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宿舍

那之後，逝宵基本上沒怎麼出過門。

倒不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打擊得自閉了（……當然，可能也算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去哪裏，見什麼人，做些什麼。

直到最後，小飛鳥都以為她是五更，也是啊，姐姐在這個城市生活了三四年，哪裏還有逝宵活動的餘地。

這兩天她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各種電視劇。姐姐不在，她想看什麼就看什麼，不合心意就轉枱，餓了定外賣，披薩漢堡薯條，各種高熱量的食物，抱着一點點的報復心態狂吃一頓。撐到肚子鼓鼓，靠在沙發上發獃，又會覺得沒由來的一陣罪惡感。

困了就會默默地回到卧室睡覺，垃圾堆的多了，也會帶着棒球帽披上外套出門丟掉。

然後回來的時候，站在玄關會愣上好一陣子，對着沉寂無聲的屋子輕聲說上一句，我回來了。

發獃的時候，逝宵會覺得奇怪，藏在姐姐心裏的時候，不會感覺到什麼，然而僅僅在這個家裏帶上兩天，卻像是被無聊和空虛雙雙挾持一樣，逃脫不能。

姐姐是怎麼打發時間的呢。她想。

看書，放各種題材的老電影，或者被子一蒙，睡根本睡不着的覺。

對了，還有坐在玄關發獃。

於是逝宵也從卧室抱來被子和枕頭，鋪在玄關口，怔怔地盯着門口。

姐姐是在等人。

經過之前和小飛鳥的相處，逝宵多少明白了思念一個人的心情。

這段時間，小飛鳥並沒有聯絡逝宵。逝宵也感受到了和姐姐相似的心灰意冷。

可以的話，她多想姐姐現在就能回來，接管這個身體。早晨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她正在洗手間刷牙，然後突然一陣心慌意亂。姐姐……該不會不會再出來了吧。

那扇藏在心裏的門，始終緊閉着，掛着請勿打擾的牌子，無論逝宵敲了多少次也沒人回應。

逝宵閉上眼睛，回憶起上京以來的點點滴滴。

回憶，回憶，回憶。

那些有她參與卻又不屬於她的回憶成群結隊地在腦海湧現。

最終，她決定出去轉轉。

——

當北野在地鐵口和逝宵匯合的時候，心臟還跳個不停，她嘗試着幾次深呼吸卻完全沒有平復下來的意思。

「不好意思啊，kii醬，假期還約你出來。」逝宵歉意地說道。

「沒事啦，我昨天才到東京，這幾天都沒事做，五更前輩你有需要，哪怕刀山火海我都不會推辭的！」北野胸脯拍的砰砰響。

「也沒那麼誇張啦，就是想要有個人陪我走走，不然我又會胡思亂想。」

其實，胡思亂想的該是北野才對。

一路上，她都偷偷地用餘光去瞟逝宵，偶爾對方看過來，微笑示意，她都感覺臉頰燙的像是燒着了一樣。

自紅白歌會結束后的幾天，北野都在想五更前輩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下次我們再一起出去吧。我和你約定。不過要對飛鳥和娜醬保密哦。

這完全就是約會的預定吧？而且對西野前輩和飛鳥保密……

乃木坂的成員大家都知道，五更和西野的關係親密，雖然最近好像有些糾紛，可後輩並不當一回事，小波瀾而已，畢竟兩人長達四年之久的相處不是說笑的。

連對西野前輩都要保密……這難道是我和五更前輩單獨的秘密？

北野小朋友在深感對不起西野前輩的愧疚中又莫名地有些興奮。

我可不是一個壞女人哦，都是五更前輩的意思。但是……如果前輩一定要我當這種角色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kii醬……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麼呢？」

北野心裏一驚，連忙捂住嘴，瞪着雙眼看向逝宵，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開口：「……我剛才都說出來了？」

逝宵點了點頭，「對啊，『壞女人』之類的，我也沒聽清。」

北野這才放心，長舒一口氣，「這就好……」然後四下看了看，抬頭望向眼前的建築，有些驚訝，「這裏不是……」

「嗯，合宿時我們住的宿舍。」逝宵說道。

「為什麼要來這裏？」

「嗯……就是突然想來看看。」逝宵沉默了下，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臉，「走吧，進去看看。」

北野只好跟在後面。坦白說，有點失落，她還以為會去更容易培養感情的地方呢。果然五更前輩的想法自己根本無法揣測。

二期生在最終甄選后，成員也參加過為期一個月的合宿，一個原因是集中訓練，包括唱歌跳舞等等項目，還有一個原因，恐怕就是要成員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起來，形成最基本的團隊凝聚力。

如今並沒有用到宿舍樓的地方，所以這地方還是閑置的，看守的人員認識五更和被北野，聽說兩人過來看看，雖然疑惑，卻也沒多說什麼，遞過了鑰匙。

——最後一組。93號，五更逝宵。94號，西野七瀨。

那個房間還和她們剛入住時的樣子差不多。

也是，這裏的宿舍都是一個模板，哪一間配置都一樣。桌椅床鋪，洗手間，以及用來晾衣服的小陽台。

……西野桑？

……叫我七瀨就好。

逝宵拉開窗帘，陽光傾瀉進來，將狹小房間內的昏暗盡數驅散。手指在桌面上滑過，有薄薄的一層灰塵。

陽台的牆壁上，有兩道不長也不短的橫線，一高一低。逝宵站的近些稍微比劃了下，自己這幾年似乎只長了五六厘米。

那個時候，逝宵只是個旁觀者而已。

姐姐站在牆邊，偷偷起踮起腳尖，背脊挺得筆直。

不行啦，小宵。微醺的陽光中，少女笑着。這樣我算你作弊了哦。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我之後還會再長高的。很快就會趕上七瀨你的。

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七瀨真小氣。

我聽到了哦。臉頰被捏了下。

這樣吧。少女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兩人貼的很近很近，甚至能聞到彼此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頭髮被輕輕地按著，接着是鉛筆筆尖滑過牆壁的窸窣聲。

少女退開一步，看着牆上留下的那道划痕，笑吟吟地說道，等過了幾年我們再來量一下吧。見對方還有些在意地噘著嘴，拍了拍她的頭，約好了哦。

好吧。

那接下來換小宵幫我量。可別故意畫低了，我怎麼說也比小宵高六七厘米的。

知道了啊，啰嗦。

……

「五更前輩你在看什麼……啊啊，牆上被畫了記號！一定是之前住這裏的迷離愛畫的，」北野氣呼呼地說道，「我就知道，她整天裝作很成熟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臭小鬼。多大了還在牆上亂塗亂畫！」

逝宵的手指撫過那兩道橫線，在這個宿舍里，關於五更和西野的片段不斷地在眼前閃現。

姐姐上京的四年，當偶像的四年，就是和起來七瀨姐姐在一起的四年……

這兩人一路走來，除了當事人自己，就只有逝宵我看的最清楚了……

「kii醬。」逝宵開口說道，「可以再多陪我去幾個地方嗎？」

「啊？」北野還在控訴迷離愛的熊孩子行徑，聞言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當然沒問題了！五更前輩你想去哪都行！」

逝宵點點頭。心想，如果不幫姐姐和七瀨姐姐和好，恐怕我也回不去吧。既然出來了，總要把這件事辦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