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結束
豆蔻一下子跳下了床，什麼都沒有穿，只著褻衣往紫台宮外走去，雙眼通紅，充滿了血絲，卻流不下眼淚了。
「苻峻……苻峻……你好狠呀！！」
豆蔻向寧德宮狂奔而去。
「娘娘，娘娘……」紫台宮中眾人趕緊追趕。
豆蔻用盡全力奔跑，跑得披頭散髮，跑得完全顛狂，在永澤門時，被衛尉擋下。
豆蔻紅着眼，一步一步往前走，完全不顧刀劍所指。
衛尉不敢傷豆蔻，豆蔻通過永澤門，數位衛尉跟隨防衛著。
豆蔻沖向寧德宮。
寧德宮中，樂聲震天，熱鬧非凡，如此奢華之宴會，恰如天宮之宴，與月華相得益彰。
豆蔻衝進了寧德宮中，宮中衝進一位瘋婆子一般，突然安靜了下來。
豆蔻直接衝到了高台之上，直奔苻峻。
「為什麼？苻峻，為什麼要害死玉篁？！為什麼？！」
豆蔻聲音撕裂著咽喉，若用血淚凝成。
豆蔻一把揪住苻峻的衣裳，如此大的力氣，無所畏懼。
「你放開皇上。」
王神愛上前來扯豆蔻，豆蔻用盡全力將王神愛揮倒在地。
「你要忌憚，我可以讓他們解散的，讓他們分化瓦解掉，為什麼要殺她們呢，為什麼？！明明玉篁幫了你，你卻殺死了她。」
「就是因為貢獻太大了。」苻峻臉上帶着愧疚。
「貢獻大居然變成了罪責，我親愛的皇上，那還有誰敢為晉國竭力效力呢？！」
「晉國人口二百萬，不足一年時間，從五十萬發展近八十萬人，現今天母教一舉發展到超過一百萬人。朕一想到此事，寢食難安。」
「你根本不是想讓她們來看我，你就是想要殺死她們的。」
「我留下了玉篁。」
「你不了解忠誠，不了解玉篁君子的品德，你給了她活路，可是長老被殺，玉篁豈會獨活，這才是一手能締造天母教的玉篁。」豆蔻用力搖著苻峻，苻峻任由豆蔻搖晃着，「是我，是我害死了玉篁害死了英蓮，害死了所有人。你，苻峻，我一片真心毫無保留的全部放在你身上……你不配！！」
巨大的痛在心頭湧起，身體一陣陣墜痛，溫熱的東西流過大腿，豆蔻伸手摸去。
巨大的痛在心頭湧起，身體同樣一陣陣墜痛，痛得要將身體撕裂一般，尖銳的痛扎著神經，溫熱的東西流過大腿，豆蔻伸手摸去，抬手看到的是一掌的血紅。
不好的預感湧上了豆蔻的心中，冷酷寒冰似的笑容，豆蔻抬手，一掌印在了苻峻心臟的位置，沁出一個清晰的血印。
「你是天子，上天之子，你掌握天下，可是又能怎麼樣？你去跟天談判呀，你讓老天爺把金熙、玉篁，還有我們的孩子還給我，我把我的命給他……」豆蔻聲嘶力竭力的嘶。
苻峻驚得後退了一步，全身無力，他做不到，這個時候他象任何一個普通男人一樣的覺得自己在生命面前的無能無力。
豆蔻的臉色蒼白，血從唇畔滑落成一道血線，滴滴往下沁，沁入他的心中；那無神的眼中，淚水決堤一般的泛濫。
「豆蔻，豆蔻……」
他想去扶她，可是豆蔻倔強的眼神，脆弱的樣子，讓他不敢靠近，他覺得她已經變得不真實了，佛若輕輕的觸碰都會讓她灰飛煙滅一般。
苻峻最終還是伸出了手，雙手一點點的伸向豆蔻，那麼的慢，那麼的慢。
他放下了自己做為天子一切的尊嚴，他只想做個好丈夫，一個能承擔起家庭重擔，家庭苦難的丈夫。
「豆蔻……」
豆蔻看着他，眼神中全是凄厲的無助，刀割一般。
「豆蔻……」
豆蔻的眼中伴着淚流下的是血色的。
苻峻如此無助，他驚慌他手足無措，他只是個凡人，即使握著生死大權，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就是個普通的男人，在這個女人的苦難面前，他就是個無能為力的男人。
突然，豆蔻無力的倒下了。
如同風中掉落的白菊，帶着義無反顧的重力，跌碎得一地脆弱，被風淒婉的帶走。
苻峻完全愣住，不知如何是好，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應該接住她的。
「太醫，太醫……」
他輕輕抱起了毫無知覺的豆蔻，血在她的身下漫延，早已沁透放裙，「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若滴在一片空寂中，帶着回聲，滴在他的腳下，染紅了他的鞋。
太醫蜂擁而來，想要接過豆蔻。
「請皇上迴避。」
苻峻搖著頭。
個個太醫而露難色。
「陛下，請您迴避，不然臣等不敢為寧妃施治。」
「我要留下來，我要陪着她。」
「陛下……」
太醫跪倒一片。
「這裏的環境於陛下龍體不利，請陛下迴避。」
田園與玉成趕快過來推著苻峻離開。
突然苻峻覺得腳下阻滯，一低頭，看到豆蔻的手依舊死命抓着他的衣擺，手整個鐵青，手背上青筋鼓出，指節發白。
就算是昏死過去了，她也不願放過這個男人。
苻峻視線變得模糊，眼睜睜地看着林園無情的一指一指掰開豆蔻的手，費儘力氣，將衣擺扯出了豆蔻的手；太醫七手八腳的把豆蔻往外抬，一片嘈雜的混亂中，他被朝另外的方向推著。
匆匆腳步，匆匆回頭，透過那迅速緊閉的門縫，看到漸漸遠去的豆蔻已經被一堆太醫擋住了，只有那手僵硬的伸著，透過太醫身體的空隙，朝向他……
在一片昏暗中，蒼白得可怕。
「你們一定要救活她，救不活，你們全部滅九族。」
在這空蕩的屋子裏，他尖銳變調的聲音在回蕩，如此無力。
豆蔻已經看不到後續發生的一切了。
情感中無轟轟烈烈，如無雪的隆冬，白白受了那嚴寒殘酷；如說好了喝酒盡興，上來卻是摻了水的，如何讓人眩暈。
故國中，歷史湮滅，留下英雄傳奇。一粒豆蔻初綻，美不足盈目，有心人才能欣賞；散發的那點微香，承受的感情，於歷史中毫無痕迹。
飛鳥是否飛過？天空留下了痕迹嗎？那一羽飄落起舞的鴻毛，是誰自由輕舞的靈魂？
如果生命是一場註定被挑選的歷程，需要多大的幸運才能在這人海中遇到那個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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