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模糊的雙眼逐漸睜開，白寧首先感受到的，是身體上傳來的疼痛。

「啊……」

此時就連呼出一口氣都是如此的艱難，身上就像是在被火燒一般。

「提督，提督……」

溫柔地呼喚讓白寧的意識慢慢地回到了正常水平，光線刺痛他的眼睛，但很快就適應了。記憶被逐漸回憶起來，白寧偏過頭看着正在滿臉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列剋星敦。

「啊……太太……」

接着，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自己正在鎮守府的醫療室內。

甩了甩頭打算讓自己清醒過來，白寧下意識地就打算起身……

「提督小心點……」列剋星敦連忙攙扶着他靠在剛剛升起的床上。

「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白寧看着窗外問道，但是沒有回復，回過頭，他看見列剋星敦的淚滴正從她的臉頰兩側滑落。

「對不起提督，對不起，都怪我們沒有和你一起去……」

「誒誒誒，別這樣別這樣，你先跟我說明一下情況，我記得我是被人……襲擊了？」

一切都如同白寧所預料的那樣，接下來就看結果如何。

提到這個，列剋星敦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看向白寧時仍是忍不住淚眼朦朧。

「沒錯，提督你被襲擊，兇手緊跟着自殺，但是刀刃上……塗有劇毒。」

是啊……我被襲擊了，上面帶有我親手製造出來的毒。

「我們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把提督你接到了鎮守府里進行治療，但是雖然受的傷治好了，毒卻沒有任何辦法。」

「安慰的醫療艙也沒有任何辦法？」

列剋星敦身體顫抖著搖了搖頭，「沒有……辦法，根據安慰的說法……」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制着將要爆發的情緒，但即使如此，她的聲音還是剋制不住的顫抖，「毒，感染了你身上血液和靈力…………現在的毒，已經和它們融為一體，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救治，就算是歐皇。」

說到最後，列剋星敦低下了頭，雙拳緊握顫抖著，「如果……如果出門的時候我們能夠和提督一起的話……如果我們當時在提督身邊……」

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秀髮，白寧的表情是平靜的，甚至稱得上是祥和的。

「沒事，不要哭了。我還有多長時間？」

「一星期……」

「是嗎……沒關係，我已經很開心了，能夠和你們相處這麼長時間，真的是我最幸運的事情。你先出去冷靜一下吧，順帶通知一下其他人。」

「嗯……」

白寧仰望着天花板，「一星期嗎……足夠了，時間上倒是剛剛好。」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體內，就像是安慰得出的結果一樣，毒素幾乎和它的鮮血融為一體，就算是靈力也不能避免。這不奇怪，畢竟這是白寧專門製造出來，專門用在自己身上的。

真是狠心。

沒辦法，不狠心不行，我已經把東西交給你了，接下來就看你，和所謂的命運的。

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和歐皇最後的溝通也完成了，白寧放空了思維，不去想那麼多。

……

「喲各位，別這個表情嘛，我暫時還好好的呢。」

白寧笑着對滿臉陰霾的眾人招了招手，但是並沒有起任何作用，悲傷，後悔……各種負面情緒可以感到從她們身上散發出來。

看到這幅樣子，白寧也清楚，短時間看來是緩不過來了。他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恢復成了平靜狀態。

「白靜。」

「我在。」

白靜看着白寧，

眼睛紅紅的，想來是大哭了一場吧。

「接下來鎮守府的所有事情就全權交給你了，我會把其他人的契約全部轉交給你。」白寧笑了一下，「雖說一直以來都是交給你就是了。」

「來吧，我把契約交給你。」

「提督。」

「哥哥。」

華盛頓和白靜幾乎同時開口，兩人對視了一眼，「我希望能夠保持現在的連接。」

白寧很清楚華盛頓和白寧的意思，解除了契約之後，她們將無法通過精神網絡的渠道來連接到白寧身上，也無法感知到白寧。

但是白寧必須這樣做，因為他的精神不會因此而死亡，他的精神會回到原本的身體上面，如果還保持連接狀態的話，她們就會知道白寧還存活着。並且可能會因此被系統直接抹殺。

身為系統的設計者，白寧很清楚系統到底有多大的權威，雖然它並不能動白寧的記憶，但是白寧給了它可以封印記憶的許可權。而這成為了最高優先順序的事情，所以要是她們阻礙了這個過程的話……白寧不敢去想。

「抱歉，但是這是必須的，如果毒連靈力都可以入侵的話，我並不覺得我的精神力會有多健康，對吧安慰。」

安慰猶豫了一下，最後默默地點了點頭，「是的，目前我們不清楚任何關於毒的信息。但是連靈力都可以侵蝕的話，的確不能保證精神力的正常。」

「為了保險起見，我會解除所有契約。」

華盛頓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好吧，如果提督你要這樣做，我不反對。」

「……哥哥，我希望能夠自己來進行契約，可以嗎？」

白寧稍作思考，-隨後點了點頭，「可以。」

緊接着，白寧閉上了眼睛，醫療室內一片沉默。

列剋星敦，華盛頓，胡德，反擊，聲望，北卡羅來納，遼寧，薩拉托加，女灶神，黎塞留，空想，間宮，安慰。

一份又一份契約被解除，每解除一份，白寧就會感到心裏好似缺失了什麼一般的難受，導致在中途的時候，他不得不強行壓制了自己的感情。

「好了。」

白寧緩緩地睜開眼，看着自己面前大大小小的艦娘。他已經感受不到任何同她們的連接，對於艦娘的契約功能也被他完全關閉。此時他忽然有種莫名的落寞感，就像是自己被世界拋棄了一般。

原來她們這麼重要啊，但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各位，很抱歉這麼突然的把你們叫來，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明明在精神網絡當中就可以解決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叫她們來呢？而現在又這麼絕情的讓她們走。白寧在心中自嘲道，但接着，他發現沒有任何一個人離開。

以黎塞留為首，她們向白寧敬了個軍禮。

白寧嘴巴微開，最後變為了笑容，

「啊啊，辛苦你們各位了，也許今後會更辛苦也說不定，加油吧，謝謝你們。」

白寧舉起手回禮，跟她們比起來，白寧的軍禮就有些不太正經。但是她們本來就是海上戰艦的化身，本來就是軍人，白寧，又怎麼能比得過她們？

「好了，全部出去緩一緩吧，薩拉托加，遼寧，你們難道都沒有發現自己眼淚流下來了嗎？」

最後，房間里只剩白寧一個人了，就像是那遙遠的曾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