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凡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

「雖然詩中的白雲非彼白雲，可老夫真的很嚮往在白雲間生活，抬頭能仰望星空，俯首可俯瞰大地，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仙人般的生活，或許也不過如此了。」一位身着青袍的老者嘆息，他仰望空中漂流的白雲，不由感慨道。

「該離去了。」老者搖了搖頭，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遠空的雲朵，身子逐漸模糊，消失在原地……

在白雲之中安家，或許只有那虛無縹緲的仙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活在紅塵中的凡人可沒有那個福分。

華夏國度某地，矗立着一座高聳入雲的荒山，說是荒山，因為這山雜草叢生，荒蕪而蒼涼，其周圍雖峰青谷翠，充滿生機，可這些山峰與其相比，幾乎可以稱之為「矮冬瓜」了。如此更是顯得這座巍峨的大山卓然不群，比之更高更遠的，怕是只有那無憂無慮的流雲了……

日落西山，山間升起炊煙裊裊，與雲朵融為一體，彷彿一座足以登天的雲梯，在夕陽餘暉中照耀中折射出璀璨光輝，一座由雲凝聚而成的雅緻雲屋正靜靜的徜徉在那片雲霧之中。

「種個大西瓜，種個大西瓜～西瓜開瓢生青蛙～」雲屋中，一道身影正悠閑地哼著小曲，這聲音聽起來應該一個男性，年紀輕輕，種族不詳，五音不全，調子很偏，跑歪了十萬八千里。

「滴滴打飛機……這個誒皮皮的名字很有深度啊。」雲屋中，這個年輕男子正卧躺在一張雲床之上，他面容白凈，雙眼飽滿有神，似孩童才能擁有的純潔大眼，很容易被人記住。一頭長發被一根纖細地金絲隨手束在一起，悠閑中卻帶着整潔，沒有一根髮絲散落在外，身着印有一株參天神樹的碧綠長袍，仙光燦燦，沒有一絲褶皺，顯得一絲不苟，乾乾淨淨。

此時，男子眉宇之間透著疲累，似乎，剛剛發生過一些麻煩事，比如捉捉女妖精，打打小怪獸之類的。

他一手枕着頭，另一隻手裏把弄著一部智能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略顯生疏的划寫着，似乎剛接觸手機不久。

「來人間已經好幾天了，除了熟悉了一番人間以外，天界交代的事情卻被我忘得一乾二淨了。」男子手掌一翻，一塊湛藍的晶瑩玉球出現在其手中，上面有仙光流轉，伴着一些繁澀地符文沉浮，很是神秘。

「天界一日的時間，也就是人間一年的時間找到那件仙寶，可這仙心為什麼毫無反應呀？難道是贗品？」男子嘴裏咕噥，對手中物品的真假產生了懷疑。

這塊晶瑩玉球名為仙心，為上古石人族的鐵石心腸所制，是易生下界前天界所賜，功能主要用於尋物、尋人等，可捕捉仙氣波動，專為尋找那件天界指定的仙寶所煉。

「此物只需劃劃手指，便可將人間的事物瞭然於胸，真是有趣。」男子搖頭，將手中的晶瑩仙心丟在一旁，再次擺弄起手機。

「咦，測試題？當你的頂頭上司和魚掉入水中救誰？考驗我震古爍今的智慧嗎？」年輕男子沉吟片刻，使勁甩了甩腦袋，用手一捋頭髮，而後又摸出一塊不知從哪變出來的鏡子照了照，略微不滿地搖了搖頭，又繼續自言自語起來：「這段時間吸收了太多人間的凡塵之氣，使我英俊的面龐與偉岸的身軀都有所改變，就連我身上這件極為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無縫天衣也凡化了不少……看來還是要快些趕回天界才是，若是真過了一年，我的修為怕是也要大跌了。」

「可我還是不捨得人間這麼多有趣的東西啊！畢竟這次下界這麼艱難，以後或許都沒有機會下來了……糾結，糾結！唉，不想了！還是研究研究眼前的正事吧！這頂頭上司又是什麼意思呢？這就需要拿出我高價換取的寶物了！」

男子在體內摸索著，沒錯，就是在體內摸索著……這場景非常詭異，只見他的手詭異的穿過衣服、肌膚，透進體內，就像是輕輕穿過水麵一樣容易，沒有掀起絲毫波瀾，他翻找片刻，忽然眼神一亮，猛地抽出了……一本華夏字典！

合上字典，男人沉吟了很久，他想了很多事，期間還思考了人生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富強、民主、自由……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救魚了，魚也是一條命啊！哎，我真是不適合當仙人，太仁慈了，以後可得改一改！」男人搖頭嘆息，在為自己的仁慈感到煩惱。

「想我易生大仙毛驢自薦到這人間，就是為了見到這些新奇事物，可這樣光玩樂而不幹活，那回去之後也不好交代，不行，這可不行！要想想辦法……」這名為易生大仙，又或者叫易生的男子皺着眉頭，手不由自主地捋了捋光滑的下巴，他雖然沒有鬍子，但卻一本正經地模仿一位年老仙人的慣用動作。

易生，雖然作為一個來自天界的仙人，卻是一個很簡單，很純粹，很不像仙人的仙人。

一句話就可以形容：實力不高，運氣不好，智慧不足，經常惹是生非。

他的修為在天界屬於墊底，若不是出身原因，或許早就因意外死掉了。運氣更是糟糕透頂，不僅修鍊經常走火入魔，時常被不知道誰渡劫時迷路的雷劫劈中，就連服食一些無毒的靈果……都有幾率中毒！智慧……別的不說，一般仙人眨眼之間便可掌握一門語言，而他學華夏語好幾天還弄不明白。

儘管如此。

他依舊對未來充滿希望。

為此還買了華夏字典。

這是一位多麼有上進心的新時代社會主義仙人，可喜可賀！

「算了，辦法以後再想吧，反正這次下凡足足有一年的時間。我看到哪了……對了，滴滴……依我多日的經驗來看，字典中沒有記載的東西就是人名了。人間居然還有這樣的強者，照人間的資料記載，這飛機的體型，可是隨隨便便就能將人類碾碎的呀，他是怎樣打敗的飛機？」易生就是這樣一個人，不，一個仙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說放棄就放棄……辦法？交給明天的我去想吧。

易生眼神一閃，抬手按向屏幕上的「點擊下載」。

「下載看看，這麼可怕的人類，或許是人間最強的凡人！我要與他結交一番……呃，不好！」

易生突然驚呼一聲，面色蒼白，一口鮮血險些噴了出來！

居然……沒流量了。

「可惜我的錢財所剩不多，看來這下界之前，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準備，畢竟此時仙凡相隔，想要下界，太難！而且不能所託非人，可惡的明月師兄，我明明說的是人間的貨幣，這廝居然給我弄了一大堆人間死人用的紙錢！而且恁地廉價，太可惡了！」想到此處，易生氣的是牙根發癢，將懷中一疊印有華夏天地銀行字樣的紙幣掏出，狠狠地撒了出去，錢幣灑落滿天，就像金錢雨一樣「嘩啦啦」地下個不停，不知道會不會被某個有緣人撿到，並秘密珍藏起來……易生很鬱悶，氣的他連體內的仙氣翻騰，都要爆發出來了。

「糟了！把這麼多仙氣爆發出來會惹來大麻煩的，冷靜，易生大仙，冷靜！你可是未來要成為大神仙的出色仙人！」

一縷縷仙氣自易生體內升騰，直衝雲霄，只聽「轟」的一聲，高天之上的雲霧被這道仙氣波及，衝散開來，而雲霧更高處，更是隱隱有一絲雷弧若隱若現，那是天劫顯化。

這幅場景着實是將易生嚇得險些魂飛魄散，趕緊骨碌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盤膝而坐，閉目吐納。

「呼……好險啊，差點犯大錯！」半晌，易生終於睜開了眼，體內的仙氣已經被他壓制下去了。好在沒出什麼大事，他重重地舒了口氣。

「為什麼下界前沒人告訴我，凡間的規則居然排斥天界仙氣啊！人間跟仙人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啊？」

自己只是散出了這麼一丟丟仙氣就要遭到天打雷劈，至於嗎？這簡直就是殺父仇人啊，不死不休。

「唉，雖然這人間信奉的衣食住行我都不缺，可我缺流量，也就是變相的缺少錢財呀！」雖說這手機是自己用法術製造的，可易生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仙人，在天界守天條，在人間守法律，堅決不做偷稅漏稅行為，流量都是用天地銀行紙錢換取的。

當然這些都是易生的借口，事實卻是……他根本就不會造流量。

況且，除卻維持腳下雲層的穩定外，他是不敢動用絲毫法術的。在人間的他，也只敢施展一些小法術，否則會招致大劫，就連在雲中安家也是迫不得已，夜晚的人間……太過可怕與不詳！

幾天前，在他剛剛降臨人間之時，就因此而遭受天誅地滅、雷霆萬鈞，不得已才想到躲在這以雷霆之母著稱的流雲中，可謂是九死一生。

這時，一旁湛藍的仙心突然「滴溜溜」旋轉起來，並閃爍著金色光芒，如藝術品般瑰麗而絕倫，這是……仙寶降世前的徵兆！

而後，金色光芒化作一道流星，從仙心中射出，帶着一道長長的金色軌跡，直奔遠方而去。

「會不會有危險呀……唉，再苦再累也要擼胳膊挽袖子向前沖！況且這天上的雷雲也散的差不多了，便再去人間轉轉吧。」易生左右看了看，蒼穹上的雷雲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不會再降劫，且此刻也不是膽怯的時候，證明我易生大仙的本色時刻，到了！他心念一動，一朵朵形態各異的祥雲飄來，匯聚成一顆一人大小，類似雞蛋形狀的「雲蛋」，不斷朝易生湧來，將易生整個人包裹在內。這是易生利用騰雲術改良后的法術，是他在人間這幾天琢磨出的辦法，可以最小限度控制仙氣波動，不被天道察覺，可惜，也有弊端，速度很慢很慢。

最終，在易生肉痛地表情中，一張符籙捏碎，「雲蛋」驟然速度暴漲，朝金光方向追去……

「雷劫老兄不會再來吧？呼，不錯不錯，夠意思！」躲在「雲蛋」之中的易生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個腦袋，見附近的雲朵沒有絲毫反應，不由得鬆了口氣。

「對了，人間的男性貌似都留着短髮，我便入窩隨俗吧。」易生話語剛落，他的長發應聲齊斷，發出切菜般「唰唰唰」聲，片刻后，易生的腦袋輪廓顯露出來，原本的長發已經變成了沒幾根毛的大平頭。

「差點忘了，還有準備好的衣服。」易生伸手在體內摸索一番，最終掏出了一套凡間服飾穿在身上

一切就緒，下方，人間的建築也清晰可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