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果然是你！」

楚靈指著江影的鼻子。

從頭到尾警方就沒有公佈過警員何詩韻的事情，即使是楚靈也只在江影面前提到過「詩詩」這個名字而沒有說過她的全名，江影既然能夠喊出這個名字，自然也就證明他是案件的參與者，至少也是知情者，因為他的學生卡被發現在案發現場的草叢當中。

……

然而江影則是沒好氣的推開楚靈指著自己的手，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問的是，你跟她到底熟不熟？」

「什麼意思？」楚靈眨了眨眼。

江影則是很認真的對她說道：「我想知道關於她的一些事情，當然，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知道的細節或許我也可以告訴你……」

說到一半的時候，江影頓了頓，摸了摸鼻子才繼續對楚靈說：「……比如，她是怎麼變成一堆燒焦的骸骨的。」

「果然是你！」楚靈抓着江影的衣領直接把他摁向了後面的牆壁！

砰！

要不是江影體格夠抗揍，這一下不得被砸得腦殼發懵。

……

我了個天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暴力？

江影晃了晃腦袋對楚靈說道：「你別……別特么一驚一乍的OK？」

「詩詩的案件目前是完全保密封鎖的，你卻能夠知道得那麼細緻，兇手不是你還能是誰？」楚靈非常篤定地說道。

「我說，擺脫你長點腦子行不行？」江影嘆了口氣：「我那個愛看名偵探柯南的七歲表弟的推理能力都比你強，真的服了……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具體細節？不想的話我也懶得和你廢話，我要去自習了。」

雖然很不願意跟這個暴力的女人打交道，但是沒有辦法，光頭佬要求江影去查清楚何詩韻的來歷，那麼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他最直接的切入手段，不然的話要江影去調查一個從來沒有打過交道的已死之人，簡直毫無頭緒。

從何詩韻那天的表現來看，她的確是一個剛剛轉變的「新生兒」，光頭佬喜歡這樣稱呼一些年輕的吸血鬼，也就是剛剛才從人類被轉化過去的那一類，畢竟，年長的吸血鬼是懂得剋制自己的慾望以及隱藏自己行蹤的，像這樣在短短半個月之內接連殺死四個人，造成如此大恐慌，這種事情也就只有一些年輕「不懂事」的新生兒能夠做得出來。

每一個新生兒的出現，都代表着背後有年長的吸血鬼存在，這是一個定律。

那天在夜市吃炒飯的時候，光頭佬告訴過江影，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意思非常明確，就是告訴他需要他處理的部分已經結束了，事情的後續不需要江影插手，而且江影也沒資格去插手。

這相當於是對他這個見習獵人的一種保護。

但現在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顯然光頭佬是要把江影派上用場了。

……

雖然有點不明所以，但江影沒有拒絕光頭佬的考核任務的權利，他必須接受，並完成它。

……

而此時，聽到江影這番話之後，楚靈也冷靜了下來。

她目光狐疑地盯着江影問道：「你知道些什麼？」

「這要看你能提供什麼了。」江影絲毫沒有畏懼楚靈的目光。

「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嗎？」楚靈瞪着江影問道，她嘴角微微一挑。

「如果你覺得不太合適，那就算啦，當我沒說過。」江影攤了攤手很無所謂地說道：「我只是看你很想要知道真相，碰巧我也需要知道事情的緣由，不過既然你不想要合作，那就算了，我還有好多套試題沒有刷呢……」

江影耍了一招爛大街的欲擒故縱。

楚靈也就順理成章地接了招。

她確定江影絕對知道很多細節，畢竟他說出了詩詩的全名，甚至直接點出了案件現場骸骨的形態。至於剛才江影看了手機那一眼，楚靈並沒有瞅到手機內容，但是很顯然，手機上的消息就是讓他改變主意主要原因，否則江影會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記住了這個細節之後，楚靈決定有機會一定要查清楚江影手機內部的資料。

她腦海之中在一瞬間閃過了很多的小心思。

不過表面上卻表現得很正常。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很顯然，她同意了江影提出的這種「合作」。

……

江影微微一笑。

一直躲在男廁裏面好像也不太合適。

於是想了想，對楚靈說道：「校門口對面的好像有一家雞湯挺好喝的。」

吶，別的孩子周末可都有雞湯喝，既然今天有個冤大頭送上門來，江影當然不可能放過楚靈。

……

兩人面色如常地從男廁里走了出來。

徑直離開了學校，留下沈小龍在食堂里繼續放飛他的無限遐想。

……

「你請客。」

江影在餐廳里坐下來之後，翻了翻菜單。

他這句你請客，是不帶問號的那種，就是純粹的陳述句。

也不管楚靈有沒有答應，江影照着菜單就是一通亂點。

楚靈盯着自己眼前這個臉皮無敵厚的高中生，眉目複雜……

……

在等待上菜過程中，他們倆才真正將對話切入了正題。

……

「那，先定好規矩，既然是合作，那麼就是互利共贏，你說你想要了解真相，那麼我也要弄清楚我要知道的事情，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回答你的一個問題之後，你也必須相對應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楚靈一邊用茶水沖洗自己面前的碗筷，一邊向江影闡述遊戲規則。

「互換信息嘛，我懂了。」江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着說道：「那麼我想要知……」

「我先問，女士優先！」楚靈颳了江影陽一眼。

「OKOK~我沒意見。」江影攤了攤手。

……

「你是怎麼知道案件現場的……樣子的？」楚靈問道。

「我看到的呀。」江影很利索的回答了問題。

楚靈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但她還沒張口，江影就笑嘻嘻地說道：

「誒？你的問題已經結束了喲，現在輪到我了。」

「……」楚靈很鬱悶地捏了捏指節。

……

「你跟何詩韻是什麼關係？」

「同學、同事、姐妹。」楚靈很乾脆地回答道。

……

問答雙方反轉，這一次是楚靈提問：

「你在案發現場看到了什麼？」

江影眯了眯眼，這個問題還真不怎麼好回答，但他還是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路過，躲在草叢裏，看到了兇案過程。」

「什麼過程！？」楚靈激動得站了起來。

然而她又立馬意識到自己破壞了規則，便深吸了口氣，再度坐回原位。

……

「既然你和她的關係這麼親密，那麼何詩韻死前，你有沒有她出現什麼反常的舉動或者現象？」江影盯着楚靈問道。

「反常？」楚靈平靜下來之後，迅速陷入了沉思。

一小會兒之後，她很篤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有，其他人可能沒有感覺，但她很顯然地有刻意在疏遠我，以往我們不管是出警還是下班后的生活大部分時間都是一起行動的，然而一個月前她開始不怎麼以這樣的節奏進行生活了，我一開始以為是我做錯什麼讓她生氣了或者怎樣，她不怎麼願意接我的電話，除了工作時間，其餘時間我都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好像總是獨自行動，當然我也不確定她是否是只有一個人，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她可能是談戀愛了，所以也就沒多想，畢竟我們以前偶爾鬧矛盾的時候也會出現這樣彼此排斥的情況……」

「OK打住，我了解到這裏就夠了。」

江影打斷了楚靈的思維。

他覺得自己要再不及時喊停，楚靈可能要把她和閨蜜之間從小到大的所有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拉出來細數一遍。

停下來之後，楚靈迫不及待地問出了自己的問題：「看到兇手沒？」

「一個蒙面的黑衣人，身高……跟我差不多吧，很壯，沒有別的什麼特徵。」江影很平靜地瞎扯著。

……

換為江影提問：「何詩韻在最近這一個月內，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特殊的話？」

楚靈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目光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

連江影都覺得很神奇，每一次提到她的閨蜜，她的目光就會變得很柔和悲傷，這種換臉速度豈止比翻書快，簡直就是無縫銜接。

「有一天晚上很晚的時候她打電話給我哭了很久，我一直問她發生了什麼可她又沒有說清楚，只說自己很害怕……我以為是工作壓力太大了，畢竟最近連續的命案壓得支隊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楚靈很失落地說着。

然而江影心裏卻另有嘀咕——工作壓力大？你怕是不知道那幾宗命案就是你的好閨蜜做的吧？

當然，這話是肯定不能說出來的。

江影點了點頭，裝模作樣地表示遺憾：「節哀節哀。」

然而原本處於悲傷狀態的楚靈又忽然切換成了咄咄逼人模式：「你既然看到了為什麼不報警！」

「我……呃……我怕啊。」江影憋了半天，硬著頭皮說出了這個理由。

「拜託，你知道我當時躲在草叢裏是什麼感覺嗎？人都快嚇傻了，後來那個兇手還發現了我，要不是我機靈跑得快，命就交代在那裏了。吶，我胸口上這幾個疤痕你剛才也看到了，就是兇手用武器在我身上抓出來的。」

……

有理有據，而且合情合理。

連楚靈都信了。

……

當然，她會相信，主要還是因為江影的身份，說到底，他依舊只是一個高中生，哪怕還有幾個月就要成年了，但在楚靈的眼中，依舊不過是個小孩兒。

一個孩子，目睹了兇案的全過程，誰不是魂都丟了？

楚靈自己當初第一次接觸到兇殺案的時候，看到屍體也吐了半天，她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這份工作的特殊性的。

……

「何詩韻有家人嗎？還是一個人住？」江影對楚靈問道。

「她是自己住的，家人都不在這座城市……」楚靈落寞地說道。

「那你現在可以跟我回去錄口供了吧？」她對江影問道。

「我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根本沒有辦法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去了也是白去。」江影搖了搖頭，決定避開這個問題，接着繼續問道：「何詩韻，她近期有沒有跟別的什麼人打過交道，就是那種，以前不認識的人。」

然而這一次楚靈答非所問，她看出了江影對於這個案件非常上心，同時也感到非常奇怪：「既然你不願意去警隊配合調查，為什麼又要問這麼多，你想要自己查清真相？」

江影聽完之後，只是很平靜地搓了搓手，看着楚靈問道：

「難道你不想？」

第二天，剛好是周日。

周日是高三這幫苦逼學生唯一不需要上課的時間，但他們會有比上課更加繁重的刷題自習安排。

當然，江影就沒有參與其中。

他直接悶頭睡到了早上九點半，這一覺足足睡了快二十個小時，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都快散架了。

此時他宿舍裏面的其餘三個舍友早就已經不見蹤影了，這會兒九點多，估計人家已經在知識的海洋里奮戰了三四個小時了。

江影的高中生活跟別人不太一樣，他沒有一頭扎在學習里，也沒有很鐵的哥們，至於早戀之類的騷操作就更加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了，班裏的女生叫啥名字他都不見得喊得上來，甚至於跟宿舍里的這幾個人也都相處得很平淡。可以說他在這座學校里是比較邊緣化的人物，大家普遍都是只在廣播里聽過江影的名字，卻很少見過真人。因為他的生活節奏跟別人都不大一樣，甚至作息都是相反的，這是由於他的另一層身份所導致的，所以和身邊的其他人沒有過多的交流也是屬於正常的情況。

當然江影也早已經習慣了自己這種夜間無比精神而白天只剩半條命的狀態。

看樣子太陽都曬屁股了，江影也懶得再去圖書館自習。

隨便洗漱了之後，就直奔食堂而去。

……

通常，周日學校會格外的熱鬧。

因為這一天很多家長都會到學校來看他們家的寶貝兒子女兒，少不了的還要帶自家煲的雞湯以及幾個孩子愛吃的菜。

江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恰飯。

用一句歌詞來概括那就是：「我一條狗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

……

但今天江影一進飯堂大門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卧槽？你還活着啊哥？」這是昨天和江影一起被罰清掃操場的那個高二學生。

看得出來，曬了一個早上之後，很顯然他的小白臉比原來黑了好幾個色度，但依舊還是屬於小白臉的範疇之內。

「呃……」江影這時候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記住對方的名字：「小白臉？小紅臉？……小四眼兒？」

「……」對方滿頭黑線，撇了撇嘴說道：「我叫沈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