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猝不及防的安靜
從莫明跳出青銅葯鼎，到韓丹青被活活氣的昏死過去，顏不平始終一言不發。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不知道該說啥。
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整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個回事兒，這一開始不還說的很牛逼嗎？什麼絕世好丹、極品仙丹啥的，咋一開藥鼎，出來的是莫明？
這韓丹青是把莫明煉成丹藥了，還是把丹藥煉成莫明了？
還有，這韓丹青咋好好地就接連吐血，還暈過去了？是被嚇死了，還是咋的？
這一來二去，到底整的咋回事？
說真的，顏不平能當上這顏家家主之位，證明他不是個簡單人物，至少在他自己眼裏，自己的智商還是很高的。
但是現在，面對這亂七八糟的情況，他真的感覺自己的智商有點不夠用了。
至於顏凝雪，就更不用問了，到現在，她還是一臉地迷茫！
她昨天才回到顏家，發現莫明不在，當時還以為莫明又去跟城裏的小紈絝們廝混去了，沒有在意，可是一直到深夜，也沒有見到莫明回來，這才發覺不對。
還是顏傾城將當日所見告知於她，她才匆忙趕來。
顏不平請煉丹大師煉丹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可你煉丹就煉丹吧，怎麼一開鼎爐，跑出來的卻是莫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顏不平沉着臉問道，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只是單純地煉一顆丹藥而已，怎麼還整出來這麼多麼蛾子？
為什麼莫明會在葯谷？
為什麼莫明又會從葯鼎中出來？
為什麼韓丹青見到莫明之後，就暈過去了？
當然，對顏不平來說，最重要，也是最迫切想要搞清楚的是：煉製出來的丹藥哪裏去了？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
於是，莫明就從自己跟在「青銅衛」後面來到葯谷開始，將自己的「故事」全都說了出來。
當然，這裏面肯定是經過改編的，比如說，莫明添油加醋，着重刻畫了一下自己是怎麼被韓丹青強行抓進谷中，還被當作下人使喚的，以及，自己是怎麼被關進煉丹鼎爐中，承受煎熬的。
沒錯，在莫明改編后的故事裏，他從「自己進入鼎爐」變成了「被人關進鼎爐」之中。
直聽得顏凝雪目露駭然之色，心驚不已，最後更是氣的險些一劍斬了韓丹青！
「那煉製出的丹藥呢？」
顏不平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他死死地盯着莫明，額頭的青筋都在騰騰跳動，
為了煉製這一顆靈丹，他耗費了太多的心血，他將太多的希望寄托在這顆靈丹上，期望着自己兒子服下之後，能夠一飛衝天，進入南陵府修行。
他絕對不能容許這顆丹藥有失！
然而，莫明只是搖了搖頭，道：
「葯鼎之中何等溫度，若是不吞服那顆靈丹，恐怕我早就已經被蒸熟了！」
說完，莫明還不忘甩鍋：
「這事兒，要怪只能怪這姓韓的做人不地道……」
後面莫明說的啥，顏不平都沒有再聽，當聽到莫明吞下了那顆丹藥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木然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地向石室外走去。
就連他的背影，也給人一種悲涼感。
曾幾何時，他是何等地意氣風發、春風得意？！滿心歡喜地以為可以煉製出一顆極品靈丹，可以讓自己的兒子一飛衝天！
可誰又曾想到，最後竟是這等結果……
莫明從三千魔鬼峰迴來之後，就已經是搬血境第五重天了，如今又吞下了這以無數靈藥煉製而成的靈丹，修為已然達到了南陵府的入門標準——搬血境第六重天。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莫明進入南陵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再加上顏傾城……
呵呵，虧他之前還用挑釁地看了顏凝雪一眼，如今看來，那個眼神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另一邊，顏凝雪也感受到了莫明的修為變化。
原本只知吃喝玩樂、遊手好閒的兒子，忽然發奮圖強，努力修行，要說她這做娘親的不開心，那也是騙人的假話。
尤其是，莫明從之前搬血境第二重天，到現在的第六重天，僅僅用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這種天翻地覆的變化，更是讓她心中激動難抑。
只是，也不知道是為了教訓兒子，還是因為要照顧自己大哥的心情，她並未表露出來，依舊板著一張俏臉。
回城的路上，顏不平面無表情，始終一言不發。
但他越是這樣，顏凝雪就越是皺眉，她將莫明摟得緊緊的，自己走在莫明和顏不平中間，刻意地與顏不平拉開了一段距離，像是生怕顏不平會突然對莫明發難似的。
其實，莫明挺喜歡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
身為仙，莫明不墮輪迴，可與天地齊壽，他活了快四千萬載歲月，但是他卻丟失了大部分的記憶。
不光是他，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孫悟空、二郎神……他們也都一樣，活得越久，失去的記憶也就越多。
莫明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四千萬年前是什麼樣了，也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他有時候甚至會問自己「到底有沒有父母」這種荒謬的問題……
他孤獨地活着，孤獨到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找不到。
為什麼莫明每天都這麼樂呵，好像從來不會傷心難過似的？
不是他不會傷心，不是他不會難過，而是他所有的悲傷與痛苦都已經被這近四千萬年的歲月給磨去了。
眼淚再多，四千萬年也早就已經流幹了，如果他不笑，又能拿什麼面對這個世界？
被顏凝雪這麼摟着，他有種被人愛的感覺，陌生中又有一絲熟悉。
回到顏家之後，迎面過來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俊逸少年。
少年面容與顏不平有八分相似，看到一行人回來，頓時就激動地叫道：
「爹，你們回來了？」
莫明躲在顏凝雪的懷裏，本來也沒怎麼着，可一聽到這話，他下意識地伸出腦袋，回道：
「嗯，我回來了！」
然後，這裏就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