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6章 人生百態

第0716章 人生百態

上官秋始終坐在最偏的位置,不和任何人交流,也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也沒人敢去打擾,她望着屏幕上孩子渴飲潭中渾水,餓食林中焦肉,沒有目的,沒有信仰地在那片焦土上行走的樣子,已經默默咽下幾口心頭血,這模樣,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讓人痛苦。

在唐妮一怒離開之後,她也離開了,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調整一下自己的心緒。

拯救中東計劃,付勝義將軍負責區域,建得多好啊,萬里長城是華夏奇迹,這拯救中東計劃,再等百年,千年,將是世界第一大奇迹。

而那時的人會不會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徐清,不但這個城牆不會有,這個世界很可能沒有了人類歷史。

上官秋坐在高五十米的城頭,端著一罈子三斤的白酒,借酒澆愁,雖說愁更愁,但是麻痹一下神經,釋放出情緒,後來也許會好一些。

有兩名正在哨位上的華夏軍人,他們望着上官秋,一名戰士道:「兄弟,你說她會不會跳下去?」

「唉,你不知道,這幾天來的人,都是咱們華夏的神仙,是徐將軍的家人,這個高度,咱們摔下去,怎麼也死了,可是人家再增高五十米,也輕飄飄的落地。」

「看起來,她好傷心啊,不知道為什麼。」

「唉,八成是徐將軍出事兒了唄,這幾天國家嚴密封鎖徐將軍的消息,肯定有大事兒,我估計啊,徐將軍一定是受重傷了,還挺難治的。」

他們正聊天,上官燕站在了他們的身後,道:「別胡說,徐將軍好著呢,能吃能睡,好好放哨去。」

兩名戰士敬軍禮,不再討論。

上官燕來到上官秋的身後,輕聲道:「姑姑,注意身體啊,小清他不會有事兒的,刀山火海都過來了,這不過是九九八十一難中的一難而已。」

上官秋不做聲,只是喝酒。

上官燕哭了,道:「姑姑,真的沒事,您想哭就哭一聲,別憋出病來。」

上官秋手中酒瓶一松,落在地上,久久才傳來「嘩啦」的碎裂聲,她輕柔道:「燕兒,你知道嗎?你挺不爭氣的,游龍劍法大成之後,威力驚天動地,精妙程度,可比已經失傳的天地水火雷風山澤八字訣,若是你有大成,何至被黑衣人打到無還手之力?都怨小清太慣着你,護着你周全,讓你失去了與高人較量的機會,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小清出事兒,你便沒了方寸。燕兒,出去闖闖吧,我有心無力,對付這黑衣人替你弟弟報仇的責任,你得擔起來,未來也才能成為上官劍宗的掌門人。」

上官燕以淚洗面,婁威過來將她扶起,安慰道:「你姑姑說氣話,別往心裏去,先去休息。」

上官燕轉身離開。

婁威站在上官秋身後,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當爹當娘的,再怎麼急,如何急得來?」

上官秋苦苦一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那也得你我百年之後,小清這孩子在咱們手裏可曾享過一天的福?不滿一歲我就把他丟了,好不容易找回來了,也認了你我,他在外赴險,我們在幹嘛?明知道他步步該災,你我卻不能在他身邊,如今,他無法回頭,只能賜死,我卻什麼都幫不了,他前生欠了我什麼,我今生才把他生出來遭罪啊?!」

上官秋只是一個女人,向來肩負盛名,此刻卻泣不成聲,空中有雨,婁威打傘站在她的身後,一如年輕時……

蘇雅在自己的房間里,取出了姐姐的照片。

在二號首長說出要賜死的話時候,蘇雅瞬間蒼老了許多,生出了些許白髮,生活助理看着都心疼,當初因為高山島注資,成為全國商界的眾矢之的,她都不是這個狀態,今天,是怎麼了?

她哽咽著說:「董事長,您該休息了,物極必反,一覺醒來,或許一切都就變好了。」

蘇雅道:「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安靜會兒。」

生活助理切好了一個果盤,才離開了這裏。

蘇雅端著姐姐的照片,看着如花似玉的照片上的人,她笑了,她說:「姐,你說你這麼好看,一輩子都沒嫁過人,該不會是個天使?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裏?不管你是不是,我就把我自己當天使了。唉,你我世上再無親人,你把個小男孩兒留給我,一輩子總算有個活下去的由頭,現在,你留下的那個小男孩兒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妖魔鬼怪了,你在天上就沒看到?」

蘇雅安靜了片刻,道:「全世界的專家確診,這種感染就如狂犬病,是真的沒治了,沒治了就能卸磨殺驢嗎?難道就真的沒辦法了?姐姐,你知道有一種感覺叫看破紅塵嗎?如果小清真的沒辦法了,我的這些家產,就交給國家打理吧,我申請把你的骨灰提出來,我就守着你,過完餘生……」

一陣鋼琴聲在這夜裏飄蕩起來,音節變換上,沒有過多的技巧,也沒有人聽得出是哪首歌的旋律,或許只是韓思雨隨心而彈,只是這些音節實在扎心,郎君魂斷精靈泣。

韓思雨穿着一件藍白長裙,身上沒有一件首飾,臉上沒有一點妝容,阿果趴在她的腳邊,眨巴着眼睛,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傷心,一點都不敢打擾。

後來,琴聲一轉,竟然是那首小跳蛙的節奏,一滴滴的淚水,落在琴鍵上,她再也彈不下,道:「韓淋兒永遠退出歌壇,未來,就安安心心在京大當老師了。」

烏扎拉笑道:「盡說傻話,思雨,你這一生就是一個當傳奇的命。」

韓思雨道:「可是我當初只想為了徐清出道,現在恍然明白,真有危險來臨,我縱有千萬粉絲,什麼用都沒有。」

烏扎拉道:「那就為徐清,繼續當一個傳奇……」

孫思瑤根本沒表達出太大的悲傷,她這個歲數,什麼都看透了,此時,她就守在唐妮的身邊,檢查了唐妮的傷勢,道:「師傅把最好的葯給你用了,那株何首烏已經有了仙氣,你的胯骨已經好了,你依舊站不起來,是因為你的身體在對抗。」

唐妮問道:「我已經好了嗎?」

「是的,你現在就可以開始做康復訓練了,你越是堅韌恢復得越快,來,試一試。」

唐妮注視着孫思瑤的眼睛,用手將安坐沒有知覺,移動痛徹心扉的腿放在了地上,她深吸了幾口氣,咬牙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彷彿風一吹就倒,孫思瑤拍着手叫道:「加油!往前走一步。」

唐妮已經疼得滿臉是汗水,往前走了一步,就摔在了地上,林青鯉忙着上前,要將她扶起來,可是被唐妮推開了,她雙手的扶着地面,嘴唇發白,道:「沒有我唐妮忍受不了的痛苦!」她低吼一聲站起身來,邁步往前,道:「青鯉,你去找胖子,和他說,等幾天咱們去中東找大哥,誰敢碰他一下,咱們必殺之……」

趙小飛在拳館里打拳,一個小時,所有的沙袋都被他打爛了,最後只能用拳頭對着牆壁出氣,張楚則手裏拿着一個當初石敢當送他的小玩意兒,怔怔出神,那個傻乎乎的精壯漢子,也真是傻,給自己腦門兒上來了一槍,如果徐清清醒,怕是碑都不給他立。

張楚說:「其實,冷靜下來想一想,二號首長表達的並不是咱們所想的意思,妮子是玩兒命把所有人從大哥的手裏搶出來的,為什麼這麼做?因為大哥但凡傷害到一個自己戰友,就犯罪了,最後可以說是情有可原,你說大哥將來清醒過來,得多自責?我覺得,咱們得去大哥身邊,一來是阻止他爛殺無辜,二來是不能讓別人傷害他。」

張楚抬起頭來,道:「趙小飛,我和你說話呢。」

趙小飛這才停下手來,道:「聽着呢,等妮子好了,咱們一起去,我趙小飛發誓,隨大哥同生共死。」

張楚笑道:「要麼咱們倆先把婚結了?來生太遠了。」

趙小飛凝視着張楚,正要說些什麼,張楚卻改口道:「算了,沒大哥當證婚人,結了也不算數……」

徐冰清再也不想回去那個北非長安國或者是以她名字命名的那個基地工作了,她已經聯繫了相關單位做了交接,那有關單位說沒辦法交接,沒有合適的人,徐冰清就告訴他,「我就不回去了,愛怎麼着怎麼着!」

她不回去了,也不回家,就在這延綿萬里長的城牆上下行走,端著一台單反相機,將這裏的人物,風景,保留在自己的相機里。

吳山川跟在她的身後五米距離,一寸不近一寸不遠,雖然一直靜靜的,但是內心卻亂如麻,因為他回來之後,徐冰清對他說:「以後你永遠別和徐清去打仗了,你什麼忙都幫不上,就像我一樣。」

吳山川知道徐冰清一直很迷茫自己該做些什麼,聽從徐清安排之後,她似乎很開心,只是因為能彌補徐清一些什麼東西而開心,但那並不是她最喜歡的,此刻,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愛好,就是當一個自由攝影師,將自己看到的東西,讓所有人看到。

吳山川知道徐冰清的相機里有徐清的幾百張照片,如果國家允許,她一定會辦一場名為《華夏軍人-鐵血兵鋒》的攝影展,全是徐清。

吳山川問:「大小姐,你是不是愛徐清?」

徐冰清很平靜,回答道:「不知道,沒有很多很大的心理波動,就是有一種特別清晰的感覺,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做什麼都能安安心心的,安安靜靜地生,安安靜靜的死。別巷寂寥人散后,望殘煙草低迷,你說是心如止水,還是心如死灰?」

吳山川想了想,道:「沒懂,大概是一種比較高級的愛情?」

徐冰清回頭一笑,笑得傾國傾城,她端起了相機,按動了快門,吳山川回頭,看到同樣對着徐冰清笑的傾國傾城的小月兒。

徐冰清說:「小月兒的愛情才高級。這個天之驕女,美艷不可方物,卻總沒什麼存在感,到哪兒都給人一種無依無靠的感覺,山川,你去找你妹妹,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帶上小月兒一起回京城。」

徐冰清摘下了相機中的內存卡交給吳山川,道:「這張卡滿了給我收好,幫我換一張。」

吳山川嘀咕道:「拍了一些什麼呀?」

徐冰清笑道:「拍下了許許多多對徐清的關心,另一個風貌的人生百態,雖然大多在哭,大多在發泄,都很悲傷,但是看着很暖……」

小雀躲在城牆一角,模樣就如一具行屍走肉,從回來的時候,她就想承認這件事情是他的責任,但是幾乎所有人都在孤立她,讓她沒機會說出來。

曾經,小雀的家庭其實很美滿,可是在她的教育上太過於嚴厲,她的父親太忙,一年見不到兩次面,都是母親在帶她,小學的時候,她丟了自己新買的文具盒,被母親罵哭了,後來她父親回來說,閨女到底不如兒子,動不動就哭。

自那以後,小雀就幾乎沒哭過,就算流淚,也是無意識的,她這輩子都不願意輸給他哥哥小鷹,也只有小鷹心疼她。

也就讓她成為了一個不知道怎麼表達悲傷的人,所以她現在已經崩潰了。

山貓非常忠誠地守在她的身邊,不停地舔舐着她的手,是想給她一些安慰,可是這種天大的事情,萬死難辭其咎,一隻犬的安慰,能起到什麼作用?

她說:「山貓,現在咱們徹底成為了邊緣人物,你說,是咱們犯錯了嗎?你說,好心辦壞事可恨,還是壞心辦壞事兒可恨?我真的是看到山鬼把敢當救好了,才讓她給徐清吃內丹的,哪裏想到會是這個後果?不過好心還是壞心,有什麼用?我害的那個人,可是徐清啊。其實我一點也不委屈,他們對我的態度越是差,我的心裏越是能舒服一點。我就是難受,這幾年徐清風裏來雨里去,刀里來火里去,如此英雄,難道這就是他的結局嗎?你說,我有什麼辦法能替他受這個苦?我真是後悔,我當初幹嘛要跟着飛機回來,我應該死在他手裏的。」

山貓發出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前爪搭上了小雀的肩,給了她一個擁抱。

薛藍已經站在她身後好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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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兵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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