還有人僅是下品境的修為？！如羅正陽、梅子涵等暗暗咧嘴，下品境都這麼生猛恐怖了，待他突破至上品境甚至圓滿境，那還得了？假如比武時不幸碰上這頭妖孽，乾脆投降，省得被暴虐一通。

章天問板着臉道：「知恥而後勇，你要奮起直追啊！」其實他很清楚傅驚濤的弱點，隨口這麼一問，也是為了敲打一下這小子。

參加過武城初選的，沒人敢出言嘲諷傅驚濤——連羅正陽、郭霆都是人家的手下敗將，你有什麼資格去評頭論足？

問題是世家弟子和來自天南地北的少年們沒有親眼見過郭霆被一錘擊落擂台的場面，十個中有九個認為傅驚濤徒有虛名，純粹是狗屎運當頭罷了，不然怎會獲得掌門青睞？

來自洛陽的鐘霸嘿然笑道：「大名鼎鼎的傅驚濤居然才是下品境！像你這樣弱小的身板，我可以空手挑翻八個！」他虎背熊腰，腿粗如柱，肌肉如鐵，毛髮茂盛，論塊頭論分量比羅正陽還略勝一籌，同樣是天生神力的小巨人，手中拎着一根狼牙棒，賣相極其威猛。。

世家的白劍鳴更是不客氣：「章師伯，什麼時候下品境的弟子也能參加內門大比了？在我白家，像這樣的頑劣子弟根本不配出來行走，簡直是丟人現眼。」

不少弟子跟着紛紛起鬨，大聲嘲笑。

傅驚濤面無表情，既不生氣動怒，也不出聲辯駁。

章天問眼見場面有點失控，點名讓鍾霸和白劍鳴出列，沉聲道：「既然你們瞧不起傅驚濤，那分別跟他切磋一場罷！勝者，我獎勵一瓶龍虎壯骨丹。敗了，自去乾坤堂領杖責，如何？」

鍾霸和白劍鳴相視一眼，火星亂濺，同時叫道：「我先上！」唯恐對方撿了便宜，自己沒有下場亮相的機會。

傅驚濤心裏一點兒不惱火是不可能的，換成其他人被如此譏諷輕視，誰又能咽下這口氣？揉了揉鼻子，笑道：「要不然你們之間先比打上一場，贏的人再跟我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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