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七十五章 返回

李韻淚眼朦朧，久久無言。

「莫公子，現在我處的位置，對你而言太過危險。所以，還是等我去到安全之地，再打開小世界讓你出去吧。在此期間，莫公子能再聽阿琴一曲琴音嗎？」好久之後，李韻才開口說道。很明顯，在這裏的，並非李韻本體，而是以靈氣和道則凝聚出的一具身體，由李韻的魂識操控著。通常，武者進入自己的小世界，都是以這樣的方式。

雲墨不言，對李韻深深一揖。

不久之後，一曲琴音在這方小世界當中響起，雖然曲音優美，但其中，卻似乎有着揮之不去的憂傷。李韻明白，今日之後，她和雲墨之間，雖然不說是形同陌路，但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定然回不到從前了。

不知過了多久，如泣如訴的琴音落下，然而那股悲傷之感，卻在眾人心間久久縈繞，無法消除。這些凡人，實力太低了，所以很受琴音的影響，一個個心中都極其難受。

嚴小冰等人看着雲墨，握緊了手中的木劍，由於太過用力，木劍甚至都出現了裂縫。他們從未想過，他們心中最完美的女子，居然會被人傷透了心。對他們而言，那人就是敵人！

而且，他們也難以理解，那個男人，怎麼就能無視這樣完美的仙女。世上所有男人，不都應該喜歡她嗎？

李韻縴手放在琴弦上，淚眼望向雲墨，低聲說道：「莫公子，我找了你一百多年，更是違逆師兄意志，將你救走。難道在莫公子心裏，我所做的這些，就那麼不值得心動嗎？」

「不。」雲墨搖頭，「琴仙子所做的這些，在下真的萬分感激，也很感動。琴仙子的心意，莫某感知得到。只不過，感情這件事情，或許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對於此事，我只能說一聲抱歉。」

李韻兩隻手忽然糾纏在一起，她低着頭問道：「那麼，若是沒有她，或者，莫公子先遇到的，是我。我們之間，有可能嗎？」

雲墨微微一怔，隨即說道：「這個世界，是沒有如果的。」

李韻猛地抬頭，「可是，我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啊，難道莫公子連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嗎？」

雲墨幽幽一嘆，最後說道：「如琴仙子這樣的佳人，世上又怎會有男子不喜歡的？」

「是嗎？真好。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比她更晚認識你啊！」李韻泣不成聲。

就在這時候，這方小世界的天空，忽然打開了一道口子。雲墨抬頭望去，發覺正是李韻打開了小世界。之後，他轉頭看向李韻，發覺李韻的淚水，早已打濕衣裙。

「唉！」雲墨嘆了口氣，他真的不想傷害李韻，可有些事情，就是沒有辦法。他輕輕邁步，準備離開李韻的小世界。

「站住！」忽然一聲暴喝響起，嚴小冰的身形，出現在了雲墨前方。「難道你想要就這樣一走了之嗎？！」

雲墨看着嚴小冰，說道：「我並沒有與你們競爭，所以，你們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嚴小冰聞言一怔，隨即露出痛苦之色，他的心中，其實也很矛盾啊。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丟掉，隨後嚴小冰怒聲道：「我不管那些，任何讓琴姐姐哭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所以，我要和你決鬥，擊敗你，為琴姐姐出氣！」

「我的實力如何，你們應該很清楚了，別說現在的你，便是你再過數百年，數千年，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所以，你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就因為這樣，就什麼都不做了嗎？」嚴小冰怒喝，「我嚴小冰雖然實力很弱，但我絕不允許有人欺負琴姐姐！」

「既然如此，那就攻過來吧。」雲墨輕輕招了招手。

「啊！」嚴小冰一聲大吼，提着木劍朝雲墨瘋狂攻來。

只不過，他又怎麼可能是雲墨的對手？這一次，雲墨並未躲避，而是任由嚴小冰的木劍，攻擊在自己身上。結果，哪怕嚴小冰全力以赴，也未能傷到雲墨分毫。反而是他手中的木劍，被雲墨強大的肉身，給震得粉碎。

「可惡啊！」嚴小冰忽然跪在了地上，淚流不止。「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接受琴姐姐？為什麼你要讓琴姐姐傷心？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願意接受，一個除了我之外的人，和琴姐姐在一起。可是，現在你卻要走，狠心拒絕了琴姐姐，為什麼啊！」

嚴小冰一拳砸在地上，幾乎是怒吼出了這些話。本來，他是完全無法接受其他人和李韻在一起的，可是這些日子以來，雖然也有不甘心，但他也接受了雲墨。如果是雲墨和李韻在一起了，他也哪怕不甘心，也認了。然而，那個男人，卻拒絕了他心中最完美的仙女，讓仙女傷心欲絕，因此嚴小冰心中，也同樣難受至極，無法接受。

「你們幾人，都看好了。」

雲墨的聲音忽然傳來，眾人抬眼望去，發覺雲墨手中，拿出了一柄於他們而言，無比凌厲的靈劍。這是雲墨在戰場中，隨意收繳的靈器，尋常聖人境靈器而已，於他而言不算什麼，但對這些凡人來說，卻如同神器。

「嚴小冰，你剛才的劍招，力道小了，殺敵之心不夠，而且，也缺少一往無前的氣勢。」雲墨說道，隨即，雲墨舞動手中靈劍，開始為嚴小冰等人，演示來自大虛道宮的帝級劍法。

而這一次掩飾，雲墨沒有在意對方能不能看懂，完全將劍法的真實威勢展現了出來。那高深的劍道，凌厲的劍法，深深地震撼了這些凡人。

演示完之後，雲墨隨手一扔，那柄聖人境靈劍，便是插在了嚴小冰身前。「這柄劍，就送給你了。」

說罷，雲墨邁步，腳踏虛空，朝着小世界出口行去。

「莫大哥！」嚴小冰抓住那柄靈劍高聲喊道，待得雲墨回頭，他才又開口問道：「你，還會回來嗎？」

「外面，有更廣闊的天地，若是你有了足夠的……不，外面的世界太過複雜，你還是留在這個世界吧。這個世界，平和安寧，真的很不錯。」雲墨說道，隨即身形一閃，消失在了空中。

雲墨離開李韻的小世界，回到了神域。而外面，李韻的本體猛然抬頭看向雲墨，淚眼婆娑。

「他剛才，說這個世界不錯，他終究，還是喜歡我的小世界的。」

「阿琴，你果然在這……莫語！」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雲墨抬頭望去，發覺竟是孟齊。此時，孟齊正臉色難看地盯着雲墨，其身上陡然升騰起無限殺機。

「好啊，沒想到今日在這裏遇到了你，既然如此，那就順手收割掉你的性命吧！當初救你一命，我可是很後悔啊，不過現在，我有機會彌補當年的錯誤了！」孟齊冷聲說道，強大的殺機，瞬間鎖定了雲墨。

「孟齊！我不許……」

「阿琴，我可以接受你不對他出手，然而卻也不許你再護着他！此人，影響了我們的計劃，影響了師尊的計劃，所以，必須殺！」

當孟齊提到師尊的時候，雲墨明顯發覺，李韻的身體微微一顫。似乎，對他們來說，其師尊，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雲墨皺起了眉頭，感覺有些不妙。孟齊本身實力就極其強大，最關鍵的是，當年這傢伙身上，有着一件帝器。現在，那件帝器極有可能還在他的身上。而以雲墨的實力，絕對沒可能與帝器抗衡。

難道，又得指望李韻了不成？

否則的話，雲墨就得喚醒鎮慶，用掉一次機會了。

不過就在孟齊準備出手的時候，一道強大的氣息，卻是急速靠近。不久之後，一道倩影落到雲墨身旁，正是太陰宮天之驕女古月溪。

「莫公子，你沒事，太好了。」古月溪看到雲墨之後，立即面露喜色。「我就知道，她定然不會傷害你的。」

說着，古月溪的目光，落到了對面李韻身上。

孟齊看到古月溪之後，立即冷笑一聲，「你也來了，正好，今日就將你們一起鎮殺於此！」

這時候，古月溪似乎才注意到孟齊，她秀眉微挑，道：「孟齊，你的確很強，不過，你好像過於自信了。」

「是嗎？」孟齊冷笑不已，他輕輕揮手，一股極其強大的氣息陡然升騰而起。然而下一刻，孟齊卻是臉色驟變，其身上那股強大的氣息，也瞬間消失不見。「可惡，沒想到太陰宮如此捨得，竟然給了你一件帝器！」

古月溪冷笑道：「若是你想要戰的話，我也不介意在這裏與你動手。不過，這裏靠近我衛道者控制範圍，一旦開戰，你是否能夠安然離去，可就不一定了。」

孟齊臉色變幻不定，若是在其他地方，他倒也無懼。然而這裏更靠近衛道者的控制區域，若是開戰的話，極有可能立即引來大量衛道者中的強者。而採藥盟的強者要趕過來，則需要更多的時間。那麼這段時間內，他便極其危險了。

最關鍵的是，他也擔心李韻會一同陷入危局。

「哼，算你們運氣好。不過，莫語，我遲早會殺了你，以彌補當年的錯誤。」孟齊冷哼一聲，終究是沒有打算出手。

「阿琴，我們走吧。」孟齊對李韻喊道。

李韻緊咬嘴唇，美眸望向雲墨，很是不舍。

古月溪緊握秀拳，她上前兩步，問道：「李韻，你真的，要離開嗎？」

李韻低頭不語，古月溪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然而今日之後，她們之間，可能就要站在對立面了。要離開雲墨，與雲墨敵對，也要與昔日好友敵對，李韻的心中，自然極其難受。

「留下來吧，為何要選擇他們呢？這邊，才是你更好的歸宿。而且……」古月溪看了一眼雲墨，「若是你留下來的話，有些事情，也未必沒有可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不相信，某人真的那樣心狠。」

「月溪……」李韻頓時泣不成聲，這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阿琴，孰輕孰重，你應該還分得清吧？別被那女人三言兩語迷惑了。這些人，真值得你那樣付出？那莫語，根本配不上你！以前，或許還可以說他是天才，有無限可能。然而現在來看，也不過如此。這一代武者中的眾多天才，紛紛踏入了主宰境，可是他呢？仍舊停留在聖人境巔峰。他和我們之間，終究差距太大了。而且，這小子眼瞎，也不值得你如此。還有古月溪，又如何能算是你的朋友？她對你的事情，又知道多少？」孟齊開口。

古月溪立即高聲道：「難道非得知道對方的所有秘密，才算好朋友嗎？朋友之間，根本不用刨根問底！相互理解，相互支持，一起笑，一起哭，這樣，才是真正的朋友！李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不想與你敵對。所以，回來吧！」

李韻忽然抬頭看向古月溪，哽咽道：「謝謝！月溪，謝謝你做我的朋友。只不過，我已經沒有選擇了啊！」

李韻看了看雲墨，隨即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滑落。

古月溪似乎明白了什麼，猛然轉頭看向雲墨，「莫語，你！」

「抱歉。」雲墨也有些不好受，「不過，我只能遵從內心的選擇，而且，我也不想騙人。」

古月溪忽然也落淚了，「這個可惡的世界！明明大家……為什麼啊！」

「莫公子，月溪，再見了。」李韻忽然轉身，與孟齊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好友離去，可能最終會成為敵人，古月溪也是難過至極。雲墨心中也不好過，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說道：「月溪仙子，抱歉了。」

古月溪搖了搖頭，道：「沒事，我早就明白了的。活着這個世界上，終究是要經歷各種痛苦，我們就是在這些痛苦中，負傷前行。」

之後，兩人也準備離去了，古月溪問道：「莫公子，你要回宗門嗎？」

雲墨搖了搖頭，道：「如今大戰還在繼續，我在軍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沒時間返回宗門，煩請月溪仙子回去之後，將我平安的消息，告知岑澤師兄他們。」

「這沒問題。」古月溪點點頭，隨即，她催動身法，準備離去。不過剛有所動作，便又忽然停了下來，「莫公子，那日雖然沒能殺了祁越，但你也壞了祁越的機緣。所以，那些人，肯定會很想殺了你。他們的力量，很可怕，你要當心。」

「多謝提醒。」雲墨抱拳。

之後，兩人離去，各自飛向了不同的方向。

……

第十軍第一營駐地。

暫代指揮使一職的顧燾，忽然一掃滿臉的疲憊和憂慮，變得無比激動起來。

「列隊！」一聲大喝回蕩在營地之中。

不久之後，第一營數千將士，整齊地列好了隊形。

下一刻，震天的吼聲傳向八方。

「自由軍第十軍第一營全體將士，恭迎指揮使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