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不負今生不負卿
就像伍果以前每天都要在落雪嶺中和娃娃軍一起吃麵條一樣，世間能夠快速增進彼此友誼的方法，自然就是一起吃飯了。
更何況還是一場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自助餐！看着樹枝上慢慢變成金黃色的大鯉魚，黃半仙此時嘴角淌出來的口水都快流成一條小瀑布了！
嗯，得罪了大嫂，以後怎麼被穿小鞋……那是以後的事！現在眼前香噴噴的烤魚可是實實在在的！
火燒眉毛，且顧眼前！
一滴滴的魚油滴在火中，發出一連串「茲拉」聲音的同時，火苗也越發的旺盛起來。
伴着陣陣烤魚香氣，一股股煙霧渺渺升起，不但熏黑了彼此臉上的笑容，更是給荒涼的妖魔之地增添了幾分人間煙火之氣。
「黃半仙，注意剋制你的面目表情！上輩子你一定是一隻餓死……狼！」看到黃半仙狂吞口水的樣子，伍果一臉嫌棄地道：「一定要注意吃相！以後你隨我去了中原之地，可不能像現在這樣如狼似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當大哥的虐待了你呢！」
「哎呀！果哥，你也是糊塗了！什麼如狼似虎！我本來就是一隻狼嘛！」黃半仙看都不看伍果，一雙小眼睛始終都是死死盯着手中的烤魚串。
「就是就是！果哥，你是不知道餓肚子的滋味！我雖然是一隻小老鼠，可是以前吃魚的時候……嘿嘿，那也是狼吞虎咽的！」小鼠王在一邊小聲幫腔。
「蔡姐姐，你青春年華，又是美貌無敵的，怎麼就已經有了那麼高的修為呀？」雖然黃半仙與小鼠王都把精力放在了烤魚上，可是小貓女一直都在偷偷看着蔡素真，偷偷瞄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一雙大眼睛裏面滿滿都是敬佩之色：「真是讓人羨慕死了！嗯，我以後一定要給您當小妹！嘻嘻，鞍前馬後，聆聽教誨！」
「……」蔡素真頓時無語，又偷眼看了一眼身邊的害人果：「很值得羨慕嗎？我現在身邊還坐着一個十六歲的小元嬰呢！」
「什麼？鞍前馬後……那可是我的差事呀！這個小貓女，剛投誠過來就想要搶我的差事！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伍果聽了大吃一驚，不再理會黃半仙與小鼠王，心中暗惱道：「我好不容易才和自家媳婦有了成雙成對的機會，又豈容你這個小貓妖搗亂！哼！你現在還不知道害人果的厲害，若是惹惱了我，哪天就再害你一次！」
「原來蔡姐姐竟然是元嬰大真人！我和黃半仙肉眼凡胎，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見到自家童養媳開始大獻殷勤了，小鼠王自然不甘落後，亦是搖頭讚歎道：「不怪果哥有信心去找妖聖的麻煩……小貓女將來如果能夠成就真正的妖王境界，我也主動登門找妖聖聊聊天去！」
「什麼？果哥還要去招惹妖聖？這不是沒事找事，活得不耐煩了嘛！」黃半仙嚇得差點把手中的樹枝串魚都失手丟進了篝火里，心裏更是不住地乞求保佑：「阿彌陀佛！果哥可千萬別再安排什麼戲了！就我這副小身板，就算是被妖聖手裏的大鐵棍輕輕蹭一下皮……也立時成了一張肉餅！」
「不會吧？你們沒事去惹妖聖做什麼！蔡姐姐即便是元嬰真人，也是鬥不過妖聖的呀！」小貓女頓時也是吃驚非小。
「怎麼？一聽說大哥大嫂有個厲害敵手，你們心裏就害怕了？」伍果翻了個白眼，激將道：「我們有兩柄神兵寶劍很久以前落入了妖聖手中，現在一定要給取回來！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誰手裏都要有一件趁手兵刃不是！大哥大嫂手裏如果有了那兩柄神兵寶劍，自然就會變得更加厲害！」
「怕什麼怕！蔡姐姐去的話……我就去！」小貓女怒道：「蔡姐姐以後手握神兵寶劍，我這個做小妹的自然也會跟着貓假虎威！」
「小貓女去的話……我就去！」小鼠王也咬牙道。
「誰願意去誰就去好了！反正我是肯定不去的！」看到眾人眼光最後都注視到了自己身上，黃半仙咬咬牙，怒道：「直到現在，我連雞長得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呢！我現在還不能死呀！我不甘心呀！」
「哎呀！你個小老鼠！竟然也學會過河拆橋了！當初你是怎麼說的？」別人尚可，可是聽到小老鼠有變節的趨勢，伍果頓時大怒道。
「嘿嘿，我剛才不是順嘴說的嘛！果哥，你放心，我是肯定去的！不但要去，還保准把你的寶貝給偷回來！嗯，不過妖聖太過厲害……小貓女就不用去了！」看到自家童養媳已經認了元嬰靠山做小妹，憂心忡忡的小鼠王又開始偷偷質疑起害人果來：「果哥，你現在敢不敢把額頭上的那個王字扯下來……看我們看看你是什麼修為境界呀！大家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了，你們人族不是有個詞……叫什麼推心置腹嘛！」
「呸！推心置腹……那是相互之間掏心挖肝，和我腦門上的王字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扯下來……然後再粘上去，你以為膠水不要錢的呀？你管我什麼修為！罩你一個小老鼠還不是綽綽有餘！」伍果沒好氣地強詞奪理了一番，對於小老鼠那點小心思，他自然是用膝蓋想都一清二楚的：「你不要看你的小媳婦找到一個元嬰靠山就眼紅心跳的，果哥我的修為不但一點不差，而且關鍵時刻，你的蔡姐姐都要聽我的話！」
「……」蔡素真翻了個大白眼，想了想，卻也沒有出聲反駁。怎麼反駁呀！來妖魔之地之前，父親母親就是三令五申的……小壞人才是導演！
「蔡姐姐那般美貌，修為還那麼高……怎麼還會怕了一肚子壞水的果哥？人族關係果然是深奧難懂！」就只有小貓女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放心吧！有小老鼠跟着去就行了，我本來就沒打算帶着小貓女和黃半仙去斗妖聖的！那個妖聖即便是打個噴嚏，都能把你們兩個給吹到九霄雲外去了！」看到一邊的黃半仙已經嚇得老臉煞白，伍果也不忍再嚇他，就直接說出了心中打算。
「果哥真是太講義氣了！我這輩子都跟着你混！」黃半仙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裏，想了想，又小聲笑道：「果哥，你為人好是好……就是有時太婆婆媽媽了！你和大嫂既然都是那麼高的修為，怎麼去個狼山還要拐彎抹角的！直接闖進去，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又是多麼的逍遙暢快！想世間那些做大哥的，平日裏哪一個不是殺氣騰騰，橫衝直撞的！看不順眼的，二話不說先拉出去砍了；話不投機的，直接按在砧板上剁了！至於那些有仇的更是雞犬不留，全部大卸八塊……唉，總之一句話！你把修為練得那麼高，不就是為了胡作非為嘛！」
「呸！沒想到你這個黃鼠狼心腸卻是如此毒辣！」伍果頓時大怒，不過被小弟質疑之後，當大哥的也不能不正面回答呀！最後只好耐著性子道：「照你那麼說……修鍊的目的就是為了最後當一個胡作非為的任性大哥了？」
「你們人族想法太多，很是深奧難懂……不過我們妖族就簡單多了！我以後若是把修為練好了，就去把以前那些曾經欺負過我的妖怪一個個都殺了！誰都甭想跑！」很罕見的，這回小貓女卻是沒有反駁黃半仙，只見她真正嗔怒之時，連鼻子下面的幾根長長鬍須都是一顫一顫的：「我是不會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假話的！我們妖怪苦苦修鍊又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最後的弱肉強食！」
「對對對！必須全部殺掉！」小鼠王先是惡狠狠地附和了一句，眼睛轉了轉，突然大驚失色道：「哎呀！那些可惡的妖怪以前都是怎麼欺負你的呀？」
「呸！你這個滿心齷蹉的小老鼠！」小貓女大怒，即使是渾身無力，仍繞勉強揮起小爪子打了小老鼠一個爆栗：「那些妖怪以前追得我和兔兔整天做賊似的四處亂跑！不是欺負我們又是什麼！」
「對嘍！我們身為妖怪，性格就是直爽！從來不會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虛偽假話！為什麼修行？不單為了報仇雪恨，拳頭大了以後還可以不花錢吃別人家的東西吶！」得到聲援的黃半仙一拍大腿，越說越來勁：「我家的雞是我的，你家的雞……也是我的！不管是誰家的雞……都是我的！」
「其實我也不總是笑眯眯的……前段時間魔族一個頭目帶着手下一群小弟總在我媳婦家門口又吵又鬧的，我一生氣，就揮揮手把他們都打發回姥姥家了……」眼前三個小妖怪已經亂做一團，伍果苦笑一聲之後，轉頭又問自己媳婦：「真真，你修行又是為了什麼呀？」
「修行……自然是為了不受別人欺負！」蔡素真想也不想，理直氣壯道：「我們不會去欺負別人，可是也不能讓別人無故欺負了自己呀！」
「是的，我的想法和你們的蔡姐姐一樣！」伍果看着三個小妖怪，正色道：「也許有的人刻苦修行是為了以後活得瀟灑任性，瞅誰不順眼就懟誰……可是我不會那樣做！只要不侵犯到別人，每個人，每個妖，每個魔，都有繼續生存下去的權力！即使我有時候做不到俠義為本，也絕不會濫殺無辜！」
「果哥，你那套不靈呀！最少在妖魔之地是肯定不靈的！」很明顯，害人果的苦口婆心並沒有感化黃半仙，他頓時就翻了個白眼：「小雞小羊是沒什麼過錯，可是狼不抓雞吃羊的話，狼又怎麼活呀！我身為狼族分支中的一份子，這輩子都要堅定不移地剝奪小雞小羊的生存權力！」
「就是嘛！果哥，我發現你就喜歡說漂亮話！你看看你手裏的烤魚！它馬上就會被你吃進肚子裏啦！」小鼠王也不屑道。
「呸！我剛才說得是每個人，每個妖，每個魔……又沒說小雞小羊，大魚大肉！」伍果大怒，如果不是雙手都不得閑，就要狠狠收拾一番眼前的兩個糊塗妖怪!「人族那邊有句話……叫做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可是我想說的是……能力越大，自制力也應該越大！每一個人，即便是有了強大能力以後，也不應該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不能為所欲為，那還苦苦修鍊做什麼呀！你這個說法本身就說不通！」黃半仙與小鼠王依舊不服。
「你們不知道，我的父親和母親，為了創造一個和和氣氣，快快樂樂的世界，先後獻出了自己的寶貴生命……也許那個完美世界現在對於我們來說還太過遙遠，太過虛幻……可是我堅信，它終有一天會到來的！只要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着一塊凈土……那一天遲早都會到來！」伍果堅定道：「修行的目的……也可以是為了儘早結束這個殺伐亂世，然後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我們之所以一直不完美地存在着，造福後人就是我們的存在理由！我們雖然不完美，但是我們的後人，終有一天會完美起來的！生命之傳承，不僅僅是血脈一途，還有精神與靈魂！」
「原來如此！原來小壞人的心裏……竟然是那樣的苦……原來他一直都在心中默默懷念着他的父母……」蔡素真靜靜地看着伍果，一雙杏眼之中早已泛起了一片盈盈淚光！
「我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自然也是一個沒有野心的大哥了！你們以後跟着我，不需要去打打殺殺，也不要無事生非，嗯，只要快樂的生活就好。」伍果真誠地看着面前的三個小妖怪，笑道：「我和真真來到妖魔之地，認識了你們，這就是緣分！只要你們以後能夠快樂的生活，就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你總說自己胸無大志……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心中一直都有一個最大的志向……那就是讓所有的人都和和氣氣，快快樂樂地生活！」蔡素真滿心喜悅地看着伍果，也許以前都是嬌嗔成分居多，可是這一次，她一雙杏眼之中滿是敬佩之意：「誰再說小壞人胸無大志……我就和他急！不服氣？誰不服氣我就拔出寶劍把他砍成兩截！」
「唉！只是沒事的時候瞎想罷了，人各有志，不可強求，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麼大的神通！是的，我既不想做多大的官，也不想發多大的財，只是心中有個夢想，父親母親留給我的夢想……大家以後都能夠真誠的，開心的生活！沒有硝煙戰爭，沒有爾虞我詐，在一個和諧的環境中共同生活！即便是有些勾心鬥角最後也能夠一笑了之！」面對自家媳婦破天荒的稱讚，害人果越說越是激動起來：「榮華富貴轉頭空，只有開心快樂的生活才不負活過一場！才能在你最終閉上雙眼的那一天……覺得此生了無遺憾，沒有白活一場！來時赤裸裸，走時坦蕩蕩！至於我們修鍊到底是為了什麼……當然，我也不可能無欲無求，不過我覺得，不管你想要做什麼……目的越少，就越純粹！嗯，我可能不純粹，可我就是喜歡純粹！」
「……」小貓女靜靜聽着，突然襟了襟鼻子，大驚道：「哎呀！聽得太投入……你們手裏的魚都烤糊了！」
眾人一驚，頓時就再也顧不上什麼遙遠夢想了，七手八腳地忙活起烤魚來了！
這正是，管不了天，管不了地，就只能先管管手裏的烤魚了！
火燒眉毛，且顧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