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光與暗
在視野的一端猴子正與負獸進行最後的勝負角逐。
而在天台之上，就算不耗費精力監視千面的一舉一動，可恥的是我仍然無法協助猴子的一絲一毫，摻雜在他們之間的能量概念因果漩渦，即便是作為反犬的我也找不到絕佳的切入點。
這一點千面也是同樣的，固然無論我們有多麼想讓勝負落在自己肩頭，都只能無力地在旁凝視。
所以……拜託你了，真的……拜託你了！
要贏啊，猴子！
當然，雖然我在心中這麼祈禱，狀況的不妙卻也是顯而易見的。
有着下方眾多負獸的遙相呼應，猴子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中，依靠遺骨強制吸收綻放的光芒也逐漸黯淡下去。
難道說……就要到此為止了嗎？
拼上他們兩個人的覺悟，分開負獸之海，艱難地順着外壁攀爬，以小濤筋疲力竭而死為代價方才賺取的這麼唯一一個機會就要這樣逝去了嗎？
不……不可能的，如果說這世上有誰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那就是你了吧，猴子。
即便神靈不在此顯現，你也絕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的，對吧，猴子！
只要是賭上小濤覺悟的戰鬥，你就絕對沒有理由敗北！
嗡！！！——
似乎是在回應我心中的呼喚，空中的猴子突然傳出一陣清脆的銀鈴聲響，在這陣音色回蕩下，下方地面處猛地騰起道道白色光柱。
耀眼的光柱刺穿負獸濃郁漆黑霧氣瀰漫的空間，並最終在空中的猴子身上呈現匯聚的姿態。
這是……這些光芒的實質是女帝遺骨？
沒錯，不會錯的，這氣息我不會弄錯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到如今，下方已經再無一名學生存活，而寄託著那些死戰到最後一刻，手持遺骨和負獸拼殺到力竭的戰士們意志的遺骨像是有了自己意志一般，在身邊的量產負獸被負獸母體吸引的同時，一個個也融入能量漩渦匯聚入形體模糊的猴子體內。
是嘛，你們也還沒有人認輸嗎，同為四中的同學，如此乾脆利落地消亡，圖留大片遺產贈送給敵人……
那種事情怎麼可能讓它輕易地發生。
白光開始進一步覆蓋猴子的身體，直到他的肉體和精神都在白光的介導下熔鑄成為一體，我所熟悉的猴子這一個體的氣息也開始了迅速地模糊消亡。
是嘛……雖然猜也能猜個大半，但像這樣正面接觸這份沉甸甸的現實還是不免要讓內心感到微微一顫。
並沒太多讓人另眼相看恐怖天賦的猴子，支配使用調遣這份力量的代價也同樣是重的讓人喘不過氣。
在戰鬥結束一切消亡之際，猴子也會跟隨着此處的亡魂一同遠離人世，陷入沉寂。
代價是死！
沉重但是……值得，至少他是這麼認定的。
加油……這便是我唯一能為他祈禱的辭彙，至少這份犧牲絕不能無意義！
不過，我對你絕對放心，猴子，畢竟……現在寄宿子在你身上的這份能量……這種強度……能贏！
「屍山血海——改！——」
伴着聲線變異的高潔聲音傳出，白色的光暈自猴子體內噴薄而出，一瞬間覆蓋了整個天幕，凝聚成與屍山血海這個名稱不相稱的光亮穹頂和下方的漆黑負獸泥沼形成雲泥之別。
二者彼此吞噬相絞殺，糾纏在一起，似是過去了十數年，又似是僅僅過去了短短一瞬，在讓人足以稱得上的心焦的等待后，戰鬥終於有了結果。
如同刺穿黑夜的黎明之手般，一道光亮穿透了負獸黑霧泥沼，而以這為起點，越來越多的遺骨之光射入黑霧之中，將內容的混沌用秩序填滿，並開始了由內之外的洗滌，蕩漾。
「可惡……可惡……可惡啊！！！————居然不是諸葛思謙，而是你這種程度的小人物！我……我怎麼可能，母親大人，嗷嗷嗷嗷嗷！！！————對……」
砰！——
伴隨着一陣清脆的響聲傳出，負獸最後不甘的聲音也隨風逝去，至於下方堆積的黑色迷霧也隨之猛地炸開，連帶負獸本人的意識也在這樣的轟擊下解離緩緩消散。
太陽的照射再次重新投影於地面，沉積於地面的陰影以及那噁心不可名狀的量產怪物也被悉數清理乾淨，明明此間戰鬥還未完全收尾，但是四中卻呈現出了一種久違又諷刺的寂靜與乾淨。
沒錯，所有的學生和教職員工都被不留一分雜誌的乾淨利落血腥手段給清理乾淨，此刻歸於寂靜乾淨倒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或許這樣的感慨本身也有偏差，就算千面還未葬送，此間戰鬥還未了結，但是在這裏的亡魂心愿伴隨着量產負獸的消亡得到了滿足，就算帶給此間平靜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的。
也就在負獸氣息被炸得破碎消失后沒多久，空中的乳白光暈也開始緩緩消散，內容的那分早就變異無數次的猴子靈魂也開始漸漸離體開始消散。
猴子……
嘴唇蠕動幾分，但我最終還是沒能說什麼傷感的告別話語。
因為我心裏明了，這最重要的收尾時刻應該留給對她而言擁有同等關鍵性的人物。
果不其然，靠着最後的能量支撐，一縷光暈努力凝結成最後的人形緩緩靠近著天台上小濤的屍體。
然而能量的流逝讓他最後的努力也只能告罄，漂浮在小濤身邊的到底還是只有一份光暈，光暈在他的身邊盤旋了四周，最終似是融入了背景，又似是沒入了他的身體，總之在陽光的普照下，二者的結合體散發着讓我微微感到耀目的金色閃光。
一瞬間，我的眼前呈現出了些許錯覺，那是昔日幼兒園內的時光，自詡此間領導者的小濤又一次對我發動挑戰，明明臉上因為上次戰鬥造成的於痕還未褪去，但他的臉上竟然又被躍躍欲試的情愫包裹。
在他的一旁正矗立着猴子的身影，雖然口中全是奉承的套話，但眼中卻時刻不離周圍的女生，盡顯他那弔兒郎當的氣息。
幻覺漸漸消失，我也隨之清醒過來。
是啊……逝去的總歸不會回來，別了，小濤，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