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6章還不起了

第0116章還不起了

徐清每天都在打理自己的傷勢,喝參湯補氣,都是動輒要命的大傷,要想真正痊癒,除了葯補,還真得活受罪。確定了傷口再也不會裂開,徐清每天都得做瑜伽,瑜珈術雖然產地令人噁心,產生原因也令人噁心,可是這確實是對人體極其有作用的一套本事。徐清每天都把自己的身體扭轉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來矯正自己受到傷害的內臟,經脈,骨骼。

如果沒有從小所練習的這個身體底子,那天13樓墜落,早就摔死了。只是近幾年徐清追求的是更加犀利的殺人技,瑜伽荒廢了很久,撕扯起來真心要人命。

徐冰清已經回家去了,一個人經歷過那想要自殺的一瞬,再活過來,必修鍊成強大的內心,她要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買單,而再不是沉入其中,自己給自己找煎熬。

陳小丫也回家準備過年去了,發生的那件事情沒有給她造成太大的影響。虛驚一場,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她還會有什麼心有餘悸?再說了,一個人不經歷一些磕磕絆絆,根本長不大。

此時此刻,韓思雨也對倒立一字馬的徐清說:「我想明白了,磕磕絆絆就長大了,我知道你要去南方,我必須跟着你,學學你在面對這樣的事情,是怎麼辦的。」

徐清緩緩抬起一隻手,單手倒立,因為疼痛,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抖,道:「你已經準備好,面對這個世界所有的大風大浪了?」

「並沒有準備好,我忽然想到,似乎所有的皇冠,都是被逼迫而戴上的,像武則天,她和我一樣大的時候,肯定沒想過能當皇帝。後來,她漸漸發現,自己若不當皇帝,就活不了。」

徐清翻身而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張了張嘴,卻又無法說什麼,將右手繞過自己的後背,扣住自己的左臉,令人驚訝的柔韌性。

韓思雨也不再說什麼,可如果眼神會說話,她在說:「如果我沒有能力,你會因為怕把自己的火引到我的身上,而永遠不去通開那一層窗戶紙。這層窗戶紙我也可以捅開,但是我不敢,我沒一點兒資格和徐冰清那般的女神競爭。」

徐清忽然收手了,轉移話題道:「還有幾天就是年三十了,咱們沒有買春聯和禮花彈啊。」

「你的意思是,不帶我去?」韓思雨冰雪聰明,怎麼會不明白徐清的意思?

徐清其實也糾結,帶她去,無疑是把她陷入了危險,不帶,一個人的能力確實是在戰火紛爭中成長起來的。韓思雨看出了徐清的糾結,乾脆就下一個話題說道:「放什麼炮啊?多污染環境?」

徐清樂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春節放炮是咱們華夏傳統,從發明了火藥到如今,放了多少年了?為毛現在放炮就污染環境了?非要較真,還有人說老百姓做飯給霧霾做了很多貢獻呢。換衣服走,咱們少買點。」

「不要!」韓思雨很堅持,道:「出去可以,不買東西,春聯你這個語文系老師自己寫,煙花的話,咱們的樓層這麼高,視角這麼好,看別人家的就好了。」

韓思雨堅持原則,徐清拗不過,道:「唉,手不穩,不想寫字,咱們出去耍耍。」

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做,出去就出去唄,韓思雨把自己的臉圍得嚴嚴實實,只剩下兩隻眼睛,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徐清調笑道:「連家門都不敢出,怎麼和我去那麼遠?溫度回升了,零下兩三度,圍巾圍到脖子不就行了?怕和我在一起有緋聞啊?」

韓思雨鼓著臉把圍巾圍到了脖子,露出了臉,正要出門的時候,她恍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道:「真得買點兒東西,手機都被摔了。」

韓思雨不說,徐清真把這事兒忘的乾乾淨淨,剛穿好一隻鞋,脫了不方便,單腿一蹦一蹦的進了房間,拿出了一個手機盒子,遞給了韓思雨,道:「出去補辦一張卡就好了。」

韓思雨看着徐清的眼睛,接過了盒子,拆開后眼睛一亮,瑰紅色的機身,厚度只有六毫米,從她的表情就看得出特別喜歡,「這是什麼牌子的手機啊?真好看。」

「就知道你們這些姑娘們買電子產品,只看好看不好看,什麼參數性能壓根兒不放在心上。」

韓思雨笑道:「你買的?」

徐清翻個白眼,道:「我偷的!不過你可別再弄壞了,這台手機的製造成本就三四十萬呢。」

韓思雨喜形於色,可也不大相信,道:「難不成裏面的導線都是銀質的?」

「嘿,還真讓你說准了。」

韓思雨不停地呢喃好看,問:「什麼牌子啊?」

徐清想了想,從她的手裏拿過手機,看着光潔的后蓋,又單腿彈著進了房間,從書架上取下了最小的毛筆,彷彿抹唇彩的彩筆一樣,很快調出了顏料,坐在卧室門口,一邊看着韓思雨,一邊勾勒,韓思雨發現徐清在看她,有點兒害羞了,倚著門,目光閃爍,卻不時接觸到徐清的目光,又把目光移開。

徐清折騰了好長時間,進了卧室裏面,拿出一個盒子,裏面是針灸,點燃了一台酒精燈,把針燒紅,順着自己勾勒的畫面,一點點把顏色線條燙進去,如今在金屬面上打畫面,一般都用激光,徐清還是用了最原始的手段,不會造成平面的凹凸,但是會讓顏色像白糖溶於水一樣,附着在金屬分子之間。

這一手可廢了時間,在門口等候的韓思雨氣憤道:「女孩兒們化妝也沒你這樣的。」

當徐清再次把手機遞給她的時候,她驚呆了,道:「你什麼時候偷拍的這張照片?咦,我也沒穿過這樣的衣服啊。」她瞬間明白過來,驚道:「這是你剛才畫的?」

「喜歡嗎?這就是手機牌子,你專屬的。」根本就是多此一問,韓思雨如獲至寶地將手機捧在手心裏,輕聲道:「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不再擔心欠我的了?」

韓思雨幽幽道:「反正都還不起了。」

出門后,徐清一直走在韓思雨的左手邊,補辦了手機卡之後,逛街真就成了逛街,誰也不知道往哪兒走,但是步調方向,出奇的一致。像兩條平行線。

走到了一條橋墩上,韓思雨忽然停下了腳步,看着已經結冰的河,嘆了口氣。

徐清站在她的身後,輕聲問道:「怎麼了?」

「想家了。」

每逢佳節倍思親,徐清一臉蒼茫,不知道該想哪裏,韓思雨指著遠處京城最高的那座建築,道:「你說,是不是只有站在那個地方的頂端,別人才會高看一眼?」

徐清知道韓思雨是一個一丁點野心都沒有的女孩兒,她嘴裏的別人,不過是她的姐姐,人啊,自己首先不能瞧不起自己,可是如果最親近的人都瞧不起自己,那自己定然會瞧不起自己,此時的徐清只覺得韓思雨想戴皇冠,只是為了讓她的姐姐高看她一眼。

徐清道:「其實挺主觀的,身處位置不同,想法就不一樣,看你是為誰活着,在意什麼人的目光。」

「徐清,能不能和我說說你?」

「我?」徐清雙手插在衣兜里,道:「我挺簡單的,六歲之前在一個山村裏吃百家飯,六歲之後被六個軍人養大,我喊他們爹媽,長大了,就打仗,執行任務,他們犧牲了,只剩下了我。」

其實這些,當韓思雨看到徐清書桌上擺着的那張照片起,就已經猜到了,她問:「那你的親生父母呢?」

徐清的大腦忽然空白了一下,隨即笑道:「說句實話,在這一秒之前,我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恨他們把你扔了嗎?不找找他們嗎?」這是普通人對於遺棄孩子最直觀的一個想法。

徐清根本沒想過,自然不知道怎麼回答,搖搖頭,道:「誰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感覺到對他們有恨意的那一天,也可能,我在想找他們之前就死了。如果老天爺告訴我,咱們一起去南方是絕對安全,我就帶你去了,實在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一秒,不敢做這麼不負責任的事情。」

「不許說!」韓思雨眼睛紅紅的,非常氣憤地對徐清說出了這三個字,此時她終於更加確定,徐清不捅破那層窗戶紙,是他不敢做這麼不負責任的事情。忽然之間,韓思雨很想說,你死了,我絕不獨生。

看着韓思雨的樣子,徐清很窩心,他過去的人生,似乎可以寫成書,只是小說是需要期待感,讀者們才會往下看,他活了這麼大,命運比唐僧好不了多少,唐僧一步步走到西天,而他說不定哪天就被人送上了西天。

有了一切小說的要素,唯獨少了期待感,因為拋開所有的外在,他的內在就是與世無爭,他自己對未來也沒什麼期待,非說有的話,可能就是想趕快把國內的事情處理完,然後出國去追殺非索爾。

接下來的日子平淡如水,這本身就是生活的常態。

臘月三十的白天,徐清貼對聯,韓思雨指揮左右高低,正好遇到了一個老頭搬到了對面,老態龍鐘的指揮着兒女把這個桌子擺在哪兒,把那把椅子擺在哪兒,開始的時候沒插話,後來折騰完了,老頭看着徐清門口春聯上的字,道:「你這草書太霸道,我都看不懂內容,不過看起來挺唬人。」

徐清樂道:「霸道點兒掛門上辟邪。」

「哈哈,好,能不能告訴我寫的什麼,咱們都是鄰居了,我寫一副和你們小兩口對仗的。」

徐清絲毫沒注意韓思雨的臉紅到了耳根,他自己壓根兒沒當回事兒,道:「您可學不來,我也是抄人家的!上聯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下聯是蒼茫大地,天下誰主沉浮!」

「這是他媽春聯嗎,這是裝逼!」老人笑問道。

韓思雨想從尷尬中抽身而出,接了一句,「可不是他裝……內什麼,是古人偉人真的厲害。」

老頭馬上回屋,沒幾分鐘走了出來,讓他的一雙兒女把對聯貼上,同樣是狂草,在徐清身邊道:「看看,上聯是,錦帽貂裘,親射虎看孫郎,下聯是酒酣胸膽,西北望射天狼。隨我,你也學不來!」

如今對聯寫新內容基本寫不出什麼好東西,主要是字讓徐清服氣,一筆而成,偶有不連,可是其中的血脈不斷。字,就是寫給人看的,徐清看字第一眼,首先是好看不好看,其次才看技術,這字,讓他想起三爹書生告訴自己的,字,寫一天和寫一輩子,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徐清悄悄用手指模仿了一下,很詫異,模仿不來,這個小細節老人看到了,笑道:「晚上你們小兩口來家裏吃飯,我教你。」

「吃什麼飯,教什麼教?」韓思雨生氣了,轉身回了房間。

徐清乾笑道:「老人家你可千萬別亂說了,什麼小兩口,人家是房東。」

韓思雨還沒走遠,聽到徐清這麼說,生氣地把門關上了。

老人大笑一聲,道:「我看姑娘是不會給你開門了,走,來我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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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兵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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