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2章嘴角鮮紅

第0192章嘴角鮮紅

徐清等人安全了,逆轉的預料之外,情理之中。可是有一個人還不曾脫險。

這支勘探隊伍當中的猴子,他一直跑,也不管後面有沒有怪物,因為畏懼,他一直在奔跑,不知跑到了哪裏,累到上氣不接下氣,雙腿發顫,終於撲倒在地,下意識雙手一抓,卻抓了空,倒在一個山坳里。

慌亂之中,他的手摁住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扭頭一看,竟是遍地的殘肢斷臂,有人的也有野獸的,他的衣服瞬間被冷汗侵濕了,一股涼意瞬間爬滿了他的全身。

心中一沉,差一點兒就喊叫出了聲,他擔心怪物聽到自己的聲,急忙咬住了手背。

周圍安靜的嚇人,天也陰了,他看到了空中有飛機飛過,想求救,可是他拚命地跳,拚命地喊,都沒有人理會他。

下了一陣雨,天終於黑了,周圍更加安靜,連一點兒蟲鳴鳥叫都沒有。恐懼,無助,讓他開始胡思亂想,記憶的片段都是大家進入叢林的這一路,他忽然有些痛恨,恨徐清為什麼選中了自己,要和他當誘餌,他憑什麼下的命令?

徐清現在恐怕已經吃上一口熱乎飯了。他們肯定都舒服的在一起呢,只有自己在這裏受苦。

因為奔跑的體力透支,還有精神的奔潰,讓他倒了下來。躺在地面上,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有蟲子在叮咬自己,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殺不死自己,自己就會變得更強。

安靜下來之後,猴子腦海里猛然有一個念頭,自己是在這裏等死么?

他有些失神了,人類在這樣的時候,總是會胡思亂想,小時候,他一直生活在農村,最偏僻的那種鄉村,那種挑可以喝的水都得走好幾里山路的村落。窮山惡水出刁民,爹為了吃上飯把自己賣了。

就賣到了隔壁,天天被扔到籠子裏和狗睡,每一天,豬吃什麼,他吃什麼。

後來,他爹死了,是被他娘殺掉的,捅了十幾刀,然後把家燒了,那個地方沒有法律,也沒人調查,說個謊話,把人埋了就沒事兒了。

猴子記得很清楚,他娘為了贖回他,在隔壁門口跪了一天,後來那惡霸要錢,多少錢買的,三倍錢賣,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去弄那些錢,好在有幾分姿色,做起了皮肉生意。攢夠了錢,把他贖回來了。為了把他養大,他娘的皮肉生意就一直沒停過,他看着那些色急的男人不由分說地闖進他娘的房間,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心中恨得要死。

忽然有一天,他娘再也起不來了,他哭的撕心裂肺,去求那些和他娘有過關係的男人幫忙埋一下,這幫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牲口。

再後來,他離開了村落,當了兵,日子變好了,心中一直有這麼一塊兒心病,從來沒碰過女人,因為每次嘗試,他都沒成功過,每次看到身下的女子,就會想起她娘被人蹂躪的樣子,瞬間軟倒。

一直到了這次任務出發前夕,有一個人找到了他,說他能為自己殺了全村人,前提是要自己做一件事情。

原來是當內奸。

他想了好久好久,那些日子的雨打風吹,那些讓他感到孤獨和害怕的日子,讓他根本不願意再管什麼國家大義,就這麼幹了,大不了自己為親娘報了仇,以死謝罪。

然而此時此刻,他什麼都沒做成,把自己也搭了進去,他非常憤怒,憤怒徐清讓自己做不成了這件事情,他狂吼了一聲,道:「徐清,你不得好死!」

他這句話剛剛喊出口,聽到了身邊淡淡的聲音,「一個懦弱的人,才會給自己的仇恨製造一個本身和他無關的假想敵,真沒想到,你會把你的假想敵設置成我!」

一句話讓猴子震驚不已,他跳了起來,因為手電筒打在了他的臉上,什麼都看不清楚,他也緊張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也保留了那麼一絲清醒,他告訴自己,「忘記自己做過什麼,只記得現在在做什麼。」

徐清上前一步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道:「走吧!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談!」

徐清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他扔到了這個恐怖的林子裏,公事公辦,就算有罪,也需要走正常的審判程序。

簡易基地,燈火通明,科研人員連夜實驗,徐清和冷箭坐在猴子的對面,手前擺着一台筆記本電腦,上面是猴子的所有資料,徐清道:「你的經歷,很值得同情,但是並不能成為你叛變的理由,沒有人會原諒你,我現在要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收買的你,你和我說一下他的聲音,樣貌。」

猴子身上沒有戴的手銬,也沒有任何的束縛,坐在那裏,驚訝的發現,徐清竟然知道自己的所有的信息。他恍然大悟,原來徐清早早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情況了。猴子哼笑了幾聲,再也不裝,非常冷靜地坐在那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用不着多說什麼,你能幫我滅掉那個村子裏的所有人,我就告訴你桑扶人在我們國家扎的釘子是誰。」

徐清舔舐一口嘴唇,撩起眸子湊了他一眼,道:「提條件了?你有資格么?」

這個臨時搭建的審訊室內,燈光昏暗,猴子的臉色變了,眼神有了一些殘忍,看起來是把自己當成一號人物了,道:「那你可以直接槍斃我,你們是軍人,曾經我也是軍人,我了解你們的心態,一切都是按照規矩來的,那些沒有規矩,擦邊法律的事情,還有那些不為人知的違法事情,你們就不管,我還能說什麼?」

冷箭非常沉穩,他用的審訊手段就是常規的審訊手段,他道:「實際上,犯罪的,只有你家隔壁的那人,買賣人口,情節不算嚴重,不會判死刑立即執行,其他人,是屬於道德範圍的問題,反而是你母親在犯罪,明白嗎?況且,那個村子的人現在活下的沒幾個,國家已經加以改造,若你還記得你曾經是個軍人,請記得你當兵時候的誓言。」

猴子一點兒都沒有激動,在那裡冷笑着,道:「再怎麼改造,他們的根兒也斷不了,我還是會藉助我的力量滅了他們。別和我提什麼狗屁誓言,當權者法家霸術,受制於人為魚肉,這個世界不公平。」

徐清聽后就笑了,這段日子好幾次都聽到了公平這個辭彙,看着他振振有詞,徐清有點兒瞧不起他,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確實很多,他也確實可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十歲的乾媽養大了曾經還在襁褓中的小姨,有多難?一個成為了滿房間榮譽的烈士,一個是商界風雲人物,而且,沒有人能傷害到年幼的她們,事在人為啊。

筆記本電腦上突然傳來一條消息,是猴子的原部隊發來的他的資料,徐清推給冷箭看了一眼,看到裏面有一條,他們都微微變色,這小子接受過戰俘營反審訊訓練,還是在東部戰區的特戰隊伍里完成的,成績優異。

而徐清今天要的結果,是要得知那個潛伏在華夏的桑扶間諜是誰,如果那個人在國家安全部門資料庫中,怎麼都好說,如果是一個至今沒有發現的人物,那收拾起來就得布大局了,因為要得知這個間諜得到了華夏的什麼絕密。

常規審訊完全沒有作用,必須得用點兒手段了,冷箭不著痕迹地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這個你擅長!」

徐清微微點頭,思考着眼前這小子的短板,抬起頭,盯着猴子,問道:「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那麼多人玩弄了你的母親,你天天看着那些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將其大卸八塊,為什麼,你不親自動手殺了他們?手刃仇人,那感覺才過癮,為什麼你會退而求其次,找別人幫你呢?」

「哼,說得容易,我怎麼殺得乾淨那麼多人?」

「哦,這樣?」徐清聲線變得輕蔑,道:「你母親一個弱女子為什麼就殺得了把你賣了的父親?」

猴子沒想到徐清會追究這件事情,道:「趁着他睡着,打死的!」

徐清問道:「那你為什麼不選擇偷襲呢?」

「我……」猴子似乎還有言辭,徐清擺擺手,道:「不說這個了,你在海軍陸戰隊那麼多年,學了一身好武藝,按理說,幾個只會拿鋤頭的農夫,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為什麼不親自回去報仇呢?」

猴子剛張了張嘴,徐清繼續打斷,道:「你是怕影響你之後的大好前程,是嗎?你現在是國內有名的探險家,有大把的資金,還有很多很多艷遇,相比你母親的大仇,你更享受你的一世榮華。」

「你胡說!」猴子終於急了,他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私隱,他直不起來。

徐清站起身來,目光直直盯着猴子,指着他的鼻子,言辭犀利道:「猴子,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在我這兒裝逼是不是?我告訴你,你親眼看到你母親在買你的惡霸門口跪了一天,你仇恨惡霸,現在看看,人家惡霸得到了善終,人家的子女在做什麼?當律師!你卻沒有膽量滅了他的根!你親眼看到那些男人在你母親身上蹂躪,你為什麼不拿起菜刀,狠狠在那些男人脖子上砍一下?因為你不敢!你怕你老娘疼,你更怕疼!你是個懦夫,外強中乾的懦夫!」

「我沒有!」猴子站起身來對着徐清嘶吼,聲音很大,外面已經完成工作的科研人員正準備休息,途徑這裏聽到了他們的喊叫,詫異道:「怎麼了這是?」

一直守在門口的唐妮對恰好經過的蕭若冰道:「沒事兒,猴子抓住了,是個內奸,正想辦法審問他把情報賣給了誰呢。」

蕭若冰恍然大悟,做了個「哦」的口型。

只聽得裏面徐清言辭犀利道:「你有,那時候你都十三歲了吧?現在普通學校的初中差學生都打架打得熱火朝天了,而你,那些男人在你母親身上蹂躪完之後,對你說,你母親的味道真香,你卻說,叔叔走好!你是個懦夫,連你母親的大仇都不敢去報!」

猴子瘋了,扯開嗓子大喊道:「你胡說我沒有!」

「你長大成人了,在軍隊學了一身好本事,還是不敢報仇,直到有一天,一個桑扶人找到你,說,我可以幫你報仇,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你當我的狗!你欣然答應了,說,先生,我可以!然後你當了狗,那個桑扶人在你離開的時候,玷污了你的女助理,玷污了你的妻子,玷污了你的女兒,而你還跪下給人家舔腳趾頭!你就是一個一輩子當狗的人,你父親是個畜生,你母親是個bitch!你註定什麼都不是!你以為桑扶國人對你有什麼承諾?我告訴你,如果你媽還活着,他也得嘗嘗鮮!」

這話說的有點兒重了,泥菩薩也得被氣到上頭,猴子直接把凳子踢翻,大吼道:「村上一郎不敢,我在利用他,如果他敢那麼做,我會燒了他的日語學校,我會殺光他的學生,他不敢對我的女助理做任何事情!我拔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頭!」

在外面,唐妮欣慰一笑,輕聲道:「有了!」

猴子還在那裏罵,可是他猛然發現,徐清和眼前這個沒見過的軍人都不說話了,他們已經站起身來,靜靜地收拾東西了,他頓時反應過來了,喃喃道:「我哪兒有妻子女兒?那個人不是村上一郎,不是他!」

徐清上前在他臉上狠狠抽了一耳光,厲聲道:「你好好想想,是誰該不得好死?」

給他上了手銬腳鐐,徐清和冷箭揚長而去。

出門之後,冷箭道:「這小子也真可恨。」

徐清長嘆一口氣,心情並不好,這個審問有點兒不擇手段了,侮辱了他已經離世的母親,這是損口德的事情,他道:「道理有時候也可以反過來想想,或者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么?他們那個村子的人得找個人過去看看,說不定還有多少冤死鬼呢。」

徐清是第六部隊的団寵,可不僅僅是因為顏值,懂事,亦或是從小看到大那種親情,實在是他全方位的能力都強悍,還有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人格魅力,冷箭出言安慰道:「這就是司法那邊的事情了,這裏實際上已經用不上你了,回家吧?安排直升飛機送你走。」

昏暗的燈光下,徐清道:「不是有維和部隊過來么?等他們來了之後我再走,把我那輛車開過來,我自己去港口找一條船,還得去南美。」

冷箭無奈地笑一笑,道:「反正我是管不住你!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一句,如果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毒蛇,徐虎,或者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會怎麼做?」還沒等徐清回答,冷箭道:「收回收回,不是多此一問么,要是換成了他們,第二天就自己去閩越地區打游擊去了。」

如今這個問題,在徐清面前完全可以提,他已經可以承受的住,但是冷箭這天聊的實在沒多少營養,徐清道:「冷叔,問你個問題,親媽和乾媽有啥不一樣的?」

「怎麼問這個?你該不會懷疑毒蛇是你親媽吧?可別多想,她十二三可生不出你來!」冷箭回憶著曾經的這幾個戰友,叼起一支煙來,道:「骨血親情,血脈相連,親媽肯定比乾媽好,不過毒蛇這個乾媽當的怎麼樣,你小子心裏還沒點兒逼數么?還幹什麼媽?那就是你親媽!」

看到徐清不說話了,冷箭詫異道:「你該不會是惦記裏頭那小子的媽呢吧?」

徐清忽然不想搭理他了,抬起頭,看到了幾個並肩行走的科研人員,似巧合非巧合地看到了上官秋,目光有那麼一刻的對視,徐清不自然地低下了頭,上官秋很自然地上前,一張冰如雪山的臉微微融化了一點,用有極度威嚴的聲音道:「你在這兒啊?來的時候沒看到你,還有什麼任務沒完成?」

徐清咬着嘴唇,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上官秋很詫異,至少此時她表現出的是詫異,輕聲問:「怎麼了?不舒服?」

徐清搖搖頭,又點點頭,凌亂之中說道:「有一點,裏面發生了一點虐心的事情。」

上官秋一直是側着身子的,此刻,站正在了徐清面前,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看到徐清脖子裏的那根鏈子,道:「大男孩子怎麼戴着這麼秀氣的鏈子?」她還套了出來,看到了那把小刀,道:「吊墜倒是挺好看的,行了,天下哪兒能事事順心呢?生命總是不停的驚喜,和不停的驚嚇,你除了接受,什麼都改變不了!」

徐清抬頭望着她,搖頭道:「接受不了!」

上官秋似乎是愣了一下,有一秒的慌神,可是很快安靜了下來,道:「早點兒休息吧!」說完再不停留,轉身離開,把徐清自己留在了原地,胸腔翻滾,嘴角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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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兵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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