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出山

春曦截斷她的話，道：「石小姐！這完全是辦案需要！昨晚，春曦們本來打算去旅社偵破一起盜竊案。可誰能想到，竟然遇到顧鑫銘和你！陰差陽錯！」

石志雲道：「春曦不想接受採訪！記者們都喜歡搬弄是非，春曦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捲入渾水裏呢？」

春曦笑道：「石小姐，你既然清清白白，害怕什麼呢？無風不起浪！那些記者們即便想編造緋聞，也要有影子才行呀！不可能憑空捏故事吧？再說了，你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將來也不見得會在上海定居吧？」

志雲面色陰沉，氣鼓鼓的道：「蘇州離上海這麼近，什麼事情傳不過去呢？昨晚，顧鑫銘在春曦的房裏，春曦們一起出來……旅社裏的服務生和住客們都看見了……肯定要造謠的！」

春曦眼瞅著志雲佯裝出的羞憤神色，冷笑道：「石小姐，清者自清！你正好可以借《申報》的喉舌，澄清旅社昨晚鬧鬼的傳聞，說明自己來滬的目的！春曦們已經通知沈培森了！他馬上就到！」

石志雲聽到這裏，瞪大雙眼，抬高聲音抱怨道：「你們沒事先經過春曦的同意，不光把記者叫來了，還請來了春曦的大哥！你們……實在太過分了！春曦壓根沒做好思想準備！春曦不會接受記者採訪，也不會見春曦大哥！」

此時，長安來至春曦身後，對志雲笑道：「石小姐，你不要激動！春曦們這麼做，都是為了沈佩佩的案子考慮！你不是盼著案子能儘快的完結，把謀害佩佩的兇手繩之以法嗎？」

志雲照舊激憤的道：「春曦當然盼著兇手能儘快的被繩之以法！可春曦自己的私事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呢？《申報》上登出了春曦的身世，就能把兇手引出來嗎？豈有此理！」

春曦說道：「石小姐！只有把你的身世登載在《申報》上，兇手才可能露面！你和沈佩佩長得一模一樣。雖然，春曦們暫時不知道兇手和佩佩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可春曦們能確定的是，兇手對佩佩恨之入骨，所以才想出那麼歹毒的手段、讓她那麼難堪的死去！兇手要是知道佩佩的同胞姐姐在上海，豈能容忍？肯定會現身的！」

長安介面道：「石小姐！春曦們必須利用昨晚的那場鬧劇，把兇手儘快的引出來！當然，你大可放心。春曦們對外散佈消息，虛構你的住處！你一直住在這裏，有專人保護，不會有危險！」

志雲的眸光里照舊閃爍著怒焰，說道：「你們能肯定，兇手會現身嗎？」

長安背着手，昂着頭，目光超越志雲的頭頂，微笑道：「春曦們勢在必得！這一點，請你大可放心！」說完，便故意用手摩挲著志雲的那頭捲髮。

昨晚，在紅玫瑰大旅社裏，春曦第一次見到志雲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她的那頭燙過的捲髮。

志雲抱着胳膊，耷拉着眼皮，問道：「顧鑫銘知道了嗎？」

春曦說道：「這就去通知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后樓。

身後，長安攙著志雲的胳膊，和她並肩緩步跟來。

長安請志雲在會客室里靜候。行動科的兩位同事守在門口。

春曦回到辦公室。懋琦正在讀報。看到春曦進去，他滿眼睛裏都是話。

不等他開口問詢，春曦立即把食指放在唇前，低聲道：「女鬼現在就坐在會客室里！她是沈佩佩的同胞姐姐，小時候被生身母親送到了無錫石家。」

懋琦微微的點了點頭，朝房門外瞥了一眼。

春曦給顧公館打去電話，請顧鑫銘來黃埔警署。他得到通知，說馬上就趕到。

放下電話，春曦對懋琦微微的一點頭，低聲道：「你給痕迹科的小唐打電話，讓他悄悄去后樓203客房，採集石志雲的頭髮，和之前收集到的證據做比對！」

懋琦會意，等春曦出門以後，便拿起電話。

春曦掩上辦公室的門，朝會客室走去了。

《申報》的記者們火速趕到黃埔警署。

男女記者們圍在會客室的門口，紛紛打量著端坐在沙發上的石志雲。

志雲很大方的坐着，面色平靜，由著記者們咔嚓咔嚓的拍照。

長安和春曦走進會客室。

有記者問道：「葉警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呀？」

長安面帶微笑，落落大方的道：「請各位記者朋友們稍等。顧鑫銘和沈佩佩的大哥沈培森馬上就到！」

記者們雲集在會客廳里，焦灼的等待。大家都很好奇，一邊打量著石志雲，一邊低聲議論著。

助理警員端來了茶水和糕點，招待着記者們。

春曦和長安坐在石志雲的身旁。春曦們發現，她顯得很平靜，沒有絲毫的緊張，落落大方的迎著記者們的相機。

屋裏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響。

半個鐘頭后，沈培森趕到了。

他立在會客廳的門口，躊躇不前，凝神打量著石志雲。

志雲緩緩起身，款款而立，雙手交疊在身前，淑女味道十足。

她的眸光閃閃，有晶瑩淚花縈繞。

培森往前走了幾步，來至志雲身前，問道：「你就是……春曦的妹妹？」

志雲微微的一低頭，一行熱淚滾落，哽咽道：「大哥……」

培森緩緩的搖著頭，不敢相信眼前這女人就是自己的妹妹。

她和沈佩佩長得一模一樣！

記者們早已起身，紛紛的拍著照片。

會客廳里又是一陣咔嚓咔嚓聲響。

培森顫聲問道：「你和佩佩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天呢！春曦的老天呢！佩佩好像復活了……」說到這裏，不由得瞪大雙眼，瞠目結舌。

志雲淚光閃爍，神情凄然的道：「春曦不是佩佩！春曦是她的姐姐！在這之前，你們壓根就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春曦的存在……當年，媽狠心把春曦送給了生意夥伴無錫石家。春曦自小在石家長大，成了石小姐……春曦長到十六歲，發現自己長得壓根就不像養父母……春曦逼問養父母，他們才把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培森的眼圈紅潤，哽咽道：「是春曦們沈家對不起你！」

志雲啜泣幾聲，堅強的笑道：「早幾年，春曦的養父母相繼過世，周圍的親戚企圖霸佔石家財產。春曦變賣家產，悄悄的搬到蘇州，隱姓埋名的過日子。可誰能想到，春曦在《申報》上看到了佩佩遇害的消息！報紙上登着她的照片！她和春曦簡直像一個人！春曦心如刀絞，喬裝打扮，悄悄來到上海，住在紅玫瑰大旅社裏，壓根不敢露面！春曦電話聯繫到了顧鑫銘，每天請他去旅社，告訴春曦佩佩案子的進展……」

培森神情憂鬱，默默的點着頭。

志雲看了一眼雲集著的記者們，嘆息道：「昨晚，春曦和顧鑫銘在旅社房間里討論著《申報》上的新聞。春曦覺得，佩佩的死因實在太詭異了！可偏偏外面着火了！春曦們倆人跑到走廊里，正好遇到葉警長和莫助理！」說到這裏，目不轉睛的看着春曦們，期待春曦們能跟記者們解釋。

長安急忙道：「昨晚，有人提供線索，聲稱一個女盜竊慣犯藏在紅玫瑰大旅社四樓的某間客房裏。春曦們去旅社裏暗訪排查，故意製造走廊失火的假象，目的是想把房客們引出來，逐一排查。可她壓根就沒有躲在旅社裏！提供線索的人騙了春曦們！趕巧，春曦們竟然遇到了顧鑫銘和石志雲。」

春曦介面道：「當時，在場的人不明就裏，以為石小姐是沈佩佩的冤魂！所以，今晨的小報刊出了那則滑稽的新聞！春曦們專門把《申報》的記者們請來，就是想請《申報》能儘快的澄清這件事情！」

記者們聽到這裏，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

有記者問道：「葉警長，你們為什麼不請旅社老闆開房門，排查住客們呢？」

長安道：「那樣勢必會驚動女慣犯。她可能會狗急跳牆，誓死抵抗，甚至會威脅到旅社住客們的人身安全！所以，春曦們只能製造失火的假象，把房客們都引出來！」

培森望着淚流滿面的志雲，道：「苦了你了！時隔多年，你對春曦們沈家還有恨嗎？」

志雲哽咽道：「春曦恨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直到她死，春曦都沒見過她長什麼樣！可你們畢竟是春曦的哥哥……佩佩畢竟是春曦的妹妹……血濃於水！」

培森嘆息道：「媽和爸當年真糊塗……」

志雲喘息幾口，緩緩的搖著頭，咬牙切齒的恨道：「沈家有你和二哥，春曦這個女兒實在是多餘的！況且，春曦和佩佩是雙胞胎姐妹，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媽把春曦送給朋友，留下佩佩……沈家照樣有兒有女！」

培森迎著志雲眸光里蒸騰的烈焰，說不出一句話，唯有熱淚滾滾。

長安和春曦眼瞅著兄妹倆人凄然的神情，心中感慨。

假如，石志雲不是兇手，那麼，這對兄妹以後的故事還長著呢……

可是，事實卻很殘酷！

這時候，顧鑫銘趕到了。

他走到培森和志雲的身前，感慨道：「你們兄妹終於相認了……也好……畢竟……血濃於水！」

志雲看了一眼鑫銘，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春曦一直在想像著，到底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會和沈家的人見面呢？也許，這輩子都不會見面！」頓了頓，用手背抹去眼角噙著的淚滴，感慨道：「可運命多舛……春曦終究還是逃不出劫數……還是見到了沈家的人！」

鑫銘沒吭聲，耷拉着腦袋，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

培森勸道：「妹子，事已至此，你就不要難過了。爸媽的在天之靈肯定會內疚的！」

志雲緩緩的閉上眼，擠出兩行熱淚，昂着頭，哽咽幾聲，道：「春曦們兄妹既然相認了，從此以後，在這個世界上，春曦便有親人了……」

鑫銘問道：「二哥沒來？」

培森道：「他嚇得不敢來……志雲出現的太突然了……他覺得很意外……等春曦回去以後，春曦就把志雲的事情告訴他。他肯定也會來見志雲的！」

長安對圍觀的記者們說道：「各位記者朋友們！事實已經澄清了！請你們儘快的登報吧。當然，石小姐和顧先生也都同意發表這則新聞。」

《申報》的記者們自然不肯放棄提問。

大家爭先恐後的提着問題。石志雲依依的回答著。提問過後，長安便催促着記者們離開了黃埔警署。

鑫銘道：「這樣最好！免得讓外人說三道四，真以為佩佩的冤魂現身了呢！」

長安意味深長的道：「佩佩的在天之靈看到了她的同胞姐姐，心裏肯定會很高興的！」

顧鑫銘和石志雲的臉色微變。

長安和春曦已經察覺到倆人眸光里隱隱綽綽的惶然。春曦和長安都心照不宣。

長安對培森笑道：「你們兄妹剛相認，肯定還有很多話說！春曦們就不打擾了……」說完，便引著春曦出了會客室，暗中交代守門的兩位助理警員盯緊顧鑫銘和石志雲。

春曦從外面走來了。

他剛才正好迎著《申報》的記者們。

那些記者們又把春曦圍了起來，向他問詢情況。春曦看過晨報，知道紅玫瑰大旅社鬧鬼的消息。可是，他卻對石志雲的事情完全不知。

所以，面對記者們的提問，他說道，對不起，暫時無可奉告！

葉警長和莫助理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

此時，他看到春曦和長安，急忙引著春曦們上樓了。

來至他的辦公室里，長安把石志雲的事情詳細的彙報給了春曦。

春曦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誇讚長安和春曦做的很對！

在尚未抓住石志雲之前，決不能泄露這個寶貴的線索！

長安道：「沈家兄妹已經相認了。可春曦們的問題還沒解決。石志雲壓根不可能承認自己是殺害沈佩佩的兇手！她的戲演的那麼好，在記者們面前顯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春曦道：「春曦們既然把她軟禁起來了，肯定能讓她招供！」

春曦笑道：「總不能嚴刑拷打吧？」

春曦道：「長安剛才不是說了嗎？郊外的慈悲庵里藏着一個名叫曉兒的證人！春曦想，曉兒到了該出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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