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混沌之女
宮牆泥瓦平地而起，複雜的裝飾從中扭曲變形折射而出，並在耀眼的刺目光芒乍現普照中組裝完畢。
此處是一座燁燁生輝的華麗古堡宮殿，璀璨耀目的燦金與翠綠交織的明亮光芒從上方的盞盞裝飾華美，雕紋繁複的吊燈處灑下。
古堡碩大，千面所處的位置更像是其中的一處大廳。而此間的用途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座高貴典雅的美術館，在這大廳的穹頂處，一幅幅畫作懸掛環繞裝裱於牆壁上，外側鑲嵌有保護用的玻璃，相鄰兩幅之間以一定距離隔開。
作為這種美術館佈景的重點，畫作上的內容全是一些原始宗教色彩的人魔赤膊混戰的重彩繪畫，令人無法揣測它們的來源，年代和寓意。
但正是這看上去詭異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畫作融入了最為危險的露骨殺意，是這個源血結界最為可怕的兇器。
面對這樣繁複的源血結界，千面卻只是抱着欣賞的表情四處玩鬧。
聯想到她剛剛說的話語，這傢伙聲稱自己也要動用從來沒聽人說她發動過的源血結界還擊，我自然不可能放任她肆意妄為，最近的兩幅殺畫已經動員起來，上面凝聚的殺意噴射而出，徑直向著對方絞殺過去。
然而下一瞬間，一道綠色的藤曼直接橫貫在千面身前將殺意全數攔截下來，至今為止無往不利的殺戮畫作攻擊放在藤曼面前竟是連層漣漪都無法濺起，無疾而終。
究其原因，是人類限定的殺畫攻擊放在種族都不同的植物身上，自然無法發揮效果。
那便是千面直屬的源血結界一角嗎？
按理來說，源血結界的較量，更像是兩個世界的摩擦交互，不同世界的法則環境彼此吞噬消耗，通常是兩敗俱傷的戰果。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至少放在我的身上，和他人進行源血結界的碰撞我還從未輸過。
擁有比起一般源血持有者更高源血濃度以及反犬特性的我甚至可以在被他人用結界完全束縛的情況輕易張開結界，從內部破壞他人的結界。
既然我能做到，那麼千面能做到自然不至於讓我例外，擁有我的源血濃度之上程度的實力的她縱使展現更為bug性質也是合情合理的。
比起這點，關鍵在於千面究竟是用何手段擋下攻擊的，我的殺畫攻擊全是因果命中，並非什麼低劣的投擲道具可以進行格擋閃避，那些植物一般的藤曼究竟是什麼來頭？
這個疑問真要解答起來也不算太過複雜，不管怎麼說，這裏都是我的源血結界，我想要用解析概念了解什麼，又豈會遭到阻遏。
那是……
很快，解析的結果出來了，那些植物……正是千面。
這是個奇怪的答覆，但是事實正是如此，那些植物藤曼竟是千面身體的延伸，換言之面對我的殺畫絞殺她沒有閃避也沒有防禦，竟然選擇最為不可思議的正面吃下，然後轉移到自己化為植物的肉體延伸末端，將之無害化消化掉。
「你的攻擊這就結束了嗎？」防下攻擊后，千面帶着幾分囂張開始了挑釁：「那麼接下來到我了哦，諸葛思謙。」
我不敢大意，一邊迅速變形起殿內結構，儘可能把脆弱的部分置換到遠離千面的角落，一邊迅速轉動着腦子，試圖猜測對方的手段進行針對性防禦。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一根根藤曼順着地板縫隙探頭竄出，或是直接從牆壁上毫無土壤的細縫中憑空飛出，沒一會兒就爬滿了千面周邊環境的各處，讓這裏由人類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變成了被自然侵蝕的人類遺跡。
我曾預估過雙方源血的差異會讓源血結界的對抗呈現一邊倒的碾壓變化，但像這樣完全沒有反抗餘地的砧板魚肉結果是完全不同的情況。
在千面延伸的植物纏裹下，我迅速失去了對結界的掌控力，感知力也好，殺傷力也好全數從我的身上被剝離乾淨，就連想要動用念頭脫離或是解除源血結界都成了不可能的行徑。
我竟被困在了這裏！
嗡!——
伴隨着一陣輕盈的響聲，本來融入美術館地板的我的本體也無法繼續隱匿下去，被迫顯現了正體。
失去力量，無法脫離，連帶本體都被強行拖出，我不禁膽戰心驚地等待起了千面接下來的致命打擊。
然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千面的攻擊至此戛然而止，藤曼的延伸停了下來，其他任何稱得上規模的攻擊我也未曾看過。
帶着幾分憂鬱，我抬起手，思考是否要放在面前藤蔓的表面上。
一方面，至少解析概念我還能運作正常，靠着對這傢伙的一端進行更為詳盡的解析興許能為我帶來一絲生機，但另一方面，再沒有其他更多迎擊手段的當下，沒有後手的貿然接觸也許會進一步將我拽入無從反抗的無底深淵。
我到底該如何抉擇呢？
呵……也不算多難的選擇題，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戰戰兢兢無所適從。
羅丸，老鬼，小濤，猴子，此間流下的鮮血已經足夠多了，我……不畏懼危險!
帶着這樣的想法，我的手掌按了上去，一瞬間，海量的信息鋪面而來，我不得已動用十足的精神力精神力將之消化解讀。
這……或許是第一次我能如此詳盡地理解千面。
或許是比我更高源血濃度的結果，或許僅僅只是不同個體具備的不同性能，這傢伙的思考節點密度讓人簡直訝異，在這些節點中跳動的思維，宛如超級計算機般複雜濃厚，大概就是靠着這些能力，她才能夠在平日朱塵絡的表面下靠着不多的額外時間運營起龐大的勢力，並在其中維繫起繁複的個人計劃，進行聳人聽聞的負獸實驗。
但是說實話……這樣的能力並不讓人羨慕，因為在這些複雜的思維節點中，每分每秒都在跳動紊亂龐雜，毫無聯繫，甚至彼此相斥的念頭，這樣混沌，難以名狀的思維交錯，讓常人代入其中哪怕僅僅數秒都足以瘋癲失智。
混沌之女朱塵絡，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