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7章一片哀聲

第0497章一片哀聲

寒冬臘月,北方白雪皚皚,南方氣溫奇迹回升,山外山上下了場雨,整片山門一下子乾淨了許多。忠義堂多了幾百靈位,也不顯得陰森恐怖,就像徐清去烈士林園的時候,腳下無數枯骨,他也只能感覺到那坦蕩蕩的浩然之氣。

山門之上又掛了大紅,有許多身上還裹着紗布的家丁丫鬟還有甲士們臉上卻洋溢着發自內心的喜慶,經過昨日一役,曾經不願意抬頭的下人們都抬起了頭,曾經趾高氣昂的多數死了,有少數也學着人家歡笑,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對於好一些人,大家的心裏都有一本賬。

絕對忠誠的人,是沒有心胸寬廣的,他們大多眼裏不揉沙子,正因為他們記仇,才會深刻地記住別人的好。

從早晨五點開始,山外山就開始接待客人,昨日變故第一時間傳遍江湖,婁藝要弒父奪權,徐清力挽狂瀾,若是個小門小戶也倒罷了,這可是鼎鼎大名的山外山樓外樓發生的事情,徐清又一次名揚四海。

最先趕到的是武當山掌門人天門道長,和少林派方丈大師悉世,這是一位少林派寥寥幾位悉字輩的高僧之一。

張遠山自然跟隨而至,少林和徐清有舊交的法華,觀語,觀語的師尊法正也隨掌門人前來,音玄和婁天齊是好友,自然不能夠缺席。

上官劍宗沒有來人,卻送來了賀禮,是一些上官秋年輕時用過的物件兒以及上官燕的衣服首飾,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徐清的示好。

江湖上三巨頭都表現出了這麼大的尊敬,其他門派更是蜂擁而至,山上一時間人聲鼎沸。

在六點的時候,婁天齊的丫鬟們要為徐清換裝整理髮飾,這些禮節就交由老太太把關了,一名長相可人的丫鬟在徐清頭上撥弄,他是老大的不習慣,也不喜歡,便道:「思雨,你幫我收拾吧。」

在場的都是過來人,什麼看不出來?婁秦氏問道:「這是誰家的姑娘?上山十幾天我也沒注意,任他千軍萬馬,我自巋然不動,有些膽色。」

徐清透過眼前鏡子看着幫自己剪頭髮的韓思雨的臉,道:「等我從外蒙回來,就去見她的父母,如果談好了,還勞煩父母大人去提親。」

若是徐清從小在家裏長大,婚姻怕就被包辦了,如今他自己的事情可是無人敢管,婁秦氏也說:「好姑娘,是個好姑娘,怎麼看怎麼喜歡。不僅是個好姑娘,對咱家也有些恩情。」老太太對韓思雨道:「可願意嫁給我家清兒?」

韓思雨臉色羞紅,道:「他願意娶我就願意嫁。」

口頭敲定了這許多事情,老太太是喜歡韓思雨,卻也不見得老人家就這麼同意這門親事,老太太說先訂婚,要辦婚事,還得等三年,婁天齊一離世,山外山上三年不許見紅。

老太太又讓冷月隨徐清做個左右手,心裏怎麼想的,誰都清楚。韓思雨也清楚,不過她什麼都不擔心,也什麼都不怕,徐清在宗門有了歸宿,也要以軍隊為大,有了父母,他對小姨的感情只怕更深,身邊鶯鶯燕燕這麼多,他也不會放棄自己,冷月算的上什麼?又多了一個徐冰清罷了。

倒是冷月,打心眼兒里冷笑,她覺得徐清是個梟雄,卻不是好人,更不是值得自己去託付終身的人,只是,老太太的命令,她只能聽着。

山外山上忠心耿耿的甲士只剩下了五十人,由丁憂帶領,分立於高台兩側,烏扎拉十六人在這時候也得給徐清撐起面子,立於高台家主坐後排,武當山掌門人天門道長和少林寺悉世大師的座次和家主坐持平,是最大的兩個見證人。

下面就是天下高人的座次,再往後才是家丁女僕等看熱鬧的人。

一陣牛角號聲鳴叫,子丑寅卯十二死士出現了,一字排開,宣告著世人,婁家家主身邊有頂尖死士,讓人秋毫不敢犯。

婁威出現了,走向了一架兩米方圓的戰鼓前,為人子者為老父的退位擂鼓,為人父者,為兒子的登位擂鼓。

老家主出現了,沒有人攙扶,獨自一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台前,對老道和和尚點頭示意,正坐於中心,道:「開始吧!」

立於一側的老管家喝道:「請新家主,徐清!」

戰鼓驚山欲傾倒,徐清獨自一人手持青龍偃月刀,一步一步走上高台,空中鷹鳴嘹亮,就是婁棋用的那把青龍偃月刀,這本就是鎮山寶刀,不可用於殺人,奈何逆子不肖,將這鎮山寶刀當成了自己的兵刃,如今總算是回歸了正統。

上了高台,徐清將偃月刀狠狠插入原位,狂風盤旋而起,一飛衝天。徐清在婁天齊面前跪下,連磕三個響頭,隨即起身。

婁天齊也站起身來,朗聲道:「徐清,從現在開始,婁家的山外山,就是你的了!」

徐清明顯看到爺爺嘴角的那抹鮮血,給老管家使了個眼色,許多人手忙腳亂地將老家主抬入了後堂,老爺子出現,只是為了說這一句話,這句話說了,他死也瞑目了。

台上,徐清坐於家主位上,這是宗門內名頭最響的一位年輕人,這是宗門內最年輕的一位掌權人,在台下,曾有許多人對他指指點點,而現在,誰敢小覷?

註定成為這世上最耀眼的年輕人手持寶劍,喝道:「我徐清,二十歲擔任婁家家主之位,在位期間,山上同胞相殘者,誅之,犯我山門者,誅之,若有敵寇犯我國土者,必誅之!」

老管家老淚縱橫,這幾十年,山外山雖然一片歌舞昇平,他如何不知道人心不齊,徐清登位,第一條就是不許山上人打山上人,第二條是不許外人欺負山上人,第三條更是將山外山的宗旨提高了一個層次,雖然歷經血戰,元氣大傷,只要這位小家主不死,山外山將比過去幾十年站的更穩。

儀式非常簡短,只有二十分鐘便結束了,中午為大家準備了一餐飯菜,下午他們願意走的就可以走了,想留下的,樓外樓管飯,可是他們走不了了,中午之後,山上大鐘悲鳴,婁天齊老爺子去了,臘月中旬,剛辦了家主接替的喜事,老爺子就去了。

山外山上紅燈籠上裹上了白布,紅地毯上鋪上了白布,人人戴孝,連阿貓阿狗都披麻戴孝。

那些上山觀禮的人都在賀禮上也都纏上了白布。

傍晚,凄風苦雨,山外山半城素縞,一片哀聲,老管家竭力喊著:「一叩首,再叩首……」

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是死了,留下的不是靈魂,大家祭拜的也不是死鬼,只對其一身所作所為的懷念,和一種傳遞下來的精神的尊崇。

次日一早,徐清便下山了,來時芳草兮兮,去時雨雪霏霏,無人敢大放厥詞說什麼,「算什麼孫子,爺爺才死他就走了。」

天下都知道,外蒙開戰,徐清是去守國門。在徐清沒有走入他們視線的時候,他們還不覺得,當他們願意去深入了解徐清的時候,心存正義的人往往會讓他的錚錚鐵骨所折服。

下神農架到保康,徐清身邊有少林高僧和武當天門道長隨行,徐清一身黑衣,手臂上懸著孝牌,情緒不算太差,喪事不一定不是喜事,壽終正寢,死而瞑目,沒有什麼遺憾了,自己離開時,老太太對自己說,「你爺爺總是念叨,他這輩子做的最大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保護成人了,戰場變數太大,你可要保重自己。」

婁天齊遺囑只一句話,「清兒不用守靈,去做他該做的事情吧。」

每當想起這個,他的心中還是溫暖,有根了。

悉世大師和天門道長並肩而行,徐清始終落後半步,已經談了一路,徐清也不敢與二位高人比肩而行。

天門道長身高足有一米九,面色棗紅,眉毛濃厚且是朝天捲起來的,怎麼看都沒有仙風道骨的樣子,倒像個金剛,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浮塵,也顯得不倫不類,聲如洪鐘,卻絲毫不顯得脾氣火爆,一片和氣,道長說:「本覺得徐家主會藉此機會一舉整合周邊宗門勢力,看起來是我等多慮了。」

徐清知道兩位江湖泰山北鬥上山外山不是祝賀那麼簡單,道長提調了一句,徐清道:「我壓根沒想過要整合周邊勢力這個事情呀,您這麼一說,我真得注意下這個事情,我在江湖上站穩了腳跟,勢必會引起一部分人的恐慌,我手腕兒再硬點兒,不利於團結。」

悉世大師相由心生,像一尊活佛,他道:「是啊,宗門是不能控制在某一個人手裏的。」

徐清點點頭,道:「宗門協會的雛形,交給兩位前輩運籌。兩位前輩是大才,我一說您二位就明白,我本想一鼓作氣穩住國內宗門局面,然後我能安心打造陸路邊境外的防禦,可是美洲永遠不會讓華夏有片刻安穩,我得到的情報是外蒙有三萬人展開了直接進攻,有三十萬虎視眈眈,斯坦國沿海地區有艦隊要直接登陸,理由是要他媽和平解決斯坦國和婆羅門國什米亞紛爭。這局面,這仗,一年多能穩下來算是快的!這一年,這幫江湖中人會有什麼動向,咱們就看着,不插手,秋後算賬!」

悉世大師雙手合十道:「以不變應萬變,確實是現在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徐清和幾位前輩談話間,前面來了軍車,三輛獵豹,三輛運兵卡車,司機是一個校級幹部,五個尉官,立在徐清面前敬了軍禮,道:「首長同志,奉總決策部軍令前來接您,請上車!」

人的氣場是什麼?是人有氣場而不自知。徐清面對這些軍人的樣子,是真帥炸了,尤其是抬手還軍禮的那一下子。

徐清對兩位高人道:「二位前輩,就此別過了。」

悉世大師從懷中取出一串珠子來,一百零八顆紫檀珠子上面沾著點點金光,是開光之物,遞給徐清,道:「徐家主,兵凶戰危,多多保重!這一串小葉紫檀希望能給徐家主帶來好運。法正,法華,觀語,張遠山以及七十二劍陣弟子什麼時候你需要,送信過來,十日後保證趕去助戰!」

徐清道謝后,接過在手腕兒上纏繞了四圈。

天門道長早已經喂林青鯉服下了療傷神葯,也不再禮數上計較什麼,揮手道別。

徐清和韓思雨,林青鯉,冷月上了一輛車,婁昭,烏扎拉小月兒上了一輛車,呂向陽,寧忠飛和東方堃一輛車,其餘保鏢和徐清帶下山的五百甲士,全部扔到了運兵卡車上,車隊開着雙閃離開了神農架地段。

看着車窗外掠過的風景,徐清沉默了好久好久才說道:「這一遭,真像做了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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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兵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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