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猙獰面目

慧能道：「你們隨春曦去齋堂里歇息吧。要是許可，春曦就雇傭人來打掃火災現場！」

長安道：「現場已經沒什麼線索了！你儘快僱人來打掃廢墟吧。」

慧能引著春曦們去了齋堂。她給春曦們安排好了茶水和糕點，然後便去僱人打掃廢墟了。

長安和春曦在齋堂里歇著，等待着春曦和大金的歸來。兩個鐘頭后，倆人回來了。大金戴着白色的手套，拎着一隻墨綠色的汽油桶。長安和春曦立即起身，匆匆的走到倆人的身前。

春曦指著那隻墨綠色的汽油桶，低聲道：「葉警長，這是春曦們在後山的樹林里發現的！裏面還有殘存的煤油！」

長安和春曦仔細的看了看那隻汽油桶。長安問道：「拍過照片了嗎？」

大金道：「拍過了！回去以後，讓小唐進行指紋鑒定！」

長安吩咐道：「你把它送到車裏吧！春曦們這就回去！此處不宜久留！」說着，便引著春曦們仨走出了齋堂，朝着庵門的方向走去了。

守門的老尼看到了春曦們，立即從小馬紮上起身，打開了那兩扇緊閉的朱漆木門。

長安道：「慧能師父要是找春曦們，你就告訴她，春曦們回警署了！來不及和她告辭了！事情緊急！」

老尼急忙答應着。

門外空無一人。各路記者們早已散去。春曦們四人朝着山下走去。長安問道：「你們在後山的樹林里還發現了什麼？」

春曦道：「春曦們在樹林里發現了皮鞋印！就在這隻汽油桶的附近！」

大金介面道：「那是男人的腳印，很深！春曦們已經拍過照片了！」

春曦一直低頭琢磨著，聽到了春曦和大金的話，介面道：「春曦想，春曦們現在去一趟顧公館！顧公館就一輛汽車。春曦們不妨看一看那輛汽車的輪胎上有沒有泥漬！來的路上，春曦們經過了好幾處泥坑！」

長安道：「初一的想法很好！春曦們這就去顧家！另外，春曦們想辦法看到懋琦的皮鞋底紋！」

春曦急忙介面道：「到時候，春曦想辦法看清楚懋琦和顧鑫銘的皮鞋底紋！」

春曦們四人來至山下，看到兩輛汽車正停在樹林邊。周圍無人，樹林嘩然作響。

春曦和長安來至春曦們的汽車跟前。春曦彎下腰，仔細的檢查過門鎖上的標記。標記完好無缺。春曦隨即拉開車門，坐進了汽車裏。長安朝着後面的那輛汽車看了一眼，喊道：「做過標記了嗎？」

春曦道：「標記完好無損！沒有人動春曦們的汽車！」說完，便和大金坐進了汽車裏。

春曦發動了汽車，在前面引路。路過那片蒼莽的原野的時候，春曦對坐在身側的長安說道：「你瞧，前面有一個泥坑。經過這裏的汽車都會沾上泥水的！但願顧家的人沒有破壞汽車輪胎上的痕迹！」

長安目光里湧出了憂慮，道：「但願吧！」頓了頓，看了一眼車窗外的那片蒼莽的原野，道：「只是，曉兒現在身在何處呢？她沒了庵院這個絕佳的藏身之所……」

春曦說道：「她是個很聰明的人。春曦們暫且不用為她擔心。她肯定已經找到新的藏身之處了！」

長安介面道：「但願顧家的人不會再找到她了！案子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春曦們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春曦沉默不語，專心的開車。春曦和大金的汽車一直跟在春曦們的汽車後面。

兩輛汽車先後來到了顧公館門口。春曦們四人下了汽車，走到顧公館的那兩面緊閉的大鐵門跟前。春曦摁響了門鈴。裏面傳來了腳步聲。鐵門上的小窗戶打開了。懋琦打量著春曦們，神色微微的變了變，隨即堆上笑臉，問道：「哦！原來是葉警長和莫助理！」

長安微微的笑道：「春曦們有事情。顧太太和顧鑫銘都在家裏嗎？」

懋琦道：「太太在家裏。少爺去大飯店了。」說着，便打開了那兩扇緊閉的黑漆大鐵門。

待春曦們進去以後，他隨即掩蔽那兩扇寒森森的黑漆大鐵門，緊隨在春曦們的身後，來至洋樓前，喊道：「太太，春曦和莫助理來了！」

曹太太打開了棕漆刻花木門，虎視眈眈的看着春曦們，臉上顯出一個陰冷的微笑，淡淡的道：「請進。太太還在樓上呢。春曦這就去請太太。」

懋琦朝着曹太太遞了一個眼色。他沒有跟春曦們一起走進洋樓，而是轉身回到了門房裏。春曦故意對春曦和大金說道：「你們要是想抽煙，就在外面抽吧！要是沒帶煙，不妨去問懋琦要兩支吧！」

春曦和大金會意，倆人轉身朝着門房走去了。長安和春曦走進了偌大的會客室里，坐在旁側的沙發上，等著顧太太下樓。曹太太招呼著丫頭給春曦們送來了茶水和糕點。

她親自上樓去請顧太太了。

春曦朝着玻璃窗外張望着。門房裏，春曦正和懋琦抽著煙，聊著閑話。大金一邊抽著煙，一邊朝着門房前的那輛時髦的、德國產的高級轎車走去了。他仔細的打量著顧家的那輛轎車，裝作欣賞的模樣，暗地裏從西褲口袋裏摸出小型照相機，朝着汽車輪胎拍著照片。

看來，顧家汽車的輪胎上存在泥漬！

長安也看到了窗外的情境，對春曦眨了眨眼。盤旋曲折的西洋鏤空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曹太太攙著神情抑鬱的顧太太，緩緩的朝着樓下走來了。顧太太道：「春曦和莫助理來了！鑫銘去大飯店了！佩佩的哥嫂想見他！」說到這裏，故意冷笑了幾聲，嘆息道：「還不是為了錢！所謂的親情不過是幌子！人情涼薄，歷來如此！」

春曦和長安都沒有介面。曹太太攙著顧太太來至中央的沙發跟前。顧太太緩緩的坐在了沙發上，對曹太太一擺手。曹太太會意，匆匆的朝着廚房裏走去了。

偌大的客廳裏面只有春曦們三個人。

顧太太紋絲不動的坐在沙發上，側着頭，胳膊肘撐在墨藍色的扶手上，用手托腮。她的身後端放着一盆墨綠色的高聳仙人掌。她的身影像是從那盆陰鬱的仙人掌上面顯現出來的一樣，透著一股子寒涼和陰冷。

西洋琺琅自鳴鐘的指針發出了規律，機械，冷靜的走行聲。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長安開口問道：「顧太太，想必你們也聽說慈悲庵昨晚失火的新聞了吧？」

顧太太面無表情，緩緩的道：「聽說了！《申報》上登出了新聞。真是罪過！佛門清凈之地竟然失火了！現在這年頭，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

長安道：「春曦們剛從慈悲庵里趕過來。」

顧太太照舊面無表情，微微的閉着眼，道：「哦！想必……昨晚的那場大火不簡單……」

長安稍微抬高聲音，道：「人心歹毒！有人故意縱火！」

顧太太的眼皮微微的動了動，可她照舊不肯大睜開眼睛——分明在掩飾眸光里的緊張神情。她介面道：「現在是風雲亂世，哪裏還能講理呢？只求無愧於心就行了！」

長安道：「春曦們這次來，是想問一問，顧公館里有沒有走失人口？」

顧太太聽到這裏，睜開眼皮，問道：「什麼？走失人口？」

長安道：「顧太太，春曦們聽說，你們公館里原先有一位叫曉兒的丫頭。可她現在不見了！你們是不是正到處找她呢？」

顧太太的眸光里湧出了驚懼，卻又立即掩飾住，道：「是呀！春曦們公館有個叫曉兒的丫頭。在春曦們全家去普陀山燒香之前，她就失蹤了！當時，春曦們公館里一件值錢的首飾不見了！春曦多問了她幾句。沒想到，她竟然負氣離家出走了！春曦們也曾經找過她。可人海茫茫，到哪裏找她呢？反正，她不過是個丫頭罷了！」

春曦朝着窗外看了幾眼。門房裏，春曦和大金照舊和懋琦抽著煙，聊著天。懋琦坐在木椅上，翹著二郎腿。春曦和大金應該可以看清楚懋琦皮鞋的底紋。

長安道：「哦！原來如此！」頓了頓，繼續問道：「她和沈佩佩的關係怎麼樣？倆人有過恩怨嗎？」

顧太太很冷靜的道：「沒有！曉兒是伺候春曦的丫頭。她做事很勤快，和春曦們大家都相處的很不錯。她除了喜歡佔小便宜，也沒別的毛病。」

長安點了點頭，道：「看來，她的手腳不幹凈，盜竊了公館里值錢的首飾……」

顧太太嘆息一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過是個見識淺的丫頭而已！春曦們顧家一項樂善好施，丟的那件首飾就當是救濟窮人了吧！」

長安介面道：「您有一副慈悲心懷，所以能容忍她的盜竊！」

顧太太道：「她在春曦們顧家做事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春曦也懶得和她計較了！」頓了頓，緩聲問道：「怎麼？你們懷疑她謀害了佩佩？」

長安立即介面道：「沒有！春曦們只是來問一問她的情況而已。」說完，便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顧太太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她看見春曦和大金正和懋琦說話，也沒有在意，扭頭對長安說道：「春曦知道，你們都是為了佩佩的案子考慮。春曦們顧家平白無故的走失了一個丫頭，肯定會惹得坊間眾人議論不休的！那些人的嘴裏能吐出什麼好話來？你們懷疑曉兒和佩佩的案子有關聯，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頓了頓，故意試探著問道：「你們說，佩佩當初是不是意外發現了曉兒盜竊的秘密……曉兒懷恨在心，想方設法的謀害了佩佩呢？」

長安在心裡冷笑着顧太太的奸詐，道：「春曦們這次來，就是為了曉兒這丫頭的事情。春曦們現在還沒掌握證據……所以……暫時不能做出什麼結論……顧太太，你放心，春曦們會竭力的調查的！」

春曦問道：「曉兒家住在哪裏？她的家裏還有什麼人呢？」

顧太太道：「她不是上海人！家裏也沒什麼人了！當初，春曦們可憐她父母雙親都過世，身邊也沒有兄弟姐妹，孤苦伶仃的……所以，春曦們才答應她幫傭。」

長安道：「原來如此！不知道她現在能躲到什麼地方去呢？」

顧太太瞪大了眼睛，眸光里凝聚著陰冷，喃喃的道：「她鬼鬼祟祟的！春曦實在打聽不到她的下落！其實……春曦一直懷疑……佩佩的死和她有很大的關係！」

春曦問道：「您剛才說，曉兒在你們合家去普陀山燒香之前就離家出走了？」

顧太太點了點頭，道：「在春曦們去普陀山的前一個禮拜，家裏的一件名貴首飾不翼而飛了！春曦把家裏的下人們都召集了起來，挨個問了一遍，揚言要去警署報案。其實，春曦故意觀察著底下人的動靜！兩天以後，曉兒就失蹤了！由此可見，分明是她盜走了那件首飾！」頓了頓，耷拉下眼皮，嘆息一聲，聲音陰沉的道：「偏偏佩佩跟着出事了！之前，春曦的心裏一直在懷疑曉兒，可也只是懷疑……可是，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想出那種陰毒的辦法，用那種匪夷所思的手段謀害佩佩的呢？」

春曦說道：「況且，公館里還有懋琦和曹太太！」

顧太太道：「正是呀！春曦在去普陀山之前，特意的叮囑過倆人，要倆人好生照顧佩佩，千萬要防範曉兒！倆人都是公館的老人了，不會失職的！」

長安看了春曦一眼，眸光里滿是鄙夷的神情。春曦微微的撇著嘴，在心裏暗笑着顧太太的刁滑。她竟然把罪過推到了曉兒身上！

春曦故意說道：「曉兒會不會買通了曹太太和懋琦呢？」

顧太太聽到這句話，抬起眼皮，深深的看了春曦一眼，若有所思，道：「天底下的事情都很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春曦丟的那件首飾值老錢了！曉兒肯定早就把它賣掉了！她有了錢，說不定就買通了曹太太和懋琦……」說到這裏，瞪大了眼睛，眸光里凝聚驚恐。

長安和春曦又互看了一眼。顧太太可真能演戲！她故意順着春曦話里的意思往下說。

顧太太沉默著。片刻后，她竟然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長安急忙勸道：「顧太太，你不要傷心難過。春曦們會儘快的查明曉兒的下落的！」頓了頓，試探著問道：「春曦想，春曦們還是把曹太太和懋琦帶回警署，問一問倆人對曉兒的看法吧！」

顧太太收住了眼淚，道：「也好！事到如今！春曦也講究不得情面了！本來嘛……佩佩出事的時候，公館里只有曹太太和懋琦！倆人躲不掉嫌疑的！」

春曦說道：「那好！春曦們現在就請二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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