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6章 是非曲直

第1596章 是非曲直

丐幫聚集的地方外面是一條寬敞的大道,寬敞並非因為這裏繁華熱鬧,恰恰相反,正因為這裏垃圾遍地,臭氣熏天,所以縣城裏的人即使是築屋建房也不會選在這裏,故而空曠。

來人抱着懷,懷中抱着一把長劍,三十歲左右年紀,他低着頭,看不清楚相貌,但只看他弔兒郎當的樣子,就知道此人並沒有將丐幫的人如何放在眼裏,朱重陽一見便心生怒火,他冷冷地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那人見到朱重陽等人穿着齊整,並非丐幫中人,訝然道:「你是何人?我今日過來只和丐幫的人算賬,難道丐幫的人做了縮頭烏龜,還要別人替他們出頭不成?」

朱重陽怒道:「小子,好猖狂的口氣,竟敢不將丐幫放在眼裏,天下只怕能夠入閣下法眼的人只怕也不多了!」

這句話滿含諷刺,但來人絲毫不動怒,反而笑嘻嘻地說道:「你非私塾的先生,我也非你的學童,你就別在這裏教訓人了,你若是真要替丐幫出頭就明說,我先教訓過你再去教訓他們不遲!」

此人之狂妄,就連伏隱都看不下去了,他對朱重陽說道:「這個人交給我來對付!我一看到這小子的狂妄的盡頭我就來氣!」

朱重陽用劍虛攔:「慢著,我先和他過過手,我不行了你再上,別讓人家說咱們以多欺少!」

以前朱重陽和伏隱在江湖上打架,只要伏隱要先出手的,朱重陽沒有不答應地,等到伏隱不行了,朱重陽再出手,這都快成為習慣了,但這次朱重陽去要先出手,看來來人並非等閑之輩,伏隱不便在這麼多人面前跟朱重陽爭,只能退開兩步,讓他先出手。

朱重陽道:「在下朱重陽,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來人微微一笑道:「原來丐幫的人並沒有跟你說的名字,在下張九兒,朱重陽大俠,請。」

朱重陽聽到他如此稱呼自己,心中一凜,對方語氣中是貶義諷刺還是褒義稱呼完全聽不出來,而且對方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敢出言不遜,顯然絕不好對付。

只有伏隱沒有想這麼多他,他嗤笑道:「張九兒,這名字好坤。」

張九兒假裝沒有聽到伏隱的話,臉色連一點波動也沒有,他緩緩抽出長劍,對朱重陽道:「我的劍名泓光,乃是一把切金斷玉的寶劍,鋒利異常,朱大俠小心了!」

一句話讓朱重陽對他好感倍增,他後悔之前沒有問丐幫弟子,他們究竟是怎麼和張九兒交惡的,但此刻再問顯然已經遲了,他淡淡地回應道:「在下劍名玄武,也是一把名劍,張兄不必多慮,請出手吧!」

張九兒原本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但手放在劍柄上的那一刻,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伏隱見狀心中佩服朱重陽的眼光,這張九兒果然是個難對付的傢伙。

朱重陽自重身份,並沒有搶先出手,張九兒並不在乎這一點,他右手拿着劍鞘,左手持劍,用的竟然是左手劍法,只見他一邊前沖,一邊揮舞著長劍,泓光劍以一種奇異的弧度向朱重陽刺去。

世上武功直則快,曲則險,兩人交手常常是先用直線攻擊試探對方虛實,很少上來就用險招的,朱重陽不敢大意,使出大衍劍法應對。

大衍劍法博大精深,乃北斗先生武功之巔,朱雀師從北斗先生,大衍劍法他只不過學到了六七成,雖然跟慕容寒山還差得遠了,卻已經足以縱橫江湖,足見大衍劍法的威力,而朱重陽自小就去了西域,受到北斗先生的調教,後來又刻苦跟着朱雀學習,據朱雀所言,朱重陽下山的時候,武功已比他當年下山時還要高得多,只是缺少一些實戰經驗罷了。

這十幾年朱重陽在中原和人動手無數次,實戰經驗也有了,他這次全力以赴對付張九兒,大衍劍法已經到了十分老練的地步。

只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張九兒劍法之精,更是出乎眾人的意料,大衍劍法固然厲害,但此人似乎能夠看出朱重陽出手的方位,有了充裕的時間應對,往往朱重陽的劍並沒有蓄滿力道,張九兒的泓光劍已經半渡而擊,讓朱重陽始終處在一種束手束腳的地步,大衍劍法的精妙竟然施展不出來。

張九兒出劍並非有多迅捷,只不過因為能夠看破朱重陽劍法的去向,因此能夠好整以暇不慌不忙地應對,朱重陽自從下山之後,還是首次遇到這麼強硬的對手,但是他毫不氣餒,將大衍劍法施展到極致,但他出劍變快,張九兒出劍也隨之加快,兩人依舊鬥了個旗鼓相當。

一旁觀戰的伏隱也看得目瞪口呆,他也想不到這個名聲不顯,其貌不揚的什麼張九兒竟能和朱重陽交手數十招而絲毫不落下風,反而朱重陽有些打不開局面。

朱重陽一邊出招一邊想起自己父親朱雀的話,朱雀也遇到過一些他不是對手的人,這時候劍招反而變成了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劍意,像劍神慕容寒山那種劍意,取劍招之意,而非劍招之形,並以龐大的自信心取勝。

想到這裏,朱重陽劍勢一變,不再循規蹈矩地以大衍劍法本來的招數出招,而是用大衍劍法的劍意,每每一招都出乎張九兒的意料,也出乎自己的意料,數劍下來,終於穩穩佔據了一絲上風。

伏隱也是用劍高手,看出朱重陽佔了上風,在一旁鼓掌喝彩,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形象。

張九兒雖然稍落下風,但他並沒有絲毫慌亂,而是也跟着改變策略,他一邊和朱重陽打鬥,一邊口中念念不絕,似乎在念什麼咒語。

一名乞丐教導:「朱大俠小心,這小子在念什麼咒語……」

朱重陽和張九兒近身搏鬥,豈能不知道張九兒口中在喋喋不休地念着什麼?朱重陽以牙還牙,也跟着暴喝道:「咄!」

這聲暴喝以少林獅子吼神功吐出,張九兒聞言身子微微一震,又很快恢復過來,朱重陽則因為這飽含內力的一聲暴喝而無力尋隙攻擊,兩人一時都沒有因此受到多少影響,分別怔了怔后,又繼續出招。

再次出手時,朱重陽駭然發覺張九兒出手的力道大了許多,兩人雙劍相交,朱重陽持劍的手臂被震得隱隱發麻,他將真氣貫注在右臂,這才稍微好一點,但他知道,如果繼續這麼交手下去,一百多招后自己定然抵擋不住對方的攻擊,彼時只能像對方一樣用左手和對方比拼。

然而自己匆忙換成並不習慣的左手,畢竟不如對方用慣了左手的劍法,也就是他不想面對卻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就是他會敗在對方手中。

兩人再交手十多招后,張九兒忽然猛攻幾招,趁著朱重陽向後退開時,他也跟着退開,兩人恢復對峙之局,朱重陽正不知他此舉何意時,張九兒泓光劍如同一條蛇竄回洞中般回入鞘內,隨後他拍了拍手道:「不打了,再打下去也是不分勝負之局,何況咱們父輩還有些淵源,無論輸贏都沒有什麼意義。」

朱重陽知道父親江湖交遊廣闊,朋友眾多,此人是那位英雄之子,他也想不到,他跟着還劍入鞘,老老實實地說道:「張兄客氣了,再打下去輸的一定是我朱重陽,我只是奇怪,以張兄這等身手,做什麼不好,為何偏偏要和丐幫過不去呢?」

張九兒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到朱重陽會這麼說,他不答反問:「若是朱兄在路上遇到有人逞凶,以朱兄的身手足以懲強扶弱,那麼朱兄是坐視不理呢,還是慨然出手呢?」

問朱重陽這種問題,簡直是有點罵人的意思了,朱重陽喟然道:「張兄說笑了,自然是出手相助。」

張九兒指著丐幫諸人道:「你問問他們,我張九兒是如何跟他們結下的梁子?」

一名老叫花子站出來道:「如何結下的梁子?自然是你張九兒不將我們丐幫放在眼裏,以高強的武功欺負我們丐幫的弟子,難道我們向來以俠義著稱的丐幫弟子還會先去招惹你不成?」

張九兒冷笑道:「你們自然沒有先招惹上我,但你們做的那些醜事以為始終能夠瞞得住世人的耳目么?想當年汪九成幫主在世時,丐幫紀律何等森嚴,想不到眼下竟變成了藏污納垢之地,做出傷害天理之事,朱大俠,伏大俠,你們真道我張某人是吃飽了撐的,閑着沒事要跟丐幫過不去么?」

老叫花子道:「呸,你休得血口噴人,我們丐幫何時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今兒當着朱大俠等人的面,你倒要把話說清楚才行!」

張九兒道:「那人被我打傷,後來被你們就走的兩名丐幫弟子呢?你讓他們出來,我跟他們兩人當面對質!」

朱重陽聽他們兩人似乎都是義正言辭,想着這中間定有什麼誤會,他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張九兒道:「那日我途經落鳳山猿鳴澗,正看到兩名丐幫弟子正和一對夫妻起爭執,那名夫妻口中喝罵,丐幫弟子則更是兇惡,我本以為這兩人絕非丐幫之人,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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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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