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4章 禍從口出

第1924章 禍從口出

掌柜的這廂話音剛落,那廂鋪子裏頭就走出個罵罵咧咧的婆娘,那婆娘年紀瞧起來不小,身量不高不低,皮膚不白不黑,一雙腳不大不小。她身上穿着黑漆漆的衣裳,頭髮梳在腦後,又在髻上簪著一朵白絨花。打眼瞧著,倒像是家裏頭死了人的裝扮。

她出了鋪子,立在那掌柜的身旁,一句話不問,張口就罵,「遭瘟的!狗入的!叫你做活,偏要躲懶!如今又杵在這裏頭做什麼!」

那掌柜的耷拉着肩膀,指著歪在地上的案幾,口中無辜道:「有人偷咱們東西……」

「我肏你娘的眼!東西就在家門口放着,也能被人偷了去!老娘要你何用!倒不如給你活剮了,送到張大那裏去!讓那殺豬的張大把你千刀萬剮,回來多出來的下水,還能讓老娘吃上幾日!」那婆娘張口就罵,待瞧見王嫂子與桂花,口中更是沒閑着,「啖狗糞的婆娘,再沒地方偷,竟偷到老娘這裏來了。那案幾是供奉給死人用的貢品,你家是死了爹了還是死了娘了,這一會兒的功夫,殎屍入殮的功夫竟是都等不及,就過來當這過街喊打的賊貨!」

王嫂子被人劈頭蓋臉一通喝罵,哪裏受的住。眼看那婦人是個不好惹得,於是她偷眼去看桂花,只見桂花杵在一旁垂著頭,並不看她,也不敢接話。

王嫂子心知罵不過這婆娘,於是心裏頭琢磨出了個損招兒,於是只拍著大腿高聲嚎哭起來,「你這案幾砸壞了奴家的杯盞,那杯盞可是家裏頭祖傳的,平日裏奴家都是帶在身上的,此番你倒是給奴家個說法才是!」

「放你娘的狗臭屁!」那婆娘劈手奪過王嫂子手上的碎瓷,口中高聲叫罵了起來,「這杯盞乃是特意放血的,如何就成了你家祖傳的了?老娘倒不知這放血的邪物,竟然還有人巴巴的往上貼!」

王嫂子聽到「血」字,心頭一顫,奈何嘴上就不認輸,「你混說八道,這杯盞正是奴家祖傳的,也有人親眼瞧見過的,桂花你倒是幫奴家說句話才是。」王嫂子又去招呼桂花,結果那桂花頭也不抬,只裝作沒有聽到。

「哼!你這婆娘看來是吃石頭拉硬屎——屎頑固!」那婆娘舉着手上的碎瓷片,口中喝罵道:「這杯盞原是放血用的,你不知其中厲害,竟然說是你家祖傳的。病從口入,禍從口出,老娘勸你一句,這幾日最好莫要出門!不然你開了瓢見了血可莫要怪老娘沒有提醒過你!」那婆娘把那碎瓷片狠狠慣在王嫂子的臉前頭,而後扯著那掌柜的,進了鋪子,「你這遭瘟的還不快些進來!」

王嫂子今日幾次三番的聽到禍事血光,心裏頭不由泛起了嘀咕,好歹那潑辣的婆娘進屋去了。她也稍稍鬆快了一些,她又去看桂花,但見那桂花遠遠的站着,竟是不願被她帶累的模樣。

「如今倒才瞧出了你的為人!」王嫂子慢騰騰的起了身,正想了一肚子責怪的話,結果一句話不曾出口,就踩在了碎瓷片上頭。

她腳下一痛,低頭一看,方才知曉出門的急,腳下竟還穿着家裏頭慣常穿的軟底鞋子。

那瓷片尖利,只扎的腳心生疼,她弓起身子抬起腳,那瓷片竟然扎破了鞋底子。她用力一薅,瓷片上紅了一片,竟是又見了血。

「你這桂花還杵在那裏做什麼!還不過來幫忙!」王嫂子吃痛,又去喚那桂花,結果再抬頭間那桂花早就沒了蹤影,原來竟是趁機離去了。

「那算命的先生果真靈驗……」王嫂子此番方才覺得害怕,身子骨兒一陣陣的透出冷意,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裏頭,「這血光之災……竟是真的……」

出了背街,便是主路,周圍也漸漸熱鬧了起來,兩廂的鋪子裏也有了人聲,無論是扎染的鋪子,還是茶肆古玩,或是香燭炮仗店,再或是生意冷清一些的糧油鋪子,都有人說話隱約說話的動靜。

那桂花急匆匆的走着,恨不能把王嫂子遠遠的甩到身後,這一處街坊又寬又長,走到一處,她突地聽到女子調笑的聲音,竟像是到了那等子見不得人的去處。

桂花抬頭去看,果真前頭那鋪子掛着個紅彤彤的布幡,二樓開着幾扇窗,其中一扇窗前倚靠着個衣着清涼的女子。

如今乃入深秋,那女子身上穿着的還是輕薄的夏裳,露出胸脯一大片雪白的白肉。

「竟是如此不知羞……」桂花又看了那女子兩眼,這才收回了目光,口中咕噥了幾句,到底加快了腳步。結果那樓上的女子也瞧見了她,只衝着她嬉笑道,「那婦人你這般着急忙慌的是往哪兒去?莫不是要去偷漢子不成?」

桂花抬頭就罵,「你這騷浪賤貨才是偷漢子的東西!你可莫要攀扯奴家,奴家可是正經人家的婦人!」

「你若正經何必成親,直接剃成禿子去廟裏頭當姑子去。」那女子閑來無事,便口中打趣道。

「你不要臉!」桂花料想不到女子非但不羞不燥,反倒開口將了她一軍,「合該你去剃成禿子到廟裏頭去念經拜佛去!」

「你這婦人這般氣憤,想來是被奴家說中了心事。」女子嬉笑道:「不然你又何必惱了,想來當真是去偷漢子的。」

「偷漢子偷漢子,奴家看你才是雞窩裏頭的偷漢賊!」桂花張口罵道。

「那漢子也不知是個什麼模樣?」女子自顧自的說道:「你這婦人模樣普通,那漢子估摸著或是打鐵的或是殺豬的,不然怎會與你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兒了?」

「你說誰王八對綠豆看上眼兒了!」桂花這一日實在糟心,此番前因後果全然發作了起來,只雙手叉腰,沖着那女子喝罵了起來,「你這不要臉的東西,你個千人枕萬人睡的東西,自己一身騷,反倒要攀扯到奴家身上。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騷浪賤相!」

那女子收了笑,只挑眉看着桂花,口中聲音依舊不惱,「你這婦人吃了炮仗一般,想來是許久沒有見過男人罷,不然怎地這般火急火燎的去見你那野男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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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陶陶穿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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