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節 塵滿面，鬢微霜

自古華山一條路！

被王艾耍『奸』計『逼』上梁山的白廣海、羅彤亮，此刻回頭是萬丈深淵，前望是雲橫秦嶺！寄託著領導、俱樂部、隊友、父母的殷切期望，他們哪裏有回頭的機會！領導指望着自己二人能在德國學有所成，俱樂部希望自己二人能在德國好好表現，隊友們指著自己二人能夠在國外為他們闖出一條路來，父母已經年邁，希望自己兒子的名字有一天也能和楊晨、謝暉等人並列！

王艾並沒有『逼』他們什麼，除了告誡他們必須一個月內學會德語簡單對話，起碼足球辭彙必須掌握，否則就不允許上場之外，基本就是放任自流。反正我每天就這麼個練法，你們看着辦！

人家國少的絕對主力、圖賓根青年絕對主力，還是俱樂部老闆都在每天玩了命的訓練，自己比人家大了七八歲的成年人哪有臉去睡覺打遊戲？所以這兩位左思右想也是發了狠，要不是白廣海一把拽住，羅彤亮當時就把筆記本砸了，就這樣，兩位也把筆記本電腦直接送到了王艾的房間，再也不碰。

我們也不是沒練過！我們也不是沒下過苦功，現在不過是重新撿起來，再來一遍而已！

羅彤亮的身體素質好，適應了兩天就能跟上國少了，白廣海稍微差點，每天都是半昏『迷』的『摸』回房間，有一次連床都沒上去，在地板上睡了半宿！

五天之後，在遼寧宏運足球俱樂部、德國巴登州圖賓根青年足球俱樂部的通力協作之下，尤其是得到遼寧體育局、足協的大力支持之下，相關手續全部辦理完畢。圖賓根青年俱樂部事務繁多，所以黃欣、雷奧妮並沒有來雲南接兩位走，而是直接返回了德國。王艾請領隊幫忙在昆明機場訂了兩張飛往德國法蘭克福的機票。

2001年8月6日，遼足替補球員，圖賓根青年新賽季重點引援的白廣海、羅彤亮二人從雲南紅塔基地出發，踏上了飛往德國的班機。通過五天的國少集訓，他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這趟去德國，不是去養老的，不是去旅遊的，這是一條有進無退的征程。兩位耿直球員的鬥志也被充分鼓舞了起來。

王艾沒有去機場送兩位，都是職業球員，該到他們發揚職業精神的時候了。到了一個中國人當老闆，中國人當經理的俱樂部，一個懂得遼足的主力，還是兩個一起長大的隊友同時在的球隊，相比楊晨和謝暉，他們已經無比幸運了！再混不出頭，還有什麼臉活着！

不過，王艾也沒有在紅塔基地呆多久，白廣海、羅彤亮走的第三天，老高主動給了王艾假期：「去一趟崇明島吧。」

老高就說了一句話，拍了拍王艾的肩膀。兩人心意相通，老高的想法王艾早就知道，王艾的想法也瞞不過老高。

這次老高沒去，只有王艾一個人，當天下午，王艾就坐上了去往上海的飛機。到了傍晚，兜兜轉轉的來到了崇明島上，直到天『色』擦黑，才到了根寶足球訓練基地的大門外。

此時訓練基地已經人去樓空，盛夏的晚風吹拂著崇明島上的草木，倦鳥歸巢，殘照餘暉。

訓練基地外，徐根寶一個人正面對着訓練場呆立。王艾沒有打攪，在他身後十餘米處等待。

徐根寶開始來回踱步，王艾藉著微微的天光看到，徐根寶一身運動服，一雙球鞋，上面還沾滿了泥。看樣子老徐頭這是又下場和孩子們踢球了。再瞅瞅這訓練基地，和兩個月前沒什麼變化，訓練場還是三塊，只有一塊是專業草皮，另外兩塊都是野草皮。辦公樓仍然是灰撲撲的水泥罩面，就連甬道也沒鋪。

徐根寶一邊走一邊低聲嘟囔着什麼，好半天，自嘲的感嘆了一聲：「好事多磨呀！」

說完，就準備回辦公樓，一轉眼看見了王艾：「誒，你怎麼還沒回家？」

這是把王艾當成訓練基地的孩子了。

「誒，小王你怎麼來了？」徐根寶走近前詫異的道。

「想你了唄，來看看你。」王艾笑嘻嘻的道。

「這混小子！」徐根寶笑道：「走，跟我進屋！」

一邊走一邊問：「小高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

「高指導在紅塔基地搞集訓呢。」

「你呢？國少應該要去世少賽了吧，你怎麼有空跑來？」

「都說了是想你了。」

「切，我一個老頭兒有什麼好想的，一句實話沒有！」

到了屋裏，老徐走下：「喝什麼，自己倒！不管怎麼說，你能想着我這老頭子，還特意跑來看我，陪我聊天，我還是挺高興的，這大晚上的，我一個人也沒事兒，說吧，想聊什麼？」

王艾在燈光下看徐根寶，相比去年的意氣風發，現在的徐根寶明顯老了很多，臉也瘦了，頭髮也暗淡了。

「徐指導，你這最近挺累的吧，我瞅你這氣『色』可不怎麼好。」

「哈！」徐根寶不在意的揮揮手，想自豪的說點什麼，又頓了頓，曬然一笑：「這今晚上就咱們爺倆，我也不瞞你。我這足球學校要開不下去了。我老伴還在家整天埋怨我，說你個黃土埋脖子的老頭子了，還開什麼學校，當一輩子小孩王沒當夠是怎麼着？有那功夫到處玩玩好不好？實在捨不得孩子，咱們自己家又不是沒有！」

王艾眨眨眼：「徐指導，雖說我瞅著咱訓練基地硬件一般，但還可以啊，一個足球學校還能怎麼花錢。」

徐根寶搖頭：「花費是不多，但是沒有進項啊！」

說到這，徐根寶自嘲的笑笑：「原想我這輩子攢的這點兒先期投進來打個底兒，再拉點贊助，找兩個合作者就開起來了。就憑我徐根寶的名氣這還不簡單？哪知道開了一年多，拉來的贊助還不如我舍這張老臉當吉祥物兒，陪着遊客照相賺的多。這幫孩子的家長信得着我老徐頭，把孩子給送來，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就指望着孩子走足球這條路有點出息，我想要錢也要不著啊，還得好好對待。可能你也瞅見了，我們這訓練場就是推平了地就湊合事兒，現在院牆都沒起。」

「也行吧？」

「哪行！」徐根寶指了指牆上的「打造中國曼聯」的條幅：「真要搞這個，就不能事事湊合，我們中國足球就是太能湊合所以才高度不夠。要讓孩子們從小就接受真正的正規訓練，起碼正規草皮得保證！」

王艾咧了咧嘴，老徐頭錢少心大，一個訓練場都要搞正規草皮，這是歐洲豪門俱樂部才有的標準，連圖賓根青年都不敢這麼搞！看樣，「打造中國曼聯」這事兒，老徐頭不是吹牛『逼』，而是當真事兒在辦啊！