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衍教
洛山城，臨近漠海邊緣的一座城池，是所有想要進入漠海的人的最後一個補給點。
當今之世，道法衰弱，神靈隱退，主宰天下的，是王朝，是教派。
諸國紛爭，爭奪人口，疆域。
大教之爭，則爭的是信仰，是道統傳承。
當聽聞遼闊無垠，生命幾近絕跡的漠海居然存在着一方國度，這座偏僻的城池登時就熱鬧了起來，每天都有人趕來，或騎乘異獸，氣勢非凡，或以符文施法，一步十丈。
紫雲國，這個以前從未聽過的陌生國度，突然就從漠海中蹦了出來，沒有那個勢力會對其視而不見。
此時，大日高掛，強勁的烈風裹挾著沙粒，擊打在洛山城城牆，旋即落地，被專職清掃的人員清除乾淨。
「明叔，今天的沙層格外的厚啊。」
一拿着掃帚的青年擦了擦額頭的汗，有些口乾舌燥的說道。
洛山城臨近漠海，每時每刻都有西風裹挾著沙粒吹拂而來，雖被高高的城牆阻攔，但卻也會落地沉澱，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一層沙層，是以須有專人負責清掃。
這青年也干這職責有些時日了，還從未見過今天這般厚的沙層，平日裏這個時間點他已經在城內茶館喝着冷飲，聽着說書人講著遠邊的故事，哪像現在，一半工作都未曾做完，頭頂着烈日，他感覺自己都快要熟了。
「幹完活才能進城，這是規矩。」
明叔是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略嫌瘦削，皮膚是黝黑的，話不多，說完就繼續幹活。
青年張了張嘴，望着四周，只剩下他二人還杵在這，這規矩顯然只他二人在遵守。
嗯？
青年雙眸一凝，望着西邊，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看得沒錯，不由得嘴巴長得大大的。
一道黑點在他的眼中越顯越大，前後不過幾息時間，一大片陰影遮蔽了天日，向著洛山城籠罩而來。
那是一隻巨禽，一雙翅膀好似無邊無際，在青年驚駭的神情中撲向洛山城。
「我命休矣！」
青年絕望的閉上雙眼，一股透心涼意充斥全身。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小兄弟。」
這溫和的聲音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讓青年心中的惶恐與絕望頓時一掃而空。
青年睜開雙眼，發覺不知何時，一位青衣道人出現在他跟前，沒有絲毫的突兀，好似從始至終就一直在那。
接下來的一幕，又是讓青年目瞪口呆。
只見那道人手一揮，那遮天巨禽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最終成為一隻站在道人肩上的小小雀，一點都看不出與之前那遮天蔽日的巨禽有絲毫的聯繫。
「喜雀天降，好兆頭。」
道人伸手拂過肩上的小雀，大笑一聲，邁步走進洛山城。
這一日，有道人西來，揮手攝天雀，並於洛山城正中上空立下一方法壇，講解玄法至道。
又三年，法壇遍佈西方，已然成為天下大教。
令人疑惑的是，其雖有大教之實，但那道人卻始終不曾立下大教之名號。
直到有一天。
這一天，道人設法壇於西合城上，講經說理，座下之人正聽得入神時，忽聽得道人言道：「聽了這麼久，不知道友有何高見？」
座下眾人訝然，轉首望去，只見一人不疾不徐的踱空而來，好似踏青郊遊的翩翩佳公子，一舉一動說不出的輕鬆寫意。
「是他！」
座下眾人中有人認出來人身份，不由心中一稟。
碧霄教教主，旻澤真人，也是離道人最近的大教教主。
事實上，不少人都在猜測，道人當初單手攝天雀雖然震懾住了天下諸雄，方才得以在西方傳教三年，但涉及道統傳承，碧霄教便是再如何不願，也得站出來阻擋道人繼續傳道了。
踏~
踏~
踏~
穹天之上，旻澤真人踱步而行，不疾不徐，在距離道人百丈之外停下腳步，話語平淡：「碧霄，旻澤，特來討教。」
話語簡潔，沒有多餘的廢話，事實上，兩者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腳下的這座城便是碧霄教的傳承疆域，道人所為已經觸及了碧霄教的底線，說的再多，都不如做過一場。
話音剛落，旻澤真人便抬起手掌，二指並起，捏出一式劍指：「此術，大羅天上。」
言畢。
只聽得轟隆一聲，霎時間，風雲激蕩，狂風席捲方圓數十里山川，樹木沙石滾滾而動，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瀰漫四野，籠罩八方。
烏雲翻滾，道道電蛇旋轉，鯨吞天地之氣，繼而合成一體，俯衝而下。
「昂~~~」
一時間，地動山搖，飛沙走石。
天地之間登時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了，唯有那百丈雷龍裹挾著天地風雷之勢，朝着道人奔騰而去。
面對如此威勢，道人端坐於法壇之上，雙手伸出，捏出一個印訣。
霎時，天地風雲隨之而動，一枚枚金篆自虛無中凝現，八角垂芒，於穹天之間縱橫交織，演化出一方斑駁古樸的法印。
嗡~
一股無物不可鎮壓的道韻充斥四方，無數鳥獸瑟瑟發抖，好似遇到天敵一般，發出聲聲哀鳴。
轟隆隆！！！
下一刻，穹天之上，那斑駁法印已經與百丈雷龍發生了恐怖的碰撞。
劇烈的碰撞之力肆意的向著四方崩騰，似若山崩洪流一瀉而之，天空頓時變得灰濛濛一片。
遠遠望去，只覺有一朵蘑菇雲於穹天猛然間炸開，掀起道道滔天雲浪，聲勢之浩大宛如天災。
值得慶幸，這次碰撞發生在天空中，若是在人群密集之中，僅這一下，就不知要死去多少人。
饒是如此，千里之內，山川，河流，城鎮，皆被狂風所籠罩，天空灰濛暗沉，直似末日將至，駭的無數人瑟瑟發抖，只能心中祈求神靈的護佑。
「我輸了……」
穹天之上，雲浪翻滾，旻澤真人輕輕一嘆，面有不甘。
嗡~
話音吐露而出的剎那，渾身上下赤紅色光芒透出，身形隨之散去，照亮了半邊天空，也將一些暗中觀看之人的心照涼了半截。
所有人都能感知到這赤紅光芒中所蘊含的那股不含絲毫情感，極度冰冷的殺戮。
旻澤真人死了，碧霄教也隨之消散，明河道人的講經法壇範圍又增大了一圈。
與此同時，衍教開始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