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周頃王墓1
1、
要說這世界上，想讓人認認真真聽你說話，最好使的還是錢。
看到庄梅拿出這麼多錢，劉三媳婦臉瞬間鬆弛，再繃緊，綻放出笑容：「姑娘，你們這也太客氣了，我都不好意思。唉，這二嫂子說到底，也是親戚，看她這樣子，誰也不好受。」
伸手接過錢來。
「我們村，也有幾個年長的女人，正好叫來一起陪着。你也別怪我們疏忽，她孫女被拐跑，也就這幾天的事，也沒料到就這一會，她就變成這樣，失了魂魄似的。姑娘說的是，讓她一個人獃著，真會瘋的。」
說完，把劉二嫂子拉到外面去，找了幾個女人去陪她說話。
不一會兒，蘇棄跟劉三回來，跟他們說：「以小英失蹤的地方看，當時拐子佬唯一能快速躲藏的地方，就是往山上去。」
朱英說：「也就是說，這邙山上還真有事。」
庄清說：「事不宜遲，我們這就上邙山吧。」
劉三愣住了：「這天看着就要黑了，你們不在這休息一晚嗎？要是上了山，就只能露宿了。」
庄清笑了笑：「在野地里露宿，不算什麼難事，如果賊人還在山上，還是早點上山的好。」
南宮榭歇了會，心情平復了些，祭祀了兒子后，心愿已了，不願意在這傷心之地獃著，執意要跟着上山。
於是眾人就動身，把車馬寄放在劉三處，一行人步出院門，在天黑后，不久，就到了頃王墓。
頃王墓本來就離南村不遠，只是山上沒路，感覺走了很久。
南宮榭帶大家走到一個空地，四處看了看，說：「頃王墓的墓門，就在我腳下。墓道是往那個方向。」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這個墓，導致自己的獨生子被車裂，到死都記得。
朱英打量了下，點頭稱是。「這地方，很久以前被挖過，這一條明顯與旁邊不一樣。」
看了看司馬莫之，低聲問：「挖嗎？」
司馬莫之遠遠地站在外面，根本不看這邊。蘇棄也站得遠遠的，就當沒聽見。意思很明白，他們是周國的大夫，這事最好就沒看到，假裝不參與。
南宮榭語氣冰冷地說：「挖吧，很快的。今晚有月亮，正好乾活。」
說起來，這頃王也是他們洛陽南宮氏的祖先，可是，他卻對他有一絲怨恨。
當今天下，無論是大王姬延，還是周公姬咎，還是被驅趕的南宮氏，都是幾百年前頃王的血脈，你的血脈是源遠流長了，我南宮榭卻斷後了。你是老祖宗當然不用擔心無後，你枝葉繁茂，掉了我這一枝於你何損？
朱英招呼李勢和景小滿幹活，庄清和吳興也跟着輪換，效率非常快。
南宮榭記憶力驚人，下鏟的那位置，果然直接就是墓門。只是土有點深，挖了一丈才見到墓門的頂。
挖了兩個時辰，挖到半夜，還沒挖到墓門的底。蘇棄看不過眼，也過來幫忙。庄梅笑他：「這族誅之罪，你還是別沾上吧。」
「嗨，我這看了半夜，說自己是清白的，誰信？」
司馬莫之見狀，長嘆一聲，拿樹枝在墓門上頭撩了幾下，說：「這下我也有份了。」
眾人憋住聲大笑。
無論如何，大家齊心協力，終於把墓門前的土清理掉，可以容一人下去，朱英把墓門打開。這個時候不得不舉火了。
在墓門外等了一會，讓裏面的穢氣散去，朱英率先進去。在裏面走了一遭，朱英喊道：「庄大夫，要下來看嗎？」
「裏面有什麼？」
「啥都沒有。」
庄清，蘇棄，庄梅三人一起下來，進入墓室，藉著火把的光，這才看清楚，墓室里真的啥都沒有。
隨葬品都沒有了，只在地上找到一點陶罐碎片。雖說有心理準備，知道這墓十五六年前被洗劫過，但想不到洗得那麼乾淨。
原本在主墓室中間應該有頃王的棺槨的，如今只有半拉朽蝕的木板散落在地，裏面沒有屍身，一根骨頭也沒有。
周公十幾年前給他重新修整好陵寢，想不到那麼小氣，對這位祖先吝嗇得很，啥也不給。
「唉，這頃王死後也挺慘的，生前是威風赫赫的大王，死後別說隨葬品了，連屍身都沒有了。」
朱英冷笑道：「頃王活着的時候也不見得有多威風，聽說那個時候，諸侯都不畏懼大王了。至於死後的事，不管你埋多少年，最終這屍身，都是要消失不見的。管你是庶民還是大王，你我皆如此。」
庄梅說：「你別煞風景，那我們死了以後，還埋不埋了？」
朱英猛地回頭盯着她看了幾眼，把她嚇得往後縮：你幹嘛？
「我忽然忘了，你身上有元晶，假如再死的話，這屍身可以保持不腐。」
「我呸！你這死柴頭！我起碼能活到周家那老頭子的歲數！」庄梅氣得蹦起來打他，頭差點磕到墓頂。
蘇棄也哭笑不得：「朱大哥，你這嘴可真刻薄。」
「是嗎？你們是沒見過幾個死人，見多了，這生死之事，也就覺得平常了。這些大王，國君，大夫，富戶，死了以後，恨不得把生前所有的財產都給埋了，厚葬之風越盛，盜墓之風就越盛。我來告訴你，人死了以後，不管埋的時候有多好看，幾十上百年以後，都如你眼前所見，全化烏有。」
庄梅鼻子一哼：「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似的，就是太煞風景。」
庄清眼睛盯着牆上，問朱英：「我記得君王的大墓，都會描畫其生前事迹，你看，這裏是不是原本應該有壁畫？」
「對，庄大夫很有天份，以後咱們要是當不成官，不如一起下地？」
「你說真的？」
哈哈，朱英放肆的笑起來。
蘇棄皺眉道：「你們的意思是說，這些壁畫被人刻意抹掉了。」
「對，也有可能被人先畫了下來，然後抹掉了。」
「誰幹的？」
「這個嘛，你自己想想，南宮博，或者周國，或者秦人，都進入過這個大墓。我們很可能是第四個進入到頃王墓的人。」
庄清說：「南宮博他們幾個，只是個小孩，未必能看懂壁畫，就算看得懂，也未必有這個心機把它畫下來然後毀掉。」
「周國倒是嫌疑最大。」庄梅說，「因為，如果是南宮博他們畫下來了，絕對會落到周公手裏。」
朱英仔細看這牆上，有點吃驚：「這壁畫很大啊，你拿兩丈布絕對不夠。畫這麼多，毀那麼乾淨，絕對有問題。」
庄梅說：「如果畫的內容跟神兵和元晶有關，周公不會把它留在這裏，更不可能被後來的秦人給得到了。」
庄清思忖了下，一驚：「我敢肯定，頃王墓的壁畫，絕對跟神兵元晶有關，看來，周公對神兵絕不是那麼沒頭緒。」
蘇棄說：「你們想一想，當初在王宮，見到君上，說起神兵的事，他是看不出一丁點的吃驚的。」
「對對，當時我們幾個都在場，其實，我當時就有點疑惑。但凡正常點的人，如果不知神兵的存在，聽外面說起這事，一定會很震驚的。」庄清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
「也就是說，周公父子，說不定知道的比我們多。大王告訴你們的那點事，他們都看不上。」蘇棄說。
幾個人在墓室里說話，頭頂上司馬莫之朝他們輕聲喊：「有什麼發現，上來說，別浪費時間。」
看來，他們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朱英走到頃王的棺槨前，把那些朽木搬開，看到底下果然有放石板，拉起來，不過就是個三四尺長的長方形暗格。但裏面空無一物。
朱英伸手在下面摸了下，確實什麼也沒有。
「底下放了三隻竹筒狀的神兵？看來這神兵也不大。」
「真想親眼見一見，就這麼點的玩意，有那麼大的威力？」庄清說。
「你是想看看它怎麼殺人的？」庄梅問。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寶貝既然現世，就由不得你怎麼想了。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就別拿那麼大的寶貝。」朱英說，「你想毀了它，真到了你手裏，能不能拿得住再說。」
蘇棄問朱英：「朱大哥，還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四個人在墓室里，還是太擠了。」
朱英搖搖頭說：「這墓室早就空了，壁畫，器物，屍骨，都沒有了，真的就是座空墓，沒什麼好看的。你們先出去吧，我最後再看看。」
庄清很奇怪：「為什麼要叫我們先出去呢？難道你發現了什麼？」
「你不是吧，還懷疑我？這是我的一個習慣，每次得手以後，我都會最後留下來看看，有時候，會有意外發現的。」
庄清不是很理解。
朱英笑着解釋：「盜墓這一行，一般是兩人最好，人多了危險，人少了難做事。這兩人，不會是父子，也不會是陌生人，以表親為好。」
「你說這個幹什麼？」蘇棄也很奇怪。
「因為得手以後，先出去的那個，是很容易把後面出的那人殺死在墓穴里的，明白嗎？父子當然不會互相謀害，但沒有哪個父親會帶兒子干這行的。只有表親，才有這份信任。我跟崔計，雖不是血親，卻勝似親兄弟，所以我跟他下地，才願意留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