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1章英烈遺孤

第0021章英烈遺孤

早晨四點多的時候,坐在小椅子上靠着窗戶睡了一夜的徐清,在生物鐘的驅使下醒了過來,夏天天亮的早,他正好看到了太陽露頭的那個瞬間,很美。他一直盯着陽光升到半空,去洗簌,回來差不多五點多,杜雅茹發出了一聲夢囈,「打敗那兩個混蛋!」然後悠悠轉醒,看着徐清,睡意朦朧道:「早。」

徐清點點頭,又聽到潘文和宋玉分別說了同樣的話,有些感慨。

這三個學生,家境殷實,父母從小言傳身教了他們做人底線,培養了他們的學習習慣,後面就一直是放養,他們三個都沒有什麼去當第一的心思,可是他們之間在學習上互相較勁,一直同班,也一直盤踞學校的前三,競爭中培養了深厚的感情,讓所有老師欣慰。眼看就要上大學了,還不鬆口氣,這樣的人放在哪兒都是精英。

又和老兵聊了一陣,徐清才問:「您怎麼自己到京城?還買那麼高的鋪位。」

老人家說:「女兒在京城開公司,做的不錯,一直想把我接過去,我原來看着陵園呢,不願意去,現在耳朵完全沒聽覺了,看東西也越來越模糊,只能奔著女兒去了,女兒給買的動車一等座,太貴了,我就改簽了!」

「下車有人接您嗎?」

「女兒過來!她很孝順的,本來是要過來接的,我沒讓,浪費錢!」

徐清扶著老人家去了吸煙區,煙霧繚繞中,徐清低聲道:「您女兒真幸福,人最苦什麼?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捨不得,放不下,我看最苦的,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老人低聲問:「你家裏,是有軍人親屬吧?」

徐清夾着煙的手抖了一下,把頭偏向了窗外,快到京城了,山體變得魁梧起來,南方的山林如婉約美人,北方的山,就是豪放的漢子,鹼性的石頭山,上面依附着生命力頑強的草,沒有被覆蓋的,都是白色。偶爾經過一座,還能看到開礦挖出的灰色山體。很高,雲就貼著山走。火車兜了一個圈子,從西北邊進京,過了無數山洞,燕山山脈,巍峨到讓人生畏。

老人家算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什麼都懂,拍著徐清的肩膀,道:「已經是烈士了吧?」

徐清乾脆把臉貼在了窗戶上,沒人看得到他的表情,老人又道:「我看到列車長在對你敬禮了。戰場上活下來的人,都是你這樣,孩子,我當時也能選擇死,可是,家裏有女兒,讓我苟活下來,看看現在,我把女兒培養成才,看到她,就看到了希望,人啊,不經歷死亡,永遠不知道,活着,才有希望!他們把你從槍林彈雨中拉出來,你得珍惜!」

徐清哽咽道:「我知道!」

杜雅茹買好了早點,過來叫這爺倆吃飯,恰好看到了徐清抹掉淚的一瞬,她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忽然好揪心,從之前他的作為來看,並不是個軟弱的人,那一行男兒淚,是什麼原因,來的那麼隨便?

十五個小時的火車,早晨七點,在京城火車站到了終點,乘客拎着大包小包,魚貫而出,百分之七十都是學生,其餘大多是隨行的父母,一下車,簡直如同進了蒸籠一般,誰說北方城市溫度低的?今天的京城,用四十度的高溫迎接這些莘莘學子。

杜雅茹一下車就扇著臉,心有餘悸道:「天吶,大早晨這麼熱,這個夏天,我要黑到什麼地步?」這哥仨,一人一個大皮箱,一人一個超大的背包,脖子上還掛着放貴重物品的小包,潘文和宋玉兩個護花使者替姑娘分擔了最大的兩件行禮,和徐清老兵一起隨着人流艱難的出站。

可這些艱難絲毫不影響孩子的熱情,宋玉為這個華夏文化的中心而興奮,高歌道:「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潘文毫不留情的罵道:「煞筆!」

杜雅茹老氣橫秋的搖搖頭,對徐清笑道:「他倆就長不大!」

跟打仗似得擠出了車站,讓他們傻眼的是,在站前廣場的人一點兒都不比出站的人少,四處都是高高的牌子,上面寫着各個學校的名字,應該是各個高校學生會的,他們不管是哪個學校的,只要有學生過去,看到錄取通知書,都會被安排到正確的車上。從這一天開始,京城限號,限制了尾號七個數字,就是為了學生們到學校暢通無阻,讓他們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看着這樣的場面,還有公告欄上明文通告,徐清的心熱了。抬頭望去,他看到一個高高舉著,寫着自己名字的大牌子,就在旁邊,有三個牌子上分別寫着「一中三才」的名字,身邊就有學生議論,「好學生就是有特權,都是學生們找學校,看這三個才子,學校來找他們了!」

「唉,這算什麼呀,聽說這三個學霸成績一下來,京城大學校長大人就飛過去家訪了。」

殊不知讓他們羨慕的學霸就在身邊,杜雅茹吐吐舌頭,道:「這是謠言,是教務處主任去的!誒,帥哥,你真的不願意留個電話號碼嗎?咱們要分道揚鑣了!」

徐清張了張嘴,也準備說些什麼的,可是一個風風火火跑過來的女子把他嚇了一跳,頂多三十二三的一個女子,戴着一頂草帽,穿着淺灰色長裙跑了過來,喊道:「爸,你可算到了!」

徐清和三才子望去,這女子不化妝,不戴墨鏡,卻比一般人化了妝還要漂亮,語言動作給人一個活潑的映像,可是氣質卻顯得清淡端莊,在京城,一磚頭下來,能砸到十個有錢的女人,可是有錢,卻不給人半點暴發戶或者是圈養感覺的女子,那就是真正在京城闖蕩開的女人。沒有在京城混過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在京城闖蕩開了,是一個什麼概念。

三才子驚為天人,可是徐清腦子裏意外的迸出了一個概念,這老兵會教育!女子看到了徐清等人,大大方方的朝着徐清伸出了手,道:「你好啊小朋友,我叫齊妙,你們在火車上的事情,在微博上傳瘋了,先替家父謝謝你們了,校車滴不坐,和姐走,姐帶你們吃頓好的,然後姐開車把你們送到京城大學,好不好?」

此時,京城大學來接三才子的學生會同學已經圍了過來,非常識趣的沒有說話,靜靜等著這仨小孩兒的回答。

可是這位叫齊妙的女強人根本沒有給他們拒絕的機會,上前拉住了杜雅茹的手,道:「走起!」

「這……」三才子就是這麼叫的,可是根本沒有一點兒社會經驗,被這女子的氣場唬住了,徐清知道人家是好心,如果不給她機會表現感謝,她的心裏會非常過意不去,在杜雅茹把詢問的目光放在徐清的身上時,徐清微微一笑,道:「盛情難卻,去吧!但是,我可能不成了,以後咱們都在京城,見面的機會還很多,不急於這麼一刻。」

齊秒假裝嗔怒道:「不給姐面子?」

徐清搖頭道:「真不是!」

這時候,前來接徐清的人已經看到了他,收起了名牌,通知了車站警察,他們已經不著痕迹地逐漸把徐清身邊清空了,只剩下了他們幾個人,一個大熱天穿黑色西裝,長相英武的人在徐清面前敬了一個軍禮,然後默默的等待。

徐清對齊妙露出了最近這陣子露出的最好的歉意的笑,示意自己真不能和她走。

看樣子,齊妙就知道此子不簡單,她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諂媚,從包里取出一張白紙,折起來,認認真真的寫下了自己的電話,遞給了徐清,道:「這是姐的電話,二十四小時,只要是你,隨傳隨到,矯情的話不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清還是對她微笑,其實她完全可以發一張名片,可是親筆寫下電話,表現得更為誠懇。徐清站直身體,對老兵敬了個禮,守在徐清身後的黑西裝保鏢也抬手敬禮,老兵回禮后,對三才子笑笑,就真的分道揚鑣了。

徐清除了惦記老兵,走得很果斷,沒有絲毫的磨蹭,他這種可以適應任何環境的人,東來東擋西來西擋的本事很強悍,可是內心有很清晰的距離感,他至今覺得來到這裏是執行任務的,沒有打算和任何人發生半點交集。

徐清走後,宋玉喃喃道:「這可能是個大腿!火車上列車長給他敬禮,火車下,特警給他開路,絕逼是個官二代!」

幾個插不上話的學校學生會的男學長幫他們提着行李,走到停靠在路邊的一輛平治商務車,認真的拍照,記下車牌號,又仔細詢問了齊妙什麼時候把學生送到學校,保證了三個學生手機電量充足,才給漢語言文學學院的院長打了電話報告情況,人家私人的事情不好干涉,也不能讓這三個寶貝有任何閃失,齊妙失笑道:「要不要我先把我爹壓給你們?」

學生會的男學長們這才放他們走了。上了車之後,齊妙一如開始活潑,道:「姐先帶你們去吃一口早點,帶你們去逛玄武湖,中午咱們吃烤鴨,吃完去姐家裏洗個澡睡個午覺,醒了喝點兒茶水,下午咱們去學校,全程陪你們辦理完入學手續,這樣安排行么?」

對這個城市的陌生感,讓這三才子沒有一點兒的安全感,冷不丁出來個人對他們這麼好,實在有點兒受寵若驚,杜雅茹局促道:「姐,太麻煩您了!」

「呵呵,不麻煩,多少年了,姐和家父相依為命,再沒個兄弟姐妹,你們心眼兒好,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只是,你們得幫姐個事兒,和你們一起那個小男孩兒叫什麼,家和你們是一個地方的么?」

杜雅茹搖頭道:「姐,我和你說了你都不相信,這一路,他的高考分數,他的學校,他的名字,他的一切一切的,全都沒問出來!他就像穿越來的!」

齊妙點點頭,柔聲道:「爹,您看呢?我怎麼覺得是將門之後呢?」

老爺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樸素,望着在路另外一邊開走的軍車,略微有些心疼道:「曾經可能是個將門之後,不過現在我確定他是英烈遺孤。」

「哦,怪不得我看他情緒不高呢。」

宋玉插嘴道:「姐,一路上他對我們和面癱似的,對您笑了好幾次,您還說他情緒不高?」

潘文毫不客氣的懟道:「煞筆,這不是廢話么,姐多漂亮?人家大腿還對你笑啊?」齊妙豎起了大拇指,道:「弟弟會說話!」

將門之後,指定是猜錯了,英烈遺孤倒是猜得八九不離十,可是他們要是知道徐清的過去是什麼樣子,不知道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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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兵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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