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6章 招蜂引蝶

「元陽姑娘就這般看着？」辛姨娘怒氣沖沖看着元陽姑娘，「你便如此縱了你的丫頭？任由着她滿口噴糞？」

「她也是護主心切。」元陽姑娘撫了撫臉頰，「若非如此，這一巴掌只怕早就落到了奴家臉上。辛姨娘慣愛打人巴掌，卻不知被打巴掌又是個什麼滋味罷。」

「你敢！」辛姨娘瞪着眼睛，口中厲聲道：「你若是敢動奴家一下，奴婢今日定不饒你！」

「辛姨娘莫不是怕了不成？」元陽姑娘色如春風。

辛姨娘又氣又惱，她狠狠瞪了元陽姑娘一眼，口中咬牙切齒道：「你且記住今日，奴婢總要讓你好看！」

「姨娘這般發狠，仔細氣壞了身子。」元陽姑娘「貼心」道。

辛姨娘重重擰了小丫頭一把，只瞧著小丫頭眉毛眼睛皺在一處，這才覺得心裏頭舒坦了些。

「辛姨娘若是打了奴婢心裏頭舒坦，那奴婢便仔細受着。」那丫頭語氣不卑不亢。

「辛姨娘即便再過氣惱，也不該拿着奴家的丫頭撒氣才是。」元陽姑娘介面說道：「奴家一會兒還要去老夫人屋裏頭，若是老夫人瞧見丫頭受了傷，總要問上一句兩句的，待到那時，奴家還少不得要實話實說。」

辛姨娘何時受過這般羞辱，只張口罵道：「你這東西莫要得意！你們儘管欺負奴家，奴家早晚會一筆筆的還回來！」

「辛姨娘且消消氣，千錯萬錯都是丫頭的錯，辛姨娘又何必同個丫頭一般見識？」元陽姑娘口中輕笑道。

這一處廂房，空的時間久了，總透著股子涼颼颼的風，呆的久了，身上就一陣陣的發冷。糊窗的紙早就破爛不堪，便是窗欞也吱擰吱擰響個不停。

穿雲出了城，等不及瞧城外秋意漸濃的景緻，便順着官道下了田，只向著牛頭山去了。牛頭上形似牛頭，站在山底下，抬頭向上看，卻瞧不出牛頭的模樣。

山路蜿蜒，又隱約有鈴鐺響動之聲，再仔細去聽，又有羊叫喚的聲音，還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彷彿這林子裏頭藏着什麼，那東西蠢蠢欲動，像是隨時隨地的就要現了形一般。

穿雲撩起袍子抬腿就上了山，只順着山路蜿蜒而上，卻不知這一處山頭上此番正熱鬧的緊。宋如是懷抱海棠，目含柔情，眼中再無其他。

小郎君眼裏頭只看着石娘，眼中也再無其他，倒是春花眼含熱淚，只忍不住低聲的抽泣起來，不過終是忍不住只湊過去目不轉睛的看着海棠小娘子。

「看在你肚大如籮的份上，小爺不許你一般見識。」小郎君大度道。

「可是小郎君着實貌美……」石娘不怕死的說道：「就小郎君這般的樣貌，奴婢若是男人，便是砸鍋賣鐵也會娶了小郎君。」'

小郎君的目光於是深沉起來，似是幽深的井水，又像天邊烏雲，逐漸的聚在一處，眼看就要狂風暴雨，偏石娘口中又連聲嘖嘖，「不說旁的，就小郎君這臉上塗抹的胭脂，若是塗到旁人臉上，那便是紅彤彤的猴屁股，塗到小郎君臉上，這胭脂瞧起來便讓人想到一個字，那便是「很貴」。

「你這婦人若是不識數，就莫要出來現眼。」小郎君嘲諷道。

「嘖嘖……」石娘目不轉睛的看着小郎君的腰身兒，「小郎君就莫要糾纏這一二三了，奴婢即便不識數，那也不耽誤欣賞小郎君的姿色。」

小郎君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山，山高地闊，一眼看去，只讓人覺得豁然開朗。天邊雲層密集，唯有東邊還有一塊兒湖水般的藍色。

眼看就要變天，變天的不止這一處，還有辛姨娘所在的廂房，她口中喝罵不休，偏元陽姑娘神色悠閑，末了元陽姑娘突地笑道：「奴家登門看望姐姐，總不好空手而來，可是奴家不似姐姐那般深受寵愛。」

元陽姑娘微皺眉頭，「奴家沒有法子，便只能借花獻佛，姐姐且看那廂。」

「你又要耍什麼花樣！」辛姨娘口中沒好氣道：「奴家可不會上你的當……」她話未說完，就瞧見立在門口的痣丫頭。痣丫頭襦短裙長，襦衫銅綠之色，襦裙青豆之色，面敷鉛粉，額貼花鈿，頭上一枚金雀簪，她怯生生的立在門口，倒是頗有了幾分姿色，似是換了個人一般。

「辛姨娘可覺得歡喜？」元陽姑娘笑道：「奴家想不到痣丫頭模樣竟是這般好看，當真是人靠衣裝，辛姨娘以後也莫要只顧著收拾自己，且把丫頭也拾掇拾掇，畢竟這丫頭也是辛姨娘的臉面不是？」

元陽姑娘一番話說的辛姨娘心口火上火下，偏又被痣丫頭瞧見自己狼狽的模樣，她想要伸手去抓破痣丫頭的臉蛋兒，偏那丫頭力氣不小，一時竟丟不脫。

「痣丫頭你莫要作死！」辛姨娘瞪眼如銅鈴，口中咬牙切齒道。

痣丫頭膝蓋一軟，倚著門框跪倒在地，口中驚慌道：「姨娘攆了奴婢出去……奴婢擔心姨娘……這才求了元陽姑娘帶奴婢過來看看姨娘……」

「痣丫頭你莫要害怕，你家姨娘嚇唬你呢。」元陽姑娘打斷了痣丫頭的話，口中溫聲道：「再說此處還有奴家為你做主。」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又有話說，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穿雲上了山，只躲在暗處，看着山頭上的幾個女人，他先仔細看了春花幾眼，待見到春花心裏頭便是一咯噔，待他仔細去看，卻看春花面上淚中帶笑，於是便暫且放下心去，只看着山頭上那陌生女人的背影。

那女子一身紅衣，個子高挑，並非嬌小的美人兒，而似那江湖之中快意恩仇的俠客憑白帶着幾分英氣。當然也許是因為那女子此番正抬着胳膊，沖着石娘比劃着什麼。

石娘面色篤定，口中說道：「你若不信，便去問問旁人，就你這模樣可不就是個招蜂引蝶的。」

小郎君被石娘一通說，早就不耐煩了，此番聽到這話，便指著對面的山頭，口中驚奇道：「你瞧那是什麼？」

石娘聽他口氣甚是驚奇，於是便轉頭去看，只見對過的山頭上綠中帶黃，黃的多，綠的少，只怕再過幾日，那山頭上便不見綠，滿是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